何世平
耳朵在初恋告吹的那天,踉跄着回家抱起家里的一瓶老白干“咕咚,咕咚”灌了个瓶底朝天,然后倒在床上啊唷皇天地喊着心痛,折腾了一个晚上,差点要了小命。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小菊的又一场恋情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就将开始。
其实耳朵与邻村那个女孩子告吹的理由很简单,他与那个女孩相恋了数月后,那个女孩就带他从打工的城市回家见父母,见了一次后,女孩告诉他,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说你多长了一个小耳朵,好难看。耳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一个小肉疙瘩,说,就为这个?那个女孩点头。耳朵说,这好办,明个我上县城医院割掉它不就行了。没想到那女孩说,我们结束吧。耳朵不相信地盯着女孩看,女孩的表情斩钉截铁。耳朵说,你再说一遍。女孩望着田野里金色的稻子,秋风将它们吹得一浪一浪前赴后继地不断滚动着。女孩望着稻浪又说了一遍,转身跑了。此时的耳朵还没醒过神来,他不相信就因为自己这点小缺陷葬送了他与女孩相恋了数月的恋情,他不顾一切地又追上女孩。可是,他已经追不回自己的恋情了。
他回家喝过酒倒在床上,一边啊唷皇天地喊痛,一边问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的父母,为什么要在耳朵上多生了一个疙瘩?父母亲急得在灌洗衣粉不成的情况下,只得双双跑去请来村医。耳朵起先拒绝挂水,后来在父母的哀求、邻居的劝说下,才配合村医。
这其间,旁边站满了左邻右舍,这其中就有小菊。小菊在外打工才回家,小菊来耳朵家不是来看耳朵热闹的,她是来找耳朵的姐姐玩,正好碰见了耳朵出了这档子事。
看到耳朵痛苦成了那样,小菊不但没有幸灾乐祸的想法,反而被耳朵对爱情的执着而在心里有所动,这动是从耳朵开始啊唷皇天开始,到耳朵灌了老白干后不喝肥皂水,到不配合村医挂水而一步一步加深的,到最后她甚至有点同情耳朵了,以至于眼睛里汪了一泓清泉,后来她简直看不下去,便悄悄回了家。
小菊为自己悲哀,没有媒人提亲,没有后生约她,虽然这两年在外面有后生追她,她不愿意,就想在家门口找一个,可这次回来,看见本村的后生和一些同学有的订亲了,有的甚至都结婚了,她在心里有些暗暗地着急,可这个事又不能摆在面上往外说,更不能怨哪个人。要说怨,她还真有些怨父母,要不是父母亲她或许不会落入这个尴尬境地。
小菊的父亲当时在村里念过几年书后,便去部队当兵,小菊父亲当时的家境要不是当兵,他就找不到当时文静而秀丽的小菊妈,小菊的父亲在家排行老五,长得瘦骨嶙峋,到部队后,长墩实了一点,可他站在小菊妈面前还是显得矮了一截。
小菊的父亲在部队退伍时已是党员,回到村里便当了民兵营长。小菊的妈,人虽长得漂亮,可就是不会给小菊父亲做人处世,以至于小菊的父亲从小菊出生起,到小菊读书到出门打工还是民兵营长。要说能耐,小菊的父亲不是没有,可眼看着比他小的小青年们后来居上坐上村长、支书的宝座,他还是在民兵营长的位置上原地踏步。
小菊这次回来,父亲总算有了起色,提升为副村长兼副书记。他这次这个副的也可以说是正的,因为没有正书记和正村长,熬了一二十年,总算有人喊他书记了。小菊的父亲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小菊在父亲面前喊起了万岁,父亲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父亲说,我不想当什么书记村长了,我只求熬到老有退休工资就满足了。那时小菊虽然在笑,可心里却在为父亲悲伤,不是为不当支书村长而悲伤,而是为父亲没有了斗志而悲伤。
其实小菊的人缘很好,小菊在村里的口碑也很好。小菊其实是继承了母亲血统,长得端庄而又秀气,她又与母亲不同,母亲没有文化,说话粗声大气,小菊在这点上和母亲相反。
从耳朵家回来的那个晚上,小菊坐在房中发了一会呆,出了一会神,才上床睡了。睡在床上的小菊,眼里满是耳朵痛苦挣扎的模样。
第二天早上,父母去田里收割晚稻,不让小菊下田去,小菊还是去了。在割稻时,小菊想起小时候父亲当民兵营长那会,只要是家中有事,不一会就会来许多人帮忙,可现在父亲眼看就是支书村长了,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忙,年代已然不同,也难怪父亲失去了意志。
小菊收工时,又去了一趟耳朵家,找耳朵姐姐拉呱。耳朵已经起床了,站在门口,面黄肌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菊猜想耳朵此时的眼里肯定闪动着那个邻村女孩的身影。
小菊收割完晚稻,便又去外地的城市打工了。小菊临走时把找她所在城市的住址告诉了耳朵姐,她邀耳朵姐闲了去她那里玩。
小菊离开村里的那天,秋阳高照,秋高气爽。
小菊走后,在一次秋收后的午饭桌上,耳朵姐提起了小菊。耳朵姐说,小菊这次回家再忙也要到我家来玩,或许有什么意思?耳朵初恋的创痛经过时间的养疗,已从痛苦里走了出来,耳朵不假思索地说,她来找你玩呗!耳朵姐神秘地说,找我玩是假,关心你才是真!耳朵瞪着姐说:你别逗我吧,瘌蛤蟆甭想吃天鹅肉!耳朵捧着碗离开桌子,走到门口,蹲下身默默地往口里扒啦着饭粒,吃得津津有味。
耳朵已被邻村那个女孩伤得没有了自尊,有的只是满心的自卑。姐提小菊,他根本就不往心里去,小菊比邻村那女孩不知要胜多少倍,他心里有数;姐想安抚他,他才不吃她那一套。
耳朵的耳朵多长了个疙瘩,父母打小起就叫他耳朵,这样一叫便叫出了名。在家里在学校都这样唤他。其实他有大名,大名叫杨应付,可是没几个人记着他的大名。耳朵打小就不安分,你说这树高,忽然在某一天就看到耳朵挂在树上向你瞪眼睛;你说这东西不能碰,可耳朵去碰了,东西坏了,自然找耳朵算帐。耳朵打小在村人的心里就不是个乖孩子,可他又不是太坏的人,他在村人的心目中有一种说不出好坏的滋味,耳朵自己也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姐说小菊他不屑一顾。
事情打此,也许没有了下文,但小菊在二年的正月又回来了。那次小菊回来的天数不多,就几天,她还是每天溜空就到耳朵家,找耳朵姐玩。假期满了,她在临走时将她所在城市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又留给了耳朵姐,便又匆匆地走了。
小菊走后,耳朵姐便将小菊留给她地址的事跟父母跟耳朵认真地说了,父母不敢相信,耳朵还是不屑一顾,说姐瘌蛤蟆想吃天鹅肉。耳朵姐说:小菊晓得我扁担倒地上一个一字都不认得一个,我哪敢去那么远的城市打工,再说她以前也找我玩,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说一会话就往耳朵身上绕,这次回来我有时故意不说,可她不一会又会问起,人家对你那么真心,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这回耳朵有点相信了,父母也信了,可耳朵还是打不起精神。就算小菊有那意思,他父母那一关他断过不了,他把想法说给父母听,说给姐姐听。姐姐说,这年头父母管女儿多少事,我大扁担长的一字不识一个,父母都依我,何况小菊?耳朵听了姐的话,低着头,在一旁若有所思,耳朵姐说的话是真话,她谈的对象还没订亲,那后生因为做生意惹事,被叛了七年刑期,耳朵姐便在家等那后生回家,父母亲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
当耳朵背起行囊去小菊所在的城市时,还有些犹犹豫豫。姐说你去吧,找到小菊你就说来打工的,那些事成与不成由不得你说。耳朵这时真有些对姐刮目相看了,姐虽没什么文化,可说起话来就像哲人一般,让人听了受用。
耳朵来到小菊所在城市的车站,拨通小菊的电话时,小菊一惊,尔后告诉他别动,我来接你。耳朵那时心里嘣嘣直跳,此时,他想见小菊又不敢见她,他觉得小菊高得就似一朵菊花,只供他欣赏,没有他采摘的份。
没想到小菊见到他却很落落大方,很平常地将他带到一家饭馆为他洗尘,耳朵想这样平常也好,我们之间本来就很平常,本来就没事嘛!他这时有些责怪姐姐了,本来没有的事,经她一说好像大风大浪似的,真是!
小菊带耳朵到车间报到时,耳朵吃了一惊,耳朵说你什么时候为我联系好了?小菊说,你走运,我早就跟车间主任说好了,说我有一个表哥要来,结果表哥没来,你来了,待会他们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表哥好了。
小菊说到这份上,耳朵只有点头的份。
在报名时,车间主任和工友们都打量着耳朵,然后问小菊,这是你表哥吗?小菊落落大方地点头介绍,这是我表哥。又对耳朵介绍这是某某某,说的人带着讪笑,笑里还有下文,可经小菊这样一介绍都将下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耳朵从心里佩服小菊的大度,小菊在村里可不是这样的,村里的小菊带有几份羞涩,在城里的小菊可就判若两人了。
耳朵有一天晚上与小菊散步时,将这想法告诉小菊时,小菊诡秘地浅笑说,我要是忸忸怩怩的,我们俩没事还被人说成了有事,那样就没有人怀疑心里有事了。
耳朵点头,又说,你老早就给你表哥预订了一份工,被我赶巧顶上了,可这些天过去了,你那表哥怎么还不来哩?
小菊的脸一阵羞红,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小菊看着耳朵说,你晓得我那表哥是哪个吗?耳朵本来是想套出小菊的心思,当小菊反问他时,他却有些紧张了。
耳朵说,我不晓得!
小菊盯着耳朵,说,你再想想。
耳朵用手挠了挠头发,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耳朵说,我真不晓得。
小菊眼望着别处一字一顿地说,他就是杨应付!
耳朵莫名其妙,说你表哥怎么跟我叫一样的名字?
小菊眼盯着耳朵,说你能叫那个名字,我表哥就不能叫?小菊白了耳朵一眼,轻言轻语地埋怨道:看你,孬子样儿!
耳朵听了,不由自主地牵起小菊的右手,说,你再说一遍!
那座城市公园的夜晚很静,那座城市公园里每晚都上演很多故事。小菊与耳朵那晚在城市公园里转了很久才回出租屋。
乡下小菊的父亲正在为副村长副支书转为正村长正支书而踌躇满志时,才当了几个月民兵营长的小电工忽然爬到小菊父亲的头上代理起了村长,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代理不了多久就会是正正规规的村长,看来小菊父亲这回又没戏了,窝了一肚子火的小菊父亲这些天看什么都不顺眼,见人就想骂娘。就在这时,耳朵家却派来了说媒使者,媒人刚说了大半,便被小菊父亲请出了家门。
事实上小菊父亲和母亲当面和背后都说不出耳朵的缺点,但耳朵自小在他们眼前长大,要是抛开和小菊联姻这一点去评价,他们一定说耳朵还行,能说得过去,但和小菊联姻他们乍听起来都觉生气,倒不是说耳朵的缺点和家庭环境,而是他们的女儿在他们的眼里太美好太高大了,说给家门口这个稀松平常的耳朵,不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吗?
耳朵在城市得知消息后,显得很平静,就仿佛这种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小菊却鼓励他,不要丧失信心。
耳朵说,我拿什么说服你的父母答应我们的婚事哩!
耳朵有些沮丧。
小菊望着耳朵,拿眼睛安抚他,耳朵与小菊对视了片刻后又移开了视线,耳朵怎么也想不出让小菊父母相信他答应他的理由。好在此时的小菊信任他,当初邻村的那个女孩在外面还说得好好的,回家只听了父母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将他一脚踹下了悬崖,一想起这些,他的心里就翻江倒海,脸色变得忧郁。好在小菊拉他去看市井,走在缤纷的大街上时,耳朵的心情好了不少。
杨应付,你走路的样子显得好酷好帅哟!小菊一米六的个头,在女孩当中的个头算相当不错了,可在大个头的耳朵面前就显得小巧了许多,耳朵听了这话心里相当受用,可他口里却对小菊说你别安慰我了,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是踩我吧?小菊不高兴了,噘起了小嘴,说你不酷不帅,人家能看上你吗?
让小菊父母改变立场的是小菊,小菊的父亲在家里做了自家的田还做了别人家的田,一共做了一二十亩,别人家单季稻多,而小菊父亲却双季稻多,原因是小菊还有一个弟弟在上高中,小菊父亲盘算着他上高中的费用相当大,他当副支书副村长那点工资养不起他,只有拼命地种田才能多一些收入,可种田到了七月的双抢时节,那真叫人脱一层皮,可不做又有什么法子呢?
小菊年年双抢都请假回来帮父亲,今年她还是照常。就在她家开镰收稻那天,田里多了一个人,那人就是耳朵。耳朵下田时,小菊父亲客气地对耳朵说你家也有稻,回去收吧!耳朵却没听见般弯着腰割稻。吃饭的时候,耳朵却回家了。小菊父亲想起了什么,问小菊,是你让他来的吧?小菊眨了眨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说我还以为是你让他来的呢。
小菊父亲回家把这事对小菊母亲说,母亲有些生气,说你怎么不让他走?小菊父亲说,我说了,他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小菊这时插话了,小菊想,要是此时她还装聋作哑,耳朵在他家的事就做不成,那就坏大事了。小菊边吃着饭边擦着额上的汗对父母说,他做一天,哪天爸你或者我还他家一天工不就行了,这大热的天多一个人做事还不好吗?她这一说还真管用,耳朵在那个苦夏里,在小菊家做了一天又一天,起先他不在小菊家里吃饭,做了几天后,小菊母亲也受了感动,买了菜让小菊父亲喊耳朵来家吃饭,这个大热天自家的儿子也就这样了。小菊这时却卖了关子,小菊对父母说是你们喊他回家吃饭的噢,我可没吱声!这时小菊母亲却嗔怪起小菊来,说要不是你暗中让他来家做事的,我就绕村子爬两圈!小菊忙说,我的好娘,你千万不能那样,我现在才认得耳朵,之前虽说是本村的我不认得他哩!小菊母亲骂:鬼丫头。
耳朵在那个夏天的表现征服了小菊父母,也征服了村庄。村庄上的人以前可没瞅见耳朵这么卖力地在家里做过事,为了小菊这么卖力地在他家做事,他(她)们惊讶不己。
双抢过后小菊准备动身之际,父母走到她身边说你就这么走了,你那事不办了?小菊说我把家里的事都做好了,不但自己做了,还请了一个劳力帮你们,够意思了吧!小菊父亲听了忍俊不禁在一边笑,母亲却绷着脸说,你去对耳朵说让他家把订亲酒办了。小菊一听,扑到母亲怀里,说娘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菊和耳朵再次回到皮鞋厂时,俨然是夫妻自居了。厂里有人拿小菊开心,说你和你表哥成亲,违反婚姻法吧?小菊就附在那人的耳朵边说,你可要替我保密,不然我们领不到结婚证,说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小菊发现自己怀孕是在二个月后的一次感冒,那时小菊发着高烧吃什么吐什么,耳朵吓坏了,带她去医院看,医生听了症状让他们去妇产科,在这里查出小菊怀孕了。在耳朵要小菊的那个晚上,小菊好害怕说怀孕了怎么办?耳朵说我有办法,真正怀孕了就领结婚证,这一来只有领结婚证了。
小菊和耳朵觉得此时是生产旺季,双抢回家一二十天厂里都发了工资,才来两个月又要回家,怎么说得出口?再说耳朵这些天加班,一天能挣许多钱,就算小菊不做,一天的工资要抵平时几倍,怎么舍得走。见到小菊的人都发现她有了,小菊的体形已经在向厂里的每一个人在诉说她怀孕了,直至快过年了,小菊无奈,只得和耳朵回家领结婚证准备结婚。
一路上耳朵不时附在小菊耳边说,我要当爸爸了。小菊就用指头点着耳朵的脸,说你真不要脸!耳朵摸着脸一脸自豪。
他俩这次回家时,小菊不敢回家了,索性就住在耳朵家,她怕这样子回去父母会怪她,可纸里包不住火,还是被父母晓得了,第二天一早便来接小菊回家,假如小菊那天不出来,也许出不了后来的事。
父母来接,小菊有些不好意思。小菊母亲便安慰小菊说,这样的事又不是哪一家哪一个人,外面网网一层,娘不怪你!小菊感动得眼睛都红了,便跟着父母往家走,刚进家时,代理村长来向小菊父亲这个代理支书请示工作,坐了没有一根烟工夫,便走了。
他走没一支烟工夫,镇长的电话打进了小菊家,让小菊父亲立即去镇里。中午耳朵在村里开好证明准备和小菊去镇里时,小菊父亲却从镇里打回电话让他们等他回来再说。
小菊父亲从镇里回来,似一颗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父亲还带回乡长的决定,说作为村领导,他女儿婚前怀孕必须立即引产,否则开除职务回家,不享受退休干部待遇。
镇长怎么知道小菊的事?这个告密的人作弄小菊是假,整小菊父亲才是真,而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代理村长。小菊父亲这样分析,可他此时实在没有其它办法。
小菊去医院,耳朵舍不得,耳朵说以后我们赡养你父母,你给我生个儿子吧!小菊眼看着田野,冬天的田野一片萧瑟。小菊摇了摇头说,不是你说的养不养的事,我爸的性格我了解,干了一辈子的村干部,这时把他拉下马,他会觉得没脸见人,活不下去的。
耳朵说,现在的村干部有什么稀罕?
小菊一惊,说,你当我爸的面千万不能这样说,那样会伤他的心!
耳朵不愿小菊去人流,小菊在这个事上没有依耳朵,在去医院之前,小菊把她近两天不知对耳朵说了几十遍几百遍的话又对耳朵说了一遍,小菊说,我保证下一胎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给你!
耳朵伤心不己,耳朵那两天双目无神,人瘦了一圈,一个眼看就要做父亲的理想就要实现时,忽然灰飞烟灭,他狠不下这个心。他也把他这两天对小菊说了不知几十遍几百遍的话又对小菊说了,耳朵说,我保证以后赡养你父母,你就给我生个儿子吧!
小菊这次没有依耳朵,去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她对垂头丧气的耳朵说,早知这样,当初回来早一些就好了。
小菊做了引产,引下来的是个胖胖的儿子,耳朵瞅着那一堆骨肉痛哭流涕。
小菊在耳朵家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耳朵四处买鸡蛋买土鸡给小菊吃,小菊感动之余便对耳朵许诺,将来一定要为耳朵生一个大胖儿子报答他,一说到这事,就伤了耳朵的痛处,耳朵便低头垂泪。
在小菊满月那天,本该是让人兴奋的日子,因为虽然还是冬天,可春天的气息已经蠢蠢欲动了,小菊也很兴奋,她可以在外面自由走动了,梳妆完毕,她看见一个秀美动人的小菊在镜子里向她眨眼睛,就在此时,耳朵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双腿哭泣不己。
小菊有些意外说你怎么啦?耳朵松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回家吧!小菊说我今天当然回家,我想家了。之后小菊想起了什么,盯着耳朵唤杨应付、杨应付!
杨应付没有理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冲天响和鞭炮,在场基上点燃后,响声一片,震耳欲聋。
小菊回到家就躺下了,小菊娘纳闷,问小菊是不是受了耳朵的委屈,问了好长时辰,才知耳朵把小菊送回来,就是从此与小菊分手了。
小菊娘不信,又问小菊,她还是摇头还是半信半疑。
小菊娘第二天天麻麻亮就坐到耳朵家门前披头散发,坐斋一般骂了一天,小菊娘从耳朵家前八百代就骂起,一直骂到耳朵的后几十代。
村里人都不相信,相信了都骂耳朵神经。
不久,那位告密的代理村长便卷着铺盖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城市打工去了。
后来村里风言风语,说耳朵揣着刀在夜里闯进他家,幸好代理村长没回家,回家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小菊的父亲想当然地坐上了支书和村长的宝座,村里人很多年没有见到可爱的小菊了。至于耳朵还孑身一人,飘荡在城市和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