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男

1

王东站在阳台上，这个时间小区里没有行人，只有灰色的楼和树。如果你有兴致多看两眼四周的环境只会越发感觉空荡，没有任何东西能在瞬间填满你的空虚。楼下停着一辆红色的汽车，王东想从现在的位置跳下去。

还有五根烟，等烟全抽完了就行动。王东看着眼前的景色，有棵树，长得挺高，有四层楼高，顶端的一些枝杈和王东的视线平行。如果王东起跑用尽全身的力气跳出去，就像武打片里演的那样，能不能跳到树上。就算跳到树上有什么意义，他还要从树上下来然后再爬楼站在阳台上。王东又点上一根烟。静下心来，他要认真想一想，时间留给王东的已经不是很多。要不要写封遗书，告诉大家自己是自杀不是被人从阳台上推下去的。

王东回到房间找了张报纸，用这样的纸写遗书好像有点不太严肃，想一想也没什么，反正要死了。房间里已经有些阴冷，王东脱掉鞋子团坐在床上，拽过被子盖住自己。他把头靠在墙上，后脑勺碰了几下墙，脑袋有颤动感，不疼，略有麻木。王东闭上眼睛，用头碰墙，一下，两下，三下，很多很多下，他都不想停下来了。睁开眼，王东拿出烟，想抽一根，随即打消这个念头，等会把遗书写完了再说。他摆好坐姿，将报纸放在手掌上，不知道如何下笔，要不要写上给谁的，还是不写给谁的了，直接进入正题。很久没动笔写字，有点生疏，王东将笔放进自己的口腔，用牙齿咬来咬去。

该做点正事了，王东心里告诫着自己，别耽误时间了。他叹两口气，环顾房间，除了自己什么都是静止的，它们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从来没人关心过它们，我也是。王东闭上眼靠在墙上，憋住呼吸，这是死的状态，喘气呼吸，这是活着的状态。睁开眼，王东看着眼前，没有任何的改变。天似乎越来越暗了，王东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用笔尖在上面戳，出现了许多的小孔，他把报纸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口气把报纸吹走。报纸落在不远的地方，王东趴下身子去拿，气流把报纸吹到床底下。他趴在床上，头伸到床下，看到一层尘土，在床的遮掩下，静静存在。保持着头朝下的姿势，全身的血液涌上脑门。王东用手指在尘土上划了划，本打算写几个字，可实在不知道写什么。

2

当你们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死了。我是被我自己杀的，我只是不想活了，你们不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吗。反正我是对这个世界厌倦了，也许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我还没有去过，有很多有趣的人我还没有遇到。确实有点可惜。有可能我要去的地方会更加的有意思，而且一点都不急迫，应该没有人会在背后指使我要干这干那，我可以从容的干点我喜欢的事。我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睡觉，一直睡觉，一直睡觉，一直睡觉，一直睡觉，一直睡觉，一直睡觉，永远也不要醒的那种。我从来没有和你们说过，这么多年以来我觉得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睡觉，特别的舒服和从容，还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梦，随便从中挑出一个梦我就愿意在其中再也不要出来。可是每当从梦中醒来重新面对这个世界，我就感到失望。还有什么要说的呢。对了，你们对我的选择不要太难受，其实没什么可以难受的。即使现在对你们说告别，尚早。我们终究还会见面的，我提前过去等着你们，先熟悉熟悉那个地方，等你们来的时候我还可以带着你们到处走走。我想再次见面我们会有很多的话可以说，想来，还挺美好的。你们在我的心里都是很美好的，再说下去我都有点依依不舍了。老娘，你别太难过。到现在我没有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那种人，等下次吧。对于这个世界的坏，我就不多说了，毕竟你们还要在此生活好多年。我只是欠缺勇气，欠缺拥抱生活笑看一切的洒脱气质，现在我找到了解决之道，我选择放弃和退出。背负在我身上的责任就在你们的责备声中一点一点减轻。爱恨情仇，我和这些一一化解。我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早晨下着瓢泼大雨，我趴在父亲的背上，父亲穿上雨衣，我闭着眼和睁着眼看到的都是黑暗，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父亲背着我行走在路上，那种舒适的感觉至今再也没出现过，我希望去往学校的路永远也走不完。现在我又要进入黑暗之中。祝愿你们前程似锦，星光一片灿烂。后会有期。

3

王东重新读了一遍，想想还有什么漏掉的。在他死后不会有什么遗产，债务纠纷倒是不少。其实他也不是没有遗产，台式电脑里面保存着多年来的小说底稿，没人看过，还有日积月累搜集的日本爱情动作片。除此之外，其他都是次要的。王东从家里带来的被子和几件脏衣服，可以用来包裹他的遗体。剩下的都是小零件，比如打火机水杯牙刷。点上一根烟在床上躺了会儿，王东心里一阵阵的窃喜。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时真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前所未有的轻松遍布王东的身体。未来，还谈什么未来。王东认为会这样一直舒服下去，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一切都会过去，烟消云散。此刻，烟在燃烧。他平躺在床上，看着烟雾往房顶上飘。不知不觉，王东闭上眼睛，有点累了。他蜷缩在被子里，光线越来越暗，慢慢吞噬一切。

4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手机在响。王东张开眼睛怔了一会，尚在人间，他摸着衣服找手机，找到了，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刺得眼睛痛了一下，是徐大成。王东接起电话，没有说话，停住了几秒钟。徐大成试探性地问，在吗，在哪里。王东说，在住的地方。妈的，你怎么不说话，我这边有点事，你过来一趟。徐大成说完，补充了一句，你在听吗。我在听，王东说，你怎么了。徐大成说，你先过来，来了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快点，我等你。王东回答，好吧。挂掉电话，王东侧过身子准备再躺一会。被人从睡眠中吵醒的感觉不好受，需要点时间清醒一下。王东闭着眼回想了下刚才的对话，感觉不太对。他拿过手机，将电话打过去，对徐大成说，我过不去了，我这边有点事。徐大成在那边问，你声音大点，我听不见，你是不是在睡觉。王东提高了音调，我醒了。徐大成紧接着说，你快点过来啊。王东说，我过不去。徐大成说，你怎么了。王东说，我没怎么了。徐大成说，你没怎么了，就过来吧，别睡了。王东说，我有事，过不去。徐大成有点不高兴，妈的，你能有什么事，我这才有事。王东不想听他说下去，索性说，我待会要自杀。徐大成问，什么，你要干什么。自杀。徐大成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自杀，今天吗。王东说，对，一会儿，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已经死了。徐大成说，那你先别死，来我这里，我有事找你。王东有点不高兴，我刚才把遗书都写好了。徐大成紧接着说，别啰嗦了，你不是还没死吗，过来，快点。王东没有回答。徐大成说，你在听吗，非要今天死吗，明天不可以吗。王东说，我今天特别有感觉，真的。徐大成不相信。王东只好再次重申，我不是开玩笑的。徐大成说，你今天先别死，行吗。

你让我很为难，你究竟有什么事，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死。兄弟啊，我是真心去死的，你就成全我吧。你这样做是没用的，我死心已决。徐大成打断王东的话，你想多了，我没想不让你死，既然你想死肯定是有你的原因，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他妈的我真的有事需要你的帮忙，你要是不帮我也会死的，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去死吗，你肯定不忍心的，那你就快点过来吧。王东说，要不你来我这里，我们一起死吧，反正没有我，你也会死。徐大成愣了会儿，我没想死，是你要死，你怎么让我跟你一起死，我是要你来帮我。王东想了想，觉得不对。兄弟，你别骗我了，你肯定是不忍心看我去死，你肯定是要阻止我自杀，我过去了你会给我做思想工作劝我不要死，你别这样，没用的，我都决定了，你就成全我吧。我真是太想去死了。

你妈的，我要你帮忙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的赶着去死，你还是我兄弟吗？你早不死晚不死非要赶在今天去死。算了你别过来了，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快去死吧！没等王东反驳，徐大成又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认识你十年了，你他妈的要自杀，死就去死，你过来帮帮我你再去死这样多好，你过不过来？你现在不过来的话你死后我可不去给你烧纸。王东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说话。徐大成说，你是不是真要自杀？王东说，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过来帮帮我，你是不是找借口不过来帮我？王东说，不是我不帮你，谁知道你是真有事还是骗我过去，我要是过去你没事让我帮忙你再不让我自杀，怎么办？你有什么事能比我自杀还重要，你能不能为我自杀创造一个温馨的环境。徐大成发誓说，我保证不阻止你去死，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想不开。王东说，我怎么就和你说不明白呢！我不是不帮你忙，可是我要自杀，你说你的事重要还是我自杀重要？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王东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为什么要自杀，是为什么我在自杀的时候你还要我过去见你一面。徐大成说，你等等，让我想一想。刚才我给你打电话，我不知道你要自杀，我有事求你帮忙你说你不能过来你要自杀，那你过来帮我个忙然后你再自杀，这样不就可以了。你跟我在这里废什么话，说来说去你还有完没完，你今天死也是死你明天死也是死，你为什么非要今天自杀？

5

烟盒里还有一根烟。王东走到阳台往下看了看，之前的那辆红色汽车已经消失不见。一只猫在树上蹲着，两只眼睛在夜色中发着蓝光。王东被这只猫吓了一跳，他从房间里捡起一块东西朝猫扔过去。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回到房间，王东打开灯，床上乱糟糟的。他不想动，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只是死在这张床上。就在这么想的时候，王东的手机又响了。王东接起电话，别催了，我这就出门。

去厕所小便，回来后在房间里站了一会，王东现在对这个地方充满了留恋。他不愿意出门，但事情总不能如人所愿，即使你准备自杀的时候也会有突然的事件。总之，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逗留一秒也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6

王东走下楼来到小区里，路灯照亮地上一块块的圆圈，他躲避着光亮走在黑暗中。如果这时候能捡到一袋钱，他就迅速跑回家放在母亲的面前，然后生活会变得美好起来。可是路边除了垃圾还是垃圾，到处都是垃圾。王东又想到当自己死掉后会怎么样，这有什么价值？除了消磨为数不多的时间。他最应该想的是，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可是这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情。现在他能做主的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杀掉一个人在王东软蛋的一生中多少有点光辉。在王东死后多数人会认为他的自杀是无缘无故的，但是也会有人从王东的生前找到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需要提及的是，王东接到了一个讨债的电话。对方得知他将要自杀，让王东把欠的钱还了。但王东实在没有想起对方是谁，声音也听不出来，但是貌似对方认识自己。他是怎么知道我要死的呢。王东赶紧把挂掉电话，然后将手机调至静音。感觉糟透了，为什么活首如此的麻烦，让人死也死不痛快。王东看着街上的人，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免不了都是去死的。他真希望自己有能力劝大家去死，没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活着只有痛苦。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家伙，说自己刚生了孩子非常需要钱。只能说句对不起，帮不上你任何的事情。事情总是要自己承担的，没有人会挺身而出。王东对他说，自己身患绝症，只求一死。对方让王东赶紧去死，一刻也不要耽搁。是的，我也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我要赶到徐大成那里去。

走着走着，王东看到从另外一条路上冒出个姑娘走到他的前面。姑娘穿着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高跟鞋，轻巧地走在路上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王东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他跟在姑娘的后面看着那双让人肝肠寸断的性感细长腿，简直是太完美了。王东看了几眼后觉得十分的厌恶，眼神也变得憎恶起来。他想摧毁她，王东在后面紧跟着，他的下体膨胀起来，他用手拽了拽裤子留出更多的空间得以伸张。走出小区门口，姑娘打开汽车门钻了进去。

7

王东走进来，没等徐大成开口，便问，你是不是把我自杀的事告诉了别人。徐大成笑着问，你怎么知道的，只是群发短信而已。妈的，刚才有人打电话向我催债，我早把那人的手机号给删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问我要钱。徐大成说，不用理他，我也欠那傻逼的钱。反正我也要死了。徐大成问，你为什么要自杀。王东说，不自杀还能干什么，你说呢？徐大成看着王东，自杀的确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王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失恋了。王东说，你不是没女朋友吗，怎么会失恋。刚恋爱没几天还没准备告诉了，现在失恋了我很难受，你能理解我吗。徐大成坐回自己的床上，房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王东坐在徐大成的旁边，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对他说，这种事我什么也帮不上，你把我喊过来做什么呢。徐大成说，我想和她谈一谈，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她现在都不肯见我，我真的喜欢她，我觉得这次我真的坠入了情网不能自拔。王东笑着说，你们之间的事，我能怎么办。徐大成说，你帮我把她带过来，我和她谈一谈，或许能挽回。王东站起来指着徐大成说，就因为一个女人，你给我打电话，就因为她。徐大成说，你还不明白吗，我真的很喜欢她。王东说，我又不认识她，怎么把她带过来。徐大成笑着说，你认识的。

王东不想纠缠在徐大成和女人的事情里，但看他的样子的确十分的难受。徐大成对王东说，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可以绑她过来。当然这是下策。王东也没理由拒绝，本身他都是要死的人，死之前为朋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为过。出乎王东意外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是马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会和马丽搞在一起，而且似乎两个人已经上床了。这让王东难以接受，在他看来美貌的马丽怎么会让一无是处的徐大成得手。对不起，这话会伤害到徐大成，但这是事实。王东看着眼前的徐大成，相貌平平就不谈了，他是个好人，但是和自己一样没有钱没有前途，性能力怎么样暂且不表。想到一身肥肉的徐大成把马丽压在身下，王东就有点恶心。但是出于兄弟情谊，王东什么也不能说，没有办法，他要在死之前为朋友做点什么。

徐大成碰了下王东，你怎么了。王东说，没什么，你们俩个怎么认识的。徐大成笑着说，先别说这些了，等你把马丽带过来，我就告诉你。王东实话实说，我可不能保证马丽能过来，而且我肯定她是不会过来了，她不跟我过来怎么办。徐大成说，那你告诉她，她要不来我就为她去死。王东笑起来，要这么样的话，她更不会过来。王东真的是烦透了，在电话中徐大成就应该把这事告诉自己，那样他就会去敲马丽的门。现在倒好，王东还要再走回去。在离开之前，王东再次问徐大成，你和马丽到底怎么认识的。徐大成把王东推到门外，你可以去问马丽，当然她不一定会告诉你，等你回来我会和你说的。徐大成把门关上，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洗头发和收拾下房间，等待马丽的到来。

8

王东回到住的地方，发现自己房间的门开着，他记得出去的时候门是关着的，王东进去后发现马丽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他写在报纸上的遗书。王东过去把纸从马丽的手中夺了过来。马丽抬头看着王东，你要自杀吗。王东有些紧张，低着头问，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马丽说，我的打火机找不到了，想跟你借个火。王东说，那你怎么随便看人家的东西。马丽说，我以为是一张废纸，不过你写的挺感人，你什么时候自杀。王东说，按计划我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按计划你看到的应该是我的尸体。马丽说，晚上不要说这么疹人的话，你现在活着还是死了。王东说，你认为呢。马丽说，你怎么没死。

全都是因为你，王东看着马丽。马丽说，因为我？难道在你死之前想和我见一面。不是我有话对你说，是徐大成有话对你说。马丽脸色突然变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看来她和徐大成果然认识。这个发现令王东有些难过，他说，可是他有话对你说，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话，你只要听完他对你说的话，我就可以去死了。马丽问王东为什么要自杀。王东说，这是我的事情，徐大成在住的地方等你，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马丽表示不想去见徐大成，和他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先说说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自杀。王东说你刚才都看见了，我写得很清楚。马丽问，你打算怎么自杀，用什么方式，告诉我吧。王东说，我和你说了之后你能跟我去见见徐大成吗，他现在挺痛苦的，看来他真的是爱上你了。马丽说，可是我又不爱他。王东问，你为什么不爱他了呢。马丽说，我从来没爱过他。

这样说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王东说，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怎么了。马丽说，我们的事情他没和你说吗。没有。挺没劲的，马丽说，不说他了还是说你吧，想要怎么去死。王东解释说，我和徐大成的关系不错，看他难过我也挺难受的，再者说你不过去找他我就没办法自杀，在我临死之前你就帮我达成这个愿望吧，你是不是担心他对你图谋不轨，放心，有我在。马丽看着王东，张大了嘴巴，你，一个决定要自杀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王东看着马丽吃惊的样子，心跳有些加速，没有办法他低下头，但这并没有阻止脸红。马丽问，你怎么了。王东说，其实我还真希望在临死之前和你这样舒服的姑娘做爱，能这样的话，死而无憾。马丽笑着说，你说得我都有点动心了，和一个男的做爱后他就去自杀，无牵无挂，轻松。对了，你究竟怎么去死。马丽的回应，让王东大感意外，没想到她会这样，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都是因为好奇心。王东说，告诉你也可以，那你能和我做爱吗。马丽说，是不是我知道你用什么方式去死，就一定要和你做爱。王东说，这主要看你。马丽说，好吧，等我再次问你的时候你告诉我，然后我们做爱，然后你去死。

王东和马丽根本不熟，虽然他们住在一起。但是她从来都不正眼看王东，王东也是一直偷瞄她。就在刚刚，他们谈到了做爱这件事。王东慌神了，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王东是要死的，现在看来不能马上去死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要先和我去找徐大成。马丽的脸色立刻变了，我还是不想去，我不想看见他。去见一下吧，等你和徐大成的事情解决了然后我们做爱然后我就可以实施我的自杀计划，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我死掉吗。马丽说，我挺想看着你死去，我长这么大还没亲眼看着一个人自杀，但是我的确不想见徐大成，你让我想一想。

好吧，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徐大成，他的确是挺讨厌的但是你可以去见一见他和他说几句让他死心的话，然后我们再回来做爱然后我就可以去死了，这样事情都解决了，我帮徐大成把你叫过去我也和你做爱了而你也能看着我死，重要的是还有我自杀的整个过程，你知道的我本来是想悄悄死掉的现在你成为我自杀的见证者，多好。

马丽看着王东，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现在的状态完全不是一个要自杀的人。王东说，那你觉得行将自杀的人应该怎样。对生活失去信心，情绪低落，总之不是你现在这样，你表现地对生活还是充满了兴趣。王东说，我刚才可不是这样，知道在死之前还能和你这样美好的姑娘做爱能不充满期待吗。马丽说，你这么说我觉得对不起你。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做爱就可以。王东抓住马丽的手，我现在要自杀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们赶紧去找徐大成吧。

9

徐大成打开门，马丽表情冷淡地走进来坐在椅子上。徐大成让王东出去，我和马丽有话要说，你在外面等等。王东站在门外，屋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天气有点冷。

马丽说，这你还不明白吗。徐大成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马丽说，我和你之间根本没什么，你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我，我之前和你都是我的工作需要，就你这样的人在大街上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你还想和我在一起，你这不是在做梦是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能不能别把自己不当人。徐大成说，可是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马丽说，今天我对你说几句话，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没有关系，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有关系。徐大成说，你承认我们之前有过关系吗，为什么现在就没有关系了呢。马丽说，你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有关系，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徐大成说，可是没有你我很痛苦，这种痛苦你是不会明白的。马丽说，既然你痛不欲生，为什么不去自杀。

马丽推门走出来。

王东看到徐大成坐在床上，一脸的沮丧。

王东跟着马丽的后面走出了房间，在掩门的刹那他看了眼徐大成，这无意的一望让王东感到全身发痒，不仅如此王东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我这里说的心里不属于王东的身体是指他内心深处那种虚无缥缈的情绪。王东感觉对不住徐大成，徐大成的心情肯定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但这是没有办法的。王东跟在马丽的后面下了楼，马丽走的很快灯光从楼道的窗户射进来，她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像闪光灯照在王东的心上。毫无疑问这个名叫马丽的姑娘比钻石都重要。

10

徐大成枯坐在他那张卫生条件犹如饭店厨房一块抹布的床上，他的心脏跳得很嚣张，这不是激动而是大动肝火。他先是咒骂马丽是个婊子是个骚货是长着逼一样的脸的臭娘们。按理说这些话之后应该能解气，但是徐大成认为还不够一想到自己还在为这样的一个女人失魂落魄他认为自己也下贱得严重。岂止是下贱，简直是瞎了自己的狗眼。徐大成枯坐在房间里，他感觉到不快乐，生活又彻底地失去了光彩，失去了让人怀念的部分。就目前徐大成的个人状况而言，他这几天神清气爽健谈开朗完全是因为马丽，爱情是美好的可以让人短暂从痛苦中走出来或者说让人在痛苦中感觉不到痛苦。可是现在看来马丽这个人根本就是烂货，不仅欺骗了徐大成的感情还玩弄了他的身体。就在刚才马丽这个烂货还主动放弃了再次玩弄徐大成肉体的权利，真是罪大恶极。徐大成趴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松松垮垮，骨头全部都散掉，他想如果现在有人伸出手指拽他一下，会出来一串骨肉相连，在徐大成痛苦万分的时候，他的朋友王东扔下他一个人，这还算哪门子朋友。去死吧，都死光光。

11

马丽在闹市区的路边停下来，她回头看着王东，想不想去喝点酒。王东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的选项，何况喝点酒有助于过会儿的性爱，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这是自私的想法，当然你也可以说作为一会儿的性交对象，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出于礼节也应该共饮一杯，为其排忧解难。

坐在小饭馆里。马丽说，你请客。王东说，我怕钱不太够。马丽说，你都是要自杀的人了，留着钱有什么用。王东从口袋里掏出钱，就这么多。马丽看了一眼，就这么点，怪不得你要死。王东说，我自杀和钱没关系。马丽说，现在给你一百万你还会自杀吗。王东说，自杀总归是会的，不过要先把一百万花光了再死，就像我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没有去死，也是因为我还要和你做爱，等做爱后我就会死，你是知道的有些东西是钱搞不定的，比如说空虚，还有就是你这样美好的女人。

马丽低头叹了口气，情绪传染，我都不想活了。王东说，真的吗，不然我们一起死吧。马丽说，算了，我可不想别人以为我们是殉情。王东说，你可以写个纸条声明我们不是殉情，我在上面印上手印。马丽瞪了眼王东，你别自杀了，还是我杀了你吧。

局面相当沉闷，还好王东和马丽的酒品不错，一言不发两人已经喝光了五六瓶啤酒。两个人看起来是如此，但要细究起来两个人都各怀鬼胎。马丽喝酒是因为多种原因，她刚和一个叫徐大成的男的说了很多的废话，现在的她口干舌燥。她和眼前这个叫王东的瘦不拉叽的男的没有什么话可讲，对他的性能力也持不乐观的态度。不管怎么说马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和人上床就不能背信弃义，喝酒是个好办法，能暂时忘掉一切。王东喝酒是想从马丽的口中得知她和徐大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就像是驴面前的一块干粮牵引着王东马不停蹄的向前走。只是听完马丽的讲述后，王东也糊涂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好奇心这么重，马丽和徐大成发生了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的人生经验足够的丰富，并且自认为暮色沉沉的话，你会同意我的说法，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这就是幸福的诀窍。

12

你觉得一个女人能在这个社会上干些什么，你又觉得我又能干些什么，我不怕你看不起我，是吧，你都是要死的人了，一些事情也没必要对你隐瞒，何况这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是无所谓的。我，马丽，二十五岁。我知道你和徐大成的关系不错，但是他的确是个垃圾傻逼。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他去我们会馆玩，选陪酒的时候选了我，那我能怎么样，就算我根本看不上你们，你们这些臭男人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坨屎，你们没钱没权也没车也没有房子整天活着就是一个垃圾，你选择去死在我看来是正确的，你不要不相信你就是应该去死，你早就应该去死了，你现在还没死也是在丢人现眼。要是走在大街上我连正眼也不会看你，你今天能跟在我在一起喝酒你他妈的知足吧，你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在想一会儿用什么姿势操我，谁操谁还不一定呢我他妈的还怕你，玩死你这个混蛋把你弄到精尽人亡你信不信，笑个屁啊你。我还没和你说我有性病呢，你怕了吧，你怕个屁啊，你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得过性病吗。这种病会复发不过经常这样你就会习惯了，没事多用洁尔阴洗一洗，但是疼起来也真的是太难受了。后来我想也无所谓得了就得了，刚好传染给你们这帮王八蛋然后你们再传染给其他的王八蛋。我说到什么地方了，对，徐大成在会馆点了我，我陪他喝酒，刚开始喝酒对我动手动脚还串通他的同伴灌我，妈的，你说他是不是混蛋。好吧，我承认这种事我一个星期能碰到四五次这都怪我天生丽质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喜欢我这样漂亮性感的，看见我就像立刻脱掉裤子上我，如果不是有像我这样的美女干这一行你们这帮人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和我这样的女人发生性关系。接下来徐大成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个混蛋，他脱光我的衣服用手机拍了照片还以此威胁我跟他发生性关系，你妈的我当时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他还征求我的意见，我当时摇了摇头他就把照片群发了。用我的手机呀，我爸妈都看见了，你说他是不是个傻逼。我都醉成那样都光屁股了他还征求我的意见，直接操我就行了。尊重个屁，他要是尊重我的话会这样对待我吗，综上所述他完全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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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挽着马丽上楼，打开门后马丽突然感觉到肚子痛跑进厕所。过了会儿马丽提着裤子小跑进房间，王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马丽出来，等了一会他觉得有点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马丽走进来，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王东站起来，看了下自己房间，我这里太脏了，要不还是去你的屋里吧。马丽说，我来月经了。马丽一只手捂着肚子坐在床上，身体呈逐渐收缩的姿态。王东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马丽说，我来月经了，肚子疼。王东着急了，为什么这时候来月经。马丽说本来不应该今天来的，可能是刚才的啤酒太凉，提前了几天。王东说，你不会是骗我吧。马丽抬起头看了眼王东，我为什么要骗你。王东说，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和我做爱。马丽站起来，把睡衣裤子脱掉，然后褪下内裤，内裤里的卫生巾上有暗红的血迹。没等王东多看，马丽立刻把裤子穿上，往门口走去。王东上前抓住马丽的胳膊，是不是我们今天晚上没办法做爱了。马丽说，不止是今天晚上，明天也不行，后天也不行。王东说，我温柔点还不成吗。马丽说，你真自私。王东问，那你说怎么办，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在我死之前你和我做爱。马丽用手拍了拍王东的脸，乖，你不能因为我就不去死。王东感觉到自己都要快哭出来了，你这样我怎么去死。马丽说，要不你再等几天。

怎么能等，王东真的是一天都不想活了。马丽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要不就去死要不就别死，烦不烦。王东抓住马丽不放手，你和我现在做爱，我就去死。马丽说，不是我不和你做，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是来了月经。王东提议，要不你给我口交。马丽说，不行。王东又提议，要不你帮我找个女人，你肯定有关系不错的姐妹。马丽看着急切的王东，意识到自己是没办法逃掉了，她问王东，你就这么想和我上床吗，可是我现在这种情况，肚子很痛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也不会舒服的。王东说，那你给我口交。马丽说，真受不了你，你去洗一洗，洗干净。

王东清洗完下身从厕所的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马丽已经消失不见。王东敲了敲马丽的门，也不见她走出来。王东十分生气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刚才王东是用凉水清洗的下身，他看了看下面，萎缩成小小的一团。王东的身体陷进沙发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呼吸几乎就要停止。还好，王东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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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没有想到在自杀之前还会和一个女人做爱，他更没想到这个女人是马丽，当然马丽来了月经，还好现在的情况是还有一个选择。王东和陈佳大概有十年没见了，十年之前王东还是个处男，相比陈佳也还是处女。当时他们最有亲密的情景也只停留在浅吻的层次。有一次王东想摸陈佳的乳房，甚至都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步，但最终还是没有下手。那时陈佳的胸还是平平的，王东十年前认为他的第一个女人会是陈佳，但是后来他读大学又到了十年后的今天。一切都不是预想中的那样，没想到陈佳会给他打电话。

15

十年前的冬天，天特别冷。王东约陈佳出来。那天晚上他本来打算和陈佳上床，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是一个月，但是他感觉是时候和陈佳进一步发展。开始一切都很顺利，这么晚了王东约陈佳出来她没爽约，虽然她迟到了但是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次约会，为此做了精心的打扮。他们走进小电影院，里面的光线很暗，还有股臭脚的味道，几个中年男的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坐在最前面的一排。王东和陈佳走到前面找了个空座，坐了一会王东觉得不是很合适拉着陈佳往后靠，后面的座位空了一大片，他们在靠墙角没有冷风的位置坐着。电影屏幕上正在放映香港八十年代的枪战片，里面有周润发和狄龙，不是《英雄本色》，后来王东又看过这个叫《老虎出更》的片子。影片里有个叫利智的女演员，演过三级片，现在是李连杰的老婆。片子虽然有点老，但是利智还真的是挺漂亮的。王东看到利智以为这是个三级片，但是直到电影结束也没看到露点的镜头。这让王东有点失望。午夜过后应该会放三级片，甚至还会有更刺激的。里面没有暖气，王东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两只手也冰凉，他把陈佳的手放在怀里。后来，警察进来了。

16

她变胖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胖。后背上的赘肉使她的头往前探着像是眼前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我站在她的面前，为我竟然如此让人着迷而感到含羞，只好用手抓了几下头发。过了一会她的脑袋还往前探，让我联想起上了年岁的乌龟。走在路上我放缓脚步，每走一步我都忍不住看一下她的大腿，你可能不太相信，她双腿之间密不透风，从膝盖往下的小腿间才有那么一点缝隙，一个倒立的“丫”字形。实际上当时我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来形容她的体态，除了以上的描述我所想到的溢美之词还有以下几个。

1.全身长满水泡的病人。2。笨重的河马。3。可移动的冷藏柜。

如果我知道她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但是既然见了匆匆告别也不符合我们见面的初衷。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接纳她，适应就免了。可是我还是很难将她和之前的她联系在一起。她挎着我的胳膊身体往我这边靠，我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但是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甚至十分厌恶，还让我联想到了黏稠的大便。以前她的味道是淡淡的那种，除了头发的香味身体的味道只是洁净所致，而不是人造香料。我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肉块随着身体在浮动。她问我摸什么。我笑了笑说，随便一摸。

十年前我想和她做爱，但是没等到这一步我们就分手了，是她提出的。现在她得知我命不久矣提出在我死之前和我做一次，然后我们就见面了。走进旅馆，定了钟点房。她问我一个小时可以吗。我说可以。她说不会时间太短吗。我说不会，足够了。进入房间她坐在床上问我是不是有点失望。我说没有我很高兴见到你。她说不要再骗了，我能看出来你很失望。我没再说话，点上一根烟刚要说点什么被她抢先一步开口。你倒是没什么变化。我说变了，怎么会没变，这么多年没变化才怪。她说你过来。我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她抱住我，由于她坐在床上所以头在我的胸口的位置。我两只手放在她的后背上，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她抬起头看着我，开始吧。我说我们说会话。她问，说什么。我说就说说你吧。她说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听你说。我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遗书我都写好了，遗言就免了。她说那我看看你的遗书。我说我没带在身上，在住的地方。她说你看我们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她开始脱我的衣服。我说我想先洗澡，你洗不洗。她说出门前洗了。我说那这样的话你等我洗一下，我住的地方洗澡不方便，我想洗干净再死，不然身上到处是灰，给我收尸的人不高兴对我的身体也不爱惜。她说那好吧，你去洗我等你。

水挺热得，我蹲在水龙头的下面，热水流在我的身体上，很舒服。没有力气去搓身上的泥，蹲了一会有点累我坐在地上看着房间里的水汽越来越多，雾气腾腾。心脏跳得有点快，我搓着脚，有很多泥，越搓越多，没完没了，还是不搓为好。她打开门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洗。她说你快一点，我还要赶着回家，我老公快下班了。我说你不是说他上夜班吗。她说刚才他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感觉有所察觉。我说，我这就出去。

她躺在床上。我说要不要关灯。她说不用关，开着灯做。我说还是关掉。她说你怕看吗。我说那就开着。躺在床上。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和姑娘上床的。我说在大学里，你提分手一年后，差不多是这样，你呢。她说，和你分手之前。我问，是你现在的老公吗。不是，是另外的一个男的。我说我其实一直以为你会在婚后和男的上床。她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我说那时候你很清纯，我拉你的手你都不太愿意。她说那时候你让我感觉也不随便，挺保守的。我说我那时候的确挺保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她老公是怎么找来的。进门看见我和他老婆躺在床上，关上门开始四处找东西，冲我扔了一把椅子。我希望大家能冷静下来，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谈的，况且我压根没操你的老婆。我承认我摸了你老婆的屁股，但这并不是我的意愿，是她先把我的手摁在她的乳房上，我是为了表示一下亲昵才摸她的屁股，而且你老婆也摸了我，这你不能偏心要勇敢面对。你不要不高兴，说实话她的手感不好，我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她的皮肤很紧凑和富有弹性可是现在呢，软塌塌的，摁下去要等半个小时才恢复原状。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她可是生了孩子后才变成这样的。孩子是你的吧，我知道是剖腹产，她肚皮上的疤我看见了。你不要打我，我不是打不过你，做人要讲道理，打架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可以问问你老婆上学的时候我也不是善茬，打过群架，几个人打一个，也被几个人打过。动刀子的情况也有，你看我后背的疤，就是被人砍的。我和砍我的那个家伙现在是很好的哥们，称得上我最铁的哥们，不打不相识。可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想和你认识，一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没少受人欺辱，现在也是怂人一个，在大街上被人骂也不敢回骂的那种。你已经抽了我五个耳光，你看又是第六个，我帮你数着呢再这样下去我真不客气了。我他妈的又没操你的老婆，她还在站在你的后面你要打也是打她，是她约我出来的想在我死前和我性交，你有完没完了。你妈逼的还打顺手了，我是要死的人了，你要是再动手我可要还手了，打死你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准备去死的。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有老婆有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你可要想明白，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我可以再和你说一遍，你先住手好不好。我向你认错好不好，我不该摸你老婆的屁股和乳房。

你真的要死吗。

真的，不信你问你老婆，我遗书都写好了，但是没带在身上，如果不是你老婆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好了，你别打她，动手打老婆算怎么回事，他可是你的老婆不是我的老婆，要打你往死里打，不用给我面子。

你什么时候死。

我回去就死。

你真的要死吗。

你怎么还不相信，难道我不像是要死的人吗。

你要死也可以，给我写个保证书。

为什么，我凭什么要写，我死是我的事情。

我让你写你就写，你死了警察找我怎么办，以为你操了我老婆我杀了你。

好，我写，我这就写。

如果是你帮我收尸，你会在我的身上找到两张纸，一张是遗书另一张就是下面这个保证书。王东，男，25岁，我的死完全是自杀不是他杀是出于自愿，和陈佳以及她老公没有任何的关系，虽然在死之前我被肖亚楠捉奸在床（我和陈佳并没性交），但是我的死和这对伉俪没有任何关系。

17

天很冷。王东站在街上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待一会，他顺着柳泉路往南走，走到柳泉路和共青团路交叉口往东拐来到王府井广场。白天繁华的广场现在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像是村子里的坟场。王东走进日月星网吧，楼梯很陡，他来到二楼推开门一股热浪席卷过来，这正是他想要的。里面的人不少，灯光有点暗，王东感觉到空气中的烟雾已经结成块，他走到前台拿出身份证登记了台机子。王东拿着卡走过来走过去犹豫不定要坐在什么位置上，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一台周围都没有人的机器。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王东点上一根烟，这时他可以缓了口气靠在椅子背上放松着身体，他感觉手脚逐渐有了温度。王东对现在的处境非常的满意，他想找个有趣的电影看看。一时半会王东还没好要看什么电影，他之前看过不少非常有趣的电影，但是现在他想找个没有看过的有趣的电影。王东感觉有点迷茫，对着屏幕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查看自己的好友名单，有个叫为森美的在线，还是个女的。王东不记得找个叫为森美的是谁，之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找个人。半夜只有她在线。

王东：你好。

为森美：你好。

王东：我们认识吗。

为森美：你忘了吗，我上次请你帮忙打听一个人。

王东：上次那人是你吗。

为森美：是我啊。

王东：上次你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为森美：我改名字了。

王东：上次你说的那个男的你打听清楚了吗。

为森美：差不多。

王东：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上次我问你你也没告诉我。

为森美：现在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王东：那之前呢。

为森美：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想说。

王东：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你和那男的关系的。

为森美：很简单，他说他喜欢我想让我和他见面。

王东：那你们见面了吗。

为森美：没有而且他还有女朋友反正事情挺乱的。

王东：还好你们没见面。

为森美：我还挺喜欢他的早知道应该见面。

王东：现在见面也可以。

为森美：他不是什么好人，想玩弄我的感情，如果我之前不知道他的人品被骗就骗了现在我知道了再上赶着被骗那就太傻了。

王东：你的逻辑真奇怪。

为森美：我和你说了我的故事你也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王东：我过会要自杀。

为森美：开玩笑吧你。

王东：说了你也不相信，但是这是真的我真的要自杀。

为森美：那你还上网。

王东：我想在网吧找个电影看然后再自杀。

为森美：我还是不信。

王东：我知道你不信，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为森美：发生什么了。

王东：说来话长。

为森美：说来听听吧。

王东：下午的时候我想自杀，然后一个哥们让我帮他绑架一个女的，这个女的知道我要自杀后决定和我做爱，我想也不错在死之前能和一个女的做爱，后来她来月经了不能和我做爱，这时候我高中的女朋友知道我要自杀后也想和我做爱，我们开好房间准备行动的时候他老公冒了出来把我揍了一顿，然后我就来到网吧碰到了你。

为森美：你是在编故事吗。

王东：你看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

为森美：那你为什么要自杀。

王东：活不下去了。

为森美：为什么活不下去了。

王东：你别问了，你推荐个电影吧，看完电影我就可以安心自杀啦。

为森美：你现在不想和女人做爱啦。

王东：不想了还是看电影好起码自己能做主。

为森美：那如果现在有个女的想和你做爱呢。

王东：那我也不想了。

为森美：真不想了吗。

王东：真的不想了。

为森美：看来你决心要死啊。

王东：当然了我都和你说我是真心要死。

为森美：你准备怎么死。

王东：跳楼。

为森美：我能看着你跳楼吗。

王东：为什么。

为森美：我还没亲眼看到活人跳楼。

王东：可是我现在想看电影。

为森美：有个电影挺适合你现在看的。

王东：什么电影。

为森美：跳楼男。

王东：好像只有预告片吧。

为森美：那你看看简历和预告片就可以啦，也不是多好看的电影。

王东：好像还有床戏呢。

为森美：拍得也不是太露。

王东把地址告诉她，15053389903西辛小区，五号楼二单元，502，你过来找我吧。

为森美：我现在就出门。

王东：我等你。

18

王东回到住处，他敲了敲马丽的门，没有回音。王东感觉肚子有点饿，他在厨房台子上发现一包吃光的方便面袋子。王东打开壁橱，发现里面有鸡蛋，蛋壳有点发白，个头也比较小。王东开打煤气灶磕了五个鸡蛋放在碗里搅拌好，锅里倒上花生油，把鸡蛋倒进去，鼓起一层白白的蛋沫。吃完煎鸡蛋，王东喝了一碗的自来水。王东感觉暖和了些，他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王东回到房间叠了叠被子，又用条帚扫了扫地，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敲门声。王东慌忙把脏东西扫到床底下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个年长的，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的。

年长的问，王东是住在这里吗。王东说，他不住在这，你找错了地方。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王东的手机响了。他挂掉手机看着王东，你就是吧。王东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他说，为森美你认识吗。王东说，怎么了。年长的说，我是他爸爸。为森美的父亲走进房间说，你住在哪个房间。王东指了指开着门的房间。他走进来看了看，又走到阳台上看了看，他走回来问王东，你自己住在这里。王东说，是的。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废报纸看了看，看完后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为森美的父亲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你和什么人住在一起。王东说，两个女的。他问，她们现在在里面吗。王东说，不太清楚，我们不怎么来往。他又问，知道这两个女的是干什么的吗。王东回答，不知道，我们平时不来往。他说，跟我走一趟。王东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他说，你是不是和我女儿说你要自杀。王东说，对，我随便说说。他问，你是不是和我女儿说你要和她做爱后再自杀。王东解释说，我没说，我真的没这么说。王东连忙解释，我没说和她做爱，我只是想让她给我推荐个电影。为森美的父亲笑了笑，半夜三更和我女儿聊天就为了看电影，你当我傻吗。王东差点跪地求饶，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女儿，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和她上床。为森美的父亲说，你的意思是我女儿主动找你，对吗。王东说，不是，你女儿想看我跳楼。他看着王东的表情，笑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自杀吗。王东连忙摆手，对不起，刚才我撒谎了，我是想自杀来着。年轻的那个抓住王东的胳膊，行了别说这些了，回去慢慢交代。

19

老张的女儿“为森美”给老张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和保卫科同事开着巡逻车在工厂附近巡逻。老张看到一个男的试图爬工厂的围墙，他把车开到男的前面，男的没有跑。老张和同事小胡下车走到男子的前面问男子这么晚了爬墙干什么。男子看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张从男子的身上搜出一把刀。老张先开车把男子押回保卫科然后又开车来到西辛小区。老张离异多年，女儿跟他住在一起。听女儿说一个男的在网上和女儿聊天要和女儿做爱时老张怒火攻心，他开车飞快来到小区，心想最好那小子当真要自杀不然也要弄到他想自杀。后来当老张在王东的房间里看到报纸上的遗言后，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20

王东走下巡逻车，工厂里到处静悄悄的，只有办公大楼上亮着几盏灯。老张走在前面，小胡扯着王东的衣服跟在后面，王东的身子被拉拽的只能斜着走在路上，脚底下轻飘飘的。穿过大厅，后面的小院里有一整排平房。王东被扔到房间里，房间的中间吊着一盏节能灯，散着白白的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的蹲在角落里，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男子略微抬头看着王东，王东也看着男子。他们笑了笑。

王东在沈东武的旁边蹲下来，你怎么在这。沈东武说，我刚进来。王东问，你怎么了。沈东武小声说，不走运。王东说，你是不是又抢劫了。沈东武说，这次真不是，你呢。王东说，我想死。沈东武说，你找对地方了。

老张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走进来，他喝了一口茶水，指着沈东武说，过来，坐下。沈东武坐在椅子上。老张说，我现在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听见了吗。沈东武点点头。老张说，你半夜在我们厂周围干什么。沈东武说，没干什么。老张说，身上带着刀干什么。沈东武说，防身，晚上不安全。老张问，不安全你晚上还出来，我们厂最近总是丢东西，你知道吗。沈东武说，不知道。老张问，偷过东西吗。沈东武说，没有，倒是在公交车上被偷过。老张问，丢了东西报案了吗。沈东武说，没有。老张问，为什么不报案。沈东武说，怕给警察找麻烦。老张说，不把事情说明白，天一亮我把你送进警察局，那里就没这里这么舒服了。

21

王东坐在椅子上没等老张问话，便主动承认，我错了。老张问，你和我女儿是怎么认识的。王东说，是你女儿主动加的我。老张问，是你说要和我女儿做爱的吗。王东急忙解释，没有，你可以去看我和你女儿的聊天记录，真的没有，你现在可以把你女儿叫过来求证，我真的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老张从口袋里拿出报纸，仔细看了看，这是你写的。王东说，是。

老张抬头看着王东，你想自杀对吧。王东说，对。老张说，是真的要自杀，还是欺骗小姑娘的把戏。王东说，是真的。老张说，那你怎么还没死呢，报纸上的字是什么时候写的。王东说，下午写的，其实我应该早点死了，但是有点事耽搁了，我上网的时候就想看个电影后再死，但是没想到在网上碰见你的女儿，就和她聊了会，可是我保证没有勾引她的意思，而且怎么说呢我对学生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可能是我太孤独了就想和人说点话，感受下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老张打断王东，你着什么急，说这么多干什么呢。王东喘着气，我只是想说我真的是要死，没其他的意思。老张喝了口茶水。

王东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墙角的沈东武，他把头埋在双腿间。老张清了下喉咙，你和我女儿见过面吗。王东说，没有，真的没有，我都不知道你女儿叫什么。老张拍了下桌子，你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和我女儿见面。王东解释，不是我，是她想亲眼看我跳楼的。老张说，你的意思是我女儿不对，是吗。王东摇头。老张说，她为什么想看你跳楼。王东说，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她。老张说，她想看你跳楼你就同意呀。王东说，我也没仔细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老张说，你知道我女儿多大吗。王东摇头，不知道，她多大了。老张，十二岁。王东有些吃惊，不是吧，我还以为她成年了。老张让王东说老实话，是真想死呢还是在骗小姑娘。王东说，是真想死，遗书你也看见了，是真的。老张说，我看你不像。王东说，真的，千真万确。

22

老张走后，房间里只剩王东和沈东武蹲在墙角。他们双手抱着腿弯曲成一团，嘴里频繁地呼着气。他们时而相互看看时而无奈地低着头。他们知道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天亮，寒冷让时间变得更加漫长。王东问沈东武怎么进来的。沈东武看了看四周对王东说，我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王东说，我会保密的。沈东武说，我想翻他们工厂的围墙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王东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翻他们工厂的围墙呢？偷东西？沈东武说，因为我杀了人，要逃跑。王东说，吹牛逼吧你，你什么时候变成杀手了。沈东武说，机缘巧合我成了杀手。王东说，看着不像啊。沈东武说，我猜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没关系的因为我的确是杀了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的。王东说，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女的。沈东武说，因为我是个杀手。王东看着沈东武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发烧啦。沈东武说，你看你又不相信我。王东说，你先把他们两个杀掉。沈东武说，杀手也没这么随便的。王东说，那你怎么才能向我证明你是杀手。沈东武说，我也没说要向你证明我是杀手，对了，你是不是要自杀。王东说，是的。沈东武说，你不要自杀了，你可以让我杀你。王东说，让你杀了我和我自杀是两码事。沈东武说，有什么区别吗你最终都是要死。王东说，当然不一样了自杀是自杀他杀是他杀我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让别人杀我。沈东武说，神经病。过了会，王东对沈东武说，你杀过几个人。沈东武说，一个。王东说，这么少。沈东武说，慢慢就会多起来的，因为我有专门的经纪人，不怕没生意，你看你又不相信我。王东说，你跟警察说警察都不信。沈东武说，我真是杀手，我刚刚还杀了个女的。王东说，我相信你，你女朋友知道你是杀手吗。沈东武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王东说，为什么。沈东武说，杀手不允许有女朋友。王东不再说话。沈东武说，我和你讲讲我杀的那个女的吧。王东说，下次吧我现在不想听。沈东武说，你不是要自杀吗。王东说，现在不想了。沈东武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杀手最看不起你这种人了。

王东问沈东武，你和你的经纪人怎么认识的？沈东武说，有天我准备跳楼自杀。王东打断沈东武的话，你为什么要跳楼自杀。沈东武说，我想想。沈东武想了一会说，我忘了我为什么要跳楼，我还爬上二十多层的高楼还扒光了所有的衣服。王东说，是不是因为失恋。沈东武想了想说，好像是吧。王东说，然后呢。沈东武说，然后我就被我的经纪人救了下来，他看我个人条件不错就让我当杀手。王东说，跳楼自杀的感觉怎么样。沈东武说，别问我我不知道你自己试试吧。王东说，你不告诉我我就告发你。沈东武说，你告发我什么。王东说，告发你是个杀手。沈东武看着王东，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是威胁一个杀手。王东说，我本来就想死。沈东武说，可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王东说，你怎么杀的那女的。沈东武说，不告诉你。王东笑起来，我早知道你在胡说八道还杀手呢。沈东武说，对待杀手你的态度最好客气点。过了一会，沈东武说，好吧我告诉你跳楼自杀是什么感觉。王东说，快说。沈东武沉默不语。王东说，你在想什么呢。沈东武说，我在想要不要杀了你。王东说，为什么要杀我。沈东武说，因为你知道我是杀手，而且还是杀了人的杀手。王东说，这可是你主动告诉我的，怎么能怪我，要怪也要怪你自己口风不紧，你要杀也要自杀。沈东武说，我已经自杀过了没成功。

23

清晨，王东像机器人一样从保卫科走出来，经过漫长的徒步旅行回到住的地方。王东敲了敲马丽的门，门没有开，他踹了一脚又踹了一脚又踹了一脚，门开了。王东看到马丽身体朝下趴在床上，地上有一滩血，床单上也有血。王东贴着墙走进房间看到马丽后背上的衣服破个洞，血是从洞里流出来的。王东碰了碰马丽的脸，冰凉冰凉的。王东又伸手拽了拽马丽的胳膊，已经发僵。王东退出房间去敲小杨的门，没有回音。王东给徐大成打电话，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停机。王东跑到徐大成的住所，他敲了敲门，没人给他开门。王东踹开一扇门，徐大成的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看着他。王东说，马丽死了，是不是你杀的。徐大成从床上起身，看着王东，怎么了。王东重复一遍，马丽死了。你知道吗。

24

我是个杀手，我是怎么成为杀手的呢。开始我不是杀手还有个女朋友，有天晚上我连续抢劫了两个人而且都成功了但是钱我都没要。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很傻逼，我当时肯定是喝多了。回去后我女朋友要跟我分手，原来她一直跟踪我，她说我是个傻逼抢劫的钱都不要。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她，不是她的话我也不会去抢劫，但是我抢劫了后她又跟我分手。总之我都搞不清楚生活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死心我又去找女朋友想和她好好谈一谈我完全可以再为她去抢劫，但是她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后来我想明白了她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她就是不要我了。我绝望和无奈，我感到真的是没办法活下去了，你们不要这么看不起我，你们也永远不明白我是多么的爱我的女朋友，直到现在我都还深爱着她，我想她肯定跟别的男的在一起了，但是这都不能阻止我爱她。说说下面。我和女朋友谈判未果后，我走在大街上突然我不想活下去了活着没有用。冒出自杀念头的时候我刚好经过长发大厦，我抬头看着大厦，它真的好高，太高了，是我永远不能企及的那种高度。我爬上楼顶站在天台上，上面的风很大，我看着下面，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我脱光衣服把衣服扔掉，下面的人都抬头看我，看吧看吧，看一个青年死掉。我脱光衣服扶着铁架往上爬，越爬越高，我渴望飞翔。突然，突然，我后悔了。妈的，我真的是不想死，我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刚才我还想死现在风一吹我头脑冷静下来我不能就这样死掉，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人围观看我的笑话，我不想死了，可是我脱得光光的，我往下一看真他妈的高真他妈的吓人，我觉得自己有恐高症，我怎么爬上来的爬得这么高，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我就这么待在上面，直到有人把我救下来。然后我就遇见了我的经纪人，我成为一个杀手。你要是说他为什么选我当杀手，我只能说可能想当杀手的人不是很多，恰好他问我想不想当杀手。杀手啊，听起来多么酷，我就答应了。我是杀手，是名副其实的，因为不久后我就成功杀了一个人，还是女人。

进入正题，我是怎么杀人的。经纪人把她的地址告诉了我。我拿着刀去敲门，女的把门打开。门一开我把刀对准她。她问我是不是谁谁谁让我来的。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带她回到房间，关上门。我对她说不要说话我只是图财。她很听话没有大喊大叫，我用手巾把她的手反绑住然后用胶布粘住她的嘴。我对她说，其实我是个杀手，我是来杀你的。她吓到了，拼命的挣扎，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有什么用都到这步田地了。第一次当杀手可想而知我还是很激动的，而且目标还是个妙龄女子，我脑子里在想能不能先奸后杀，可是我及时克制住自己，对，我是杀手，杀手只是杀人怎么能干强奸这样的龌龊勾当。我把她摁倒在床上，她还在挣扎，拼命挣扎。就在这时候有人敲门，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赶忙用手捂住女的嘴巴，她还在挣扎我狠狠看着她。门响了一阵，没有了动静。事不宜迟，我对女的说，你不要恨我，我是杀手，是别人指派我来的。我骑在她的身上，两条腿夹着女的屁股。我双手握着刀把，刀尖对准她的后背，我没有用力插进去，这样会溅一身的血，要慢慢插进去磨破皮肉。这不是件轻松的事，我知道她挺痛苦的，她的眼泪都出来了，我帮她擦拭掉眼泪说，一会就会过去的。我对准之前的伤口把刀子插进去，血汩汩往外冒。这样反复十几次，整个刀身都插了进去。我看着女的，由于失血过多她有点要昏厥的意思，眼皮都睁不开了。我用手指捏住她的鼻翼，几分钟后，她没有了呼吸。

我现在对你们说这事，主要是说明我的确是杀手，虽然我目前为止只杀了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我的经纪人告诉我风头已经过去，我杀掉的那女的被认定为自杀。今天我刚接了一个杀人任务，是个男的，这个男的我还见过两次面。我想，这次会轻松一点。

25

有一天，王东在街上碰到了沈东武。沈东武看到王东后十分激动还主动要请他喝酒。他们两个人去了一个饭馆，沈东武点了很多菜。王东狼吞虎咽吃了不少。他们喝了许多酒，两个人感觉十分的舒服。酒足饭饱后沈东武问王东能不能去他的住的地方待会。王东同意了。沈东武来到王东住的地方。王东递给沈东武一根烟，两个人坐着抽烟。沈东武问，你以前不是在这里住。王东笑着说，已经换了两个地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个小阁楼，后来我搬了和两个女的合租，再后来我搬到了这里。沈东武问，和女的合租多好，怎么不住了。王东问，说出来怕你不相信。沈东武说，你说说看。王东说。有个女的被人杀了，没有办法我就搬走了，不搬走不行。沈东武说，谁杀的。王东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下手挺狠的。王东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

王东问，你现在还当杀手吗。沈东武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当杀手了。王东说，我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能介绍我当杀手吗。沈东武说，你不是想自杀吗，怎么还没死。王东说，虽然没死，却跟死过一次一样。沈东武说，你要是想死的话我可以帮你。王东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想自杀不说被人杀，性质完全不一样。沈东武笑起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死脑筋，反正都是死。王东说，不一样的，我不想连累你。沈东武说，我不怕连累，我是杀手，你忘了吗。王东摆了摆手，什么杀手，别开玩笑了。沈东武说，我本来就是杀手。王东笑起来。沈东武说，而且我又刚接了个任务，杀个人。王东笑起来，你还在装，那么请你杀个人要多少钱。沈东武说，这个你要问我的经纪人。王东说，你杀过几个人。沈东武说，好几个了，不出意外的话会再多一个。王东笑起来，你这人开玩笑也不笑，那么我问你，这次你要杀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沈东武说，男的。王东说，找到他了吗。沈东武说，找到了。王东说，那你怎么还不动手。沈东武说，不急，抽完这根烟。

魏思孝，男，1986年生于山东淄博。小说见《芙蓉》《长江文艺》《西湖》《今天》等刊，首届王小菊文学奖获得者，著有长篇小说集《不明物》，短篇小说集《豁然头落》《将世界记录提高15秒》等。

责任编辑   曹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