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年,宋美龄为外甥争官
1966年年初,台湾正值第四任“总统”及“副总统”大选。按往例,每逢大选之年,必定大幅改组“内阁”。此时,孔令侃(孔祥熙與宋霭龄的长子)收到宋美龄密召,匆匆赶到台北,并在士林官邸住下。姨甥俩谋定而后动。
一日,宋美龄来到蒋介石书房,大谈孔令侃近年来对台湾的贡献。宋美龄明显是要力荐孔令侃,为他引荐一“部长”职位。蒋介石似乎心中早有定见,坚持不允,宋美龄仍力争不已,说:“过去姐夫(孔祥熙)不也做过‘财政部长吗?最后还做过‘行政院长,姐夫做过的,他儿子孔令侃也能做!”
见蒋介石不为所动,宋美龄音调更高亢地说:“令侃在美国极力争取我们的权益,为台湾做了那么多事体,难道当个‘部长过分吗?‘中华民国靠的就是美国对我们的支持,如果不给令侃一个职位,没有一个名目,教他在美国如何为台湾效力嘛?”
纵使宋美龄再怎么推荐,蒋介石内心毫不退让。撤台以来,蒋介石苦心培植蒋经国,他绝不会让孔宋家族打乱他多年的接班布局,不论是谁施压,蒋介石绝不会屈从,“内阁”官衔抵死不让。
然而,宋美龄毕竟是他的妻子,他不能全然充耳不闻。更何况,未来台湾当局和美国之间的关系,也尚待孔令侃从旁协助。思前想后,蒋介石决定特聘孔令侃为“总统府国策顾问”,名义上,这是个高于“部长”位阶的虚衔,归“总统”府节制,日后即不会有干政缝隙,也不至于与即将接班的蒋经国有摩擦的机会。宋美龄暗忖,虽然没有争到有实权的“部长”,但蒋介石毕竟让步了。她不会就此罢休,姨甥二人隔海计议,另候佳机,徐图再起。
孔令侃二次求官,宋美龄柔性“逼宫”
1972年元旦新年后,孔令侃奉宋美龄之召,来到台湾,目的是针对这年第五任“总统”及“副总统”大选的“内阁”布局。
每天上午,趁蒋介石去“总统府”上班的时间,孔令侃就到士林官邸和阿姨宋美龄共商大计。姨甥俩密谈后获得共识:蒋介石身体江河日下,宋美龄希望在蒋介石“总统”旧任期届满之前,自己亲自出面,向蒋介石推荐孔令侃担任“行政院院长”。她认为,假如孔家最能干的孔令侃在这次竞逐中缺席,以后孔宋家族在政治上将毫无着力点,再也不可能和权力沾上边。
宋美龄告诉孔令侃,这次争取“行政院长”,“用不着你出面,就由阿姨我代你出头”。
表面上,蒋介石待孔令侃很好,彼此之间,向来客客气气,但是,姨丈和外甥之间,还是不免有些隔膜。此时,蒋介石为让蒋经国接班,准备在当选第五任“总统”时,提名蒋经国为“行政院院长”,并由蒋经国筹组“内阁”,移交政治权力给蒋经国。
某日下午,宋美龄移步到蒋介石的书房。对蒋介石说:“我知道你对经国期盼深切,但是,你晓得令侃也为国家做了不少事体。现在,美国只想和中共建交,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如果不是令侃,美国待我们更刻薄。他在美国为你蒋总统,做了多少事情,难道你完全不在意吗?”宋美龄继续鼓吹孔令侃对台湾当局的“巨大”作用。“现在就算美国不买中华民国的账,但是,我们终归要靠美国。有令侃在,我们对美国的工作,美国对我们的邦交,尽可以稳坐钓鱼台。所以,今年你既然要重新安排内阁人事,我认为,令侃是最好的院长人选。”
蒋介石明确地告诉宋美龄,不能让令侃做“院长”。
宋美龄则不以为然地说,不给令侃做“院长”,那么“副院长”总可以给他做吧!
蒋介石回嘴,“就算过得了我这关,你认为党里面的同志会心服口服吗?”
宋美龄心想,凭蒋经国这点本事就可以当“行政院长”吗?何以能力与学问均在蒋经国之上的孔令侃却只能做虚有其表的“总统府国策顾问”?宋美龄愈想愈恼火,“你是总统,党和国家的代表,他们都会听你的命令;令侃的能力难道不够资格做个副院长,不够资格做部长?就算你决意让经国做院长,也该安排令侃当个副院长!”
蒋介石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给孔令侃再安排任何一官半职。宋美龄仍一再坚持推荐孔令侃为“行政院长”,蒋介石愤怒至极,告诉宋美龄,如果再强行引荐孔令侃为“行政院长”人选,他宁可不再寻求连任,并称,如果不再续任“总统”,你是不是要找严家淦或者继任的“总统”推荐孔令侃。
蒋介石很清楚,假如蒋经国和孔令侃一个当行“政院院长”,一个当“行政院副院长”,万一两人不同调,“院长”和“副院长”之间形成僵局,这可要如何解决?蒋介石心意已决,既不同意孔令侃当“院长”,也不同意给他“副院长”当。而宋美龄明知蒋介石这次“大选”内阁安排是在为父子权力继承做预备,却仍举荐孔令侃,不过是以进为退之法。举荐孔令侃为“院长”,真正目标乃是“行政院副院长”。宋美龄明显是要在蒋介石故去之后,在台湾当局核心形成一股不可排除之力量。她恐惧蒋经国一旦继承大位,自己这个“庶母”角色必定面临边缘化危机;举荐外甥,表面为夺权,目的在自救。
见蒋介石如此强硬,宋美龄只好说:“好!‘院长不行,‘副院长也不成,那么‘财政部部长行不行?大姐夫孔祥熙也做过‘财政部长,孔家是财政世家,你这总没有话说了吧?”
蒋介石仍坚决不允。宋美龄火冒三丈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夫妻开始“冷战”。过去,蒋、宋之间若闹意见,宋用“冷战”孤立蒋,十之八九很奏效。但这次她“失算”了。
夫妻“冷战”,蒋介石上演第四次“下野”
在宋美龄“冷战”相逼之下,蒋介石选择了南下度假,躲避台北的巨大压力。临行之前,他甚至放出空气,因为体力不济,他考虑不继续连任第五任“中华民国总统”。蒋介石从崛起中国政治舞台,先后“下野”三次,这次为了拒斥孔令侃的求官事件,又上演第四次“下野”。
蒋介石运用威胁“柔性下野”的策略,使得宋美龄认识到蒋介石不允许她插手人事布局的坚定决心,不得不在最后关头软化了态度。她深知,假如蒋介石愤而不续任,到时不但“行政院长”化为泡影,连“第一夫人”也徒然成空。恢复冷静后,她在蒋介石给她下台阶之后,停止了长达近三四个月的“冷战”。
省视这次“行政院长”争夺战,宋美龄之所以奋力举荐孔令侃,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宋美龄明显意识到蒋介石来日无多,假使按照蒋介石的权力布局,台湾当局势必尽为蒋经国囊括,日后的台湾权力形势,将置她于何地?
惊涛骇浪之中,宋美龄迫于时势,只得任由蒋介石全权提出新的“内阁”名单,布置长子蒋经国接班计划,逐步成为事实。
当蒋经国更上一层楼,平步青云当上“行政院院长”时,宋美龄的爱将———孔令侃,依旧在“总统府国策顾问”这个有如鸡肋般的虚位上原地踏步。宋美龄原本寄望孔宋王朝,在1972年蒋介石风雨飘摇之际,能在孔令侃手上,发扬祖业,光耀门楣。看着蒋经国宣誓就职,宋美龄很清楚,孔、宋家族即将走入历史。
(摘自《蒋介石死亡之谜》,王丰著,团结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