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
“惜衣有衣穿,惜食有食吃!”这句话是我的外婆对我的妈妈说的,也是我的妈妈对我说的。这句话对我的影响很大。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生,爸爸是南京某高校化学系毕业的,妈妈是苏州某高校中文系毕业的。爸爸在一家较大的国营化工厂工作,从技术员、工程师很快升到技术厂长;妈妈做语文老师,不但教过小学语文,还教过初中语文。外公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家里的房子和店面有半条街;外婆的娘家也是大户人家,嫁妆丰厚得令人咂舌。妈妈就是生在这样的大户人家,是从小拿银筷吃饭、拿银圆当弹子打的二小姐。即使这样,我的外婆也是很节约的,因此我的妈妈多少也受了点影响,然后她再来影响我。多年前,爸爸妈妈从国外回来,妈妈写了《不用电的德国人》发表在报刊上,她赞赏的就是德国人的节约意识和环保精神。
虽然我小时候的家庭条件较好,但我也从不浪费。我吃饭不剩饭菜,不挑衣服,我在旧报纸上练毛笔字,用没写完的本子做草稿本,纸张两面都要用完,铅笔头装个笔套增加长度后继续用……那时家里的新本子、新铅笔很多,但旧本子、铅笔头没有用完我是不舍得用新的,宁可把新本子、新铅笔送给需要的同学。
读小学的时候,我的零花钱是每星期5角。当时一颗糖是1分钱,一包杨梅干是5分钱,一本连环画2~8分钱,一本彩色的漂亮图画书也只有2~4角。我的同学拿着比我少得多的零花钱去买糖吃,我却很少光顾校门口的零食小摊。有些崭新的1角、2角和5角的零花钱,我舍不得用掉,一直留到现在。虽然现在的5角和当时5角的价值千差万别,但我一点儿也没后悔。
我家里的藏书很多,我和妹妹都喜欢看书。爸爸妈妈除了常常给我们买书,还订了《中国少年报》《儿童时代》《少年文艺》等报刊。同学们常常来我家向我借书,但好多书是有去无回的。虽然我有点儿心疼,但想到那位不还书的人一定也是喜欢那本书才不还的吧,所以我讨了一次就不再讨了,我就用自己的零花钱再去买一本回来。买书是我小时候零花钱的最大用处。
后来我读了幼儿师范学校,再后来我到了苏州大学幼儿园做了幼儿园老师,我的这个节约习惯可就发扬光大了。
那时,我有个百宝箱,里面放满了我收集来的纽扣、毛线、花边、花布头、彩色纸、小瓶子、鸡毛、丝带、珠子……这些东西经过我的设计组合,会变成装饰画、布娃娃、花瓶、项链、头饰、笔筒等各种玩具,漂亮得让人爱不释手。
有一次,幼儿园开展老师们的手工作品比赛,我就用布头、棉花、毛线、珠子等废旧材料做了一个荡秋千的布娃娃,那个布娃娃在展出的当天下午就不见了。那里有很多其他老师做的布娃娃,唯独就少了我做的那个。刚开始我有点不舍得,后来就想通了,因为我做的布娃娃最漂亮,才会让人喜欢并偷偷地拿走了呀。
还有一次,苏州电视台拍摄一部童话剧,参加演出的是我们苏大幼儿园的小朋友,他们的服装道具很多是我做的。我用彩色挂历纸做小朋友的演出衣服和帽子,用撕开的塑料绳做木头人的头发,把漏了的大锅子倒过来、糊上牛皮纸、画上年轮做成树墩……我做的道具在电视剧里光彩熠熠。我的这个废物利用、变废为宝的好习惯获得了很多的赞扬和掌声。
我一直不舍得扔掉小纸片。20多年前,没有电脑的时候,我的一些童话原稿就是在小纸片上完成的,想到什么,就拿一张小纸片写下来,不会忘记。那些纸片往往正面反面全写满了字,黑字上面还加了红字(黑字是第一稿,红字是修改的),密密麻麻像天书,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现在我的生活条件更加优越了,即使不惜衣也会有衣穿,不惜食也会有食吃!但我的有些节约习惯却仍然保留着。
我会把寄来的广告纸、发来的牛奶订单、宣传纸、对账单等收集起来备用。商场、银行、楼盘等公共场所的供顾客拿的宣传纸,我都不拿,需要的就仔细看一看,然后放回去。在自动柜员机上操作时,我也从来不打交易单。办公室里的办公用纸,我也都坚持两面打印或使用。
我的办公桌上现在还有个漂亮的盒子,盒子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巴掌大的纸片,有的用过一面,有的是从废纸上裁下来的。工作时,遇到事情要作记录、要写备忘等,我会写到这些小纸片上,然后抽空再记在电脑里。
纸张大部分是木浆做的。我节约纸张,希望自己能省出一棵树来,然后骄傲地对你们说:“瞧!这棵大树就是我省出来的啊!”
苏 梅 儿童文学作家、阅读推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短篇童话集《红红的柿子树》等,数学、科学、安全、心智培育等系列绘本100多本;编写幼教丛书20多套。多套童话绘本版权输出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等国。曾获“第二届中国童书金奖” “冰心儿童图书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