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钧
我靠在沙发上,一只脚伸进电炉的帷帐里。阳光从阳台射进来,洒在黄褐色的地板上。用手风琴演奏的“斑马丶斑马”听起来更加空旷更加深邃,仿佛就在老家牛栏旁坐着的那个男人,在每个夜幕降临之后三十分钟吹奏着相思的歌。我在等两个朋友来家里面午饭,一个男性好朋友,一个女性好朋友,他们如今在談戀爱,祝福他们幸福而又坎坷地走进婚姻殿堂。
他还是一个青少年的时候,经常坐在牛栏旁唱歌。崖对面的小孩儿很喜欢他唱的歌,小孩有一个武侠梦想,而他悠扬婉转的笛声不是笑傲江湖就是浪迹天涯。小孩曾经问他要过一支笛子,他做了一只小小的给他。过了几年,刀郎和庞龙席卷了整个西部,乡村里的高音喇叭常常放起2002年的两只蝴蝶,小孩儿很潮,对此哼着龙卷风的不屑。他还是会坐在牛栏旁,在没有高音喇叭的傍晚吹着空旷的笛子,那笛声安静如水。再过一年,他结婚了,陪老婆和哄孩子的他忙不过来。于是这些年再没有婉转动听的笛声。
朋友还没有来,我继续听着歌。最近一个月来,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停地暗示要做回自己,结果还真的有点像从前的我。会唱很多歌,会强说愁,喜欢自己做饭吃,会坐在公园的路边遐想。十七岁的我喜欢坐在五星街的路边,喜欢我们高中校园里里外外的姑娘。如今每到周末我会坐在花果园大街上,看着这儿看看那儿,做点好吃的,同样也喜欢院里院外的姑娘。这种感觉自由而又孤单,可以任凭自己的意识做事情。这就是高中时代的我,也是现如今的我。
他还是那个他啊,可也不是那个他。他离婚了,他的孩子和我那个时候差不多大,他还会在夜幕降临之后的三十分钟吹奏着相思的歌,而听着这空旷笛声长大的孩子换人了。
我想,我应该站在老家的牛栏上,为他儿子唱:“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从两只蝴蝶到斑马斑马,流行音乐走了十几年,我也跟着长大成人。唱着当下流行歌曲的你回头看,会觉得两只蝴蝶是多么的荒诞,多么low的歌啊,情情爱爱的调子一直重复。可这恰恰就是描述你热恋的时候,也和另一半在一起翩翩起舞,怕她碰到带刺儿的玫瑰。后来,恋爱结束了。你不再欣赏那种矫情的歌,更多的选择空旷而又忧伤,婉转而又凄凉。你又回到了从前,你会爱上很多匹野马,你的家里没有草原,你也不再是一个高中生。但是,你会遇到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另一半,终而和她组成一个美好的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