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最高”的援青干部

孙昶

“治多是我的第二故乡。3年治多行，一生治多情。在治多的3年，是我人生的宝贵财富。”回顾在青海玉树州治多县的3年援建工作，已回到北京的王长远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3年前，作为北京24名援青干部中年龄最大的一员，王长远奔赴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并放弃在州委工作的安排，主动要求到当地海拔最高、条件最艰苦的治多县挂职副县长。如今，3年服务期已满，他走下青藏高原，回到了北京。王长远留下的不只是更干净卫生的县城街道、让数以千计牧民受益的畜牧合作社，更有一条通往长江源的公路蓝图和发展思路。

年龄最大的援青干部

2010年“4·14”青海玉树7.1级大地震，给当地造成巨大损失，导致近3000人遇难。灾后，北京市按照中央部署全面启动了对口支援玉树的工作。2013年5月，得知市里征集第二批援青干部，昌平区延寿镇副镇长王长远报了名。

王长远当时45岁，恰好在报名要求的年龄上限。王长远如愿被选中。把妈妈和妻子托付给姐弟之后，2013年7月30日，王长远与其他23名援青干部一道奔赴青海玉树州。州委组织部考虑王长远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安排他任州政法委副书记，他却提出要到县里工作。于是，援青干部中年龄最大的他，就成了玉树州海拔最高、条件最艰苦的治多县县委常委、副县长。

到治多县后，王长远跟县上的领导说：“我在这里要工作3年，不是来旅游的，请领导分配给我工作吧。”他很快就投入到了他分管的扶贫工作上，经常跑基层调查了解实际情况，解决实际问题，县里的同志都说：“王县长是來这里任职的，真不是挂职来的”。

玉树州平均海拔4000米，没有四季之分，只有冷暖两季，冷季8个月，暖季4个月。这里年平均气温零下8摄氏度，气压低、氧气少、紫外线强、昼夜温差大，空气中含氧量最低时只有北京的40%。治多县平均海拔更高，达到了4500米以上，从玉树州到治多县还要经过两座近5000米的山口。许多从内地来的人都不适应，会出现头疼、呕吐、气短、睡不着觉等症状。王长远到治多后也同样出现了高原反应。有时，为了在开会讲话时不让大家看出他高原缺氧反应大，他就在开会前吸会儿氧气。经过一段时间工作，王长远的脸晒黑了。为了防高原紫外线辐射，后来，他下乡时经常带着藏式牛仔帽，当地干部说他俨然就是一个正宗的康巴汉子。

走遍全县里五乡一镇

治多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属纯牧区，人口近4万，是玉树集中连片的重点贫困地区。王长远和治多县领导从重组扶贫开发领导班子入手，规划先行，项目做支撑，多方积极争取项目资金，利用好扶贫资金，合理开发扶贫项目，增加造血功能，逐渐减少贫困人口比例。

2013年8月，治多县成立畜牧合作社，入社1340户4720余人、牦牛和羊863头。为增强合作社的发展能力，王长远争取来200万元扶持资金，到2015年底，合作社牛羊已经发展到近3000头。

王长远刚接手县里的扶贫工作时，发现财会账目混乱，3年重建期间所有档案材料不明，发到老百姓手里的牛羊连签字手续都没有，“字都是一个人签的，手印也是同一个人的手印。”雪夜里，王长远连夜翻过四座五千米的雪山，带着审计、纪检、扶贫人员到村入户，查漏补缺，顺利通过国家审计。

走村入户是王长远工作常态。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带着翻译走遍了县里的五乡一镇，观察老百姓生活情況，考察畜牧政策是否落实。

初到治多，王长远发现，新县城建好了，大街上却没有垃圾桶，没有垃圾清运设备设施。于是，他争取到300万资金，给新县城购置了垃圾桶、垃圾运输车及垃圾存储设备。当他发现退牧还草压缩了当地的牧业发展，他又想办法弄来了启动资金，让当地的无业藏民通过参与手工编织、裁剪衣服、制作藏饰品来解决就业问题。万里长江第一弯就位于治多县立新乡通天河岸，整个通天河流域景色壮观，是难得的旅游资源，但40公里路程需要走两个小时，部分地段没有路，甚至需要涉水。他提出应该从发展景区基础设施做起，修一条从治多县到立新乡的公路，目前前期设计、概算等都已经完成。

最亏欠的还是家人

在治多的前两年，国家大电网还没接通，治多县是靠小水电和太阳能发电，电量不够，经常停电停水，王长远只能去井里打水烧水、洗衣服。宿舍没有洗澡条件，他只能到10元一个钟头的收费澡堂里解决，“间隔最长时，半个月洗澡一次”。

那时，比较难熬的就是夜晚。夜色来袭，王长远时常一个人绕着操场转圈，没电没信号的时候，他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消遣。因为缺氧，晚上，他经常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对于这些生活环境的艰苦，王长远淡然说：“这都不算什么，当地的干部群众不也是这样过吗？”

能在高原腹地安心工作，并上取得成绩，离不开远在几千里外家人的默默付出。

王长远说，其实，我苦点不算什么，我最亏欠的还是家人。2014年5月的一天晚上，正在做晚饭的王长远接到妻子的电话哭诉：做饭不小心把燃气灶点着了。他听后心惊、内疚，电话里只能安慰：“东西坏了咱就换，人没事就好。”2014年11月中旬，他在西宁开会期间，单亲家庭的外甥结婚，本想娘亲舅大，让他回去当主婚人，他因为工作没有回去，只含泪发个短信以示祝福；疼爱他的舅妈因肺癌去世，他也没能回去见上一面；老妈病了，有时想儿子了，他只能安排其他兄弟去照顾安慰老妈。他电话里跟老妈说：“妈，我来这里是工作的，这里需要我，我离不开。”去年10月，老妈做白内障手术，他不能陪在身边；今年4月，王长远的妈妈76岁生日，他只能含泪在高原遥祝安康。女儿远在武汉读大学，他也只能通过微信或电话以尽父亲之责、以示父爱。

王长远感慨地说，在治多工作生活3年，参与治多的建设、亲历治多的发展变化，虽然没能陪伴在家人身边，“但这3年，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