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2016-05-30 01:33关心
中学生博览·文艺憩 2016年2期
关键词:青青

关心

壹  我就笃定你会回来的

沈青青有一个棒到惨绝人寰的男朋友。是的,惨绝人寰。我是绝对不会用人神共愤来形容他的,就像我绝对不会承认我是那么地羡慕沈青青,或者说妒忌。

七月将尽,沈青青收起了练功房里的舞服和各色鞋子,在颜色各异的目光中柔弱地消失在了拐角处。我盘腿坐在地板上,双手握拳,直直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不肯眨眼,脚边的手机适时震动了起来,是沈青青:他在你柜里放了水,我在西门等你。

我烦躁地丢开手机,插进训练的队伍里。短信里的“他”自然是沈青青的狗腿男友,为了讨沈青青的欢心,连带着我都一起讨好,我想他一定是被门夹过脑袋,残了,才会帮沈青青做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整个舞蹈队的姑娘都知道沈青青的呼吸系统出了问题,请了两个月的病假,没办法参加暑假的训练和省里十月份的残运会开幕式了。只有我明白那都是假的,病例也不过是沈青青的狗腿男友弄来的,可我谁都不会说。

沈青青告诉我,他们计划了一场为期两个月的私奔,从梁静茹在广州的那场巡回演唱会开始。她说那场演唱会叫做“你的名字是爱情”,她说:“爱情,你懂吗?”

我讨厌她这一副仿佛什么都懂的表情,于是点着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样那样贬低的话,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笑,就像在西门等我的时候那样,只是笑。

我说:“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吗?”

“你不会的。”她笃定。

我有些懊恼,烦躁地挠了挠了头发,细小的发卡不小心插进了我的指甲,很疼,我说:“沈青青你真是个疯子!”

“是。”她张开手臂要抱我,我跳开了。她说:“这样多好,我不参加,你还能领舞,算我让你的。”

“我不需要。”我愤愤地看着她,“如果我们公平的比一场,也不见得我会输。”

“哪有如果,事实是我离开了你就会是领舞。”

这样火药味十足的对话里我向来当仁不让,而她步步紧逼。

“欣然你别欺负我家青青了,我们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沈青青的狗腿男友护犊子一般地挡在了她面前,对我笑得见牙不见眼。

“什么时候就成你家青青了!”我是生气了,反而又笑了,我说,“沈青青你听好了,你今天跟他走,我们就玩完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算得出,不出一个小时沈青青就会全须全尾地出现在我面前,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叫我神算子,欣然大师。

贰 只是想听你听过的声音

我对于沈青青的了解比她肚子里的蛔虫更甚。优秀、刻薄、心软、不舍得我难过,就像每次吵架都是她来哄我,供着我自以为是的骄傲和稀薄的面子。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出现,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后来才听说他们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我推开窗子将沈青青的狗腿男友买给我的零食一股脑全丢了出去,室友们阵阵惋惜,声讨我的罪行。她们都力挺沈青青的狗腿男友,和我不一样。我说他对沈青青不是真心的,她们都不信,说我妒忌。

我不在乎,我相信我自己,可是沈青青好像不相信我了。

她离开的第三天,依旧没有消息,我们全体人员搬进了体育场旁边的酒店。一周之后,领舞的名单出来了,新一轮的孤立又开始了。

除了训练和指导动作,我开始一个人吃饭、跑步,偶尔插进热闹的人群中就会忽然降温,我想我要被这种尴尬给逼疯了,没有沈青青在,我的攻击值直线下降。

我忽然很想念和沈青青一起踏着星光跑步的模样,或是坐在看台上一人一边耳机分享同一首歌。

体育场的看台不知道比学校的大了多少倍,我坐在角落里看月光打下来,又冷,又小。

耳朵里传来缓缓的女声:一直在等一个人,我哪里也不去,住在有你的回忆……

闭上眼睛,就想起了李密的《陈情表》里语文老师反复强调过的那个词,茕茕孑立。

茕茕孑立。

沈青青你知不知道,再也没有人能比我更会解释这个词语了。

胡思乱想中,右耳的耳塞被人扯了下来,我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身边的男孩正慢条斯理地捏着我的耳机往自己耳朵里塞。

在脑洞大开了半秒钟之后,我大叫着站了起来,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指着他,含糊不清地想表达些什么:“你,你,你你你……”

男孩显然被我灵敏的反应惊呆了,紧接着伸手做了请坐的手势,然后伸出食指贴紧嘴巴做了噤声的动作。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看着他双腿交叠,伸出双臂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见周禾的场景,带着零星的不知所措。

后来我问周禾,是不是早有预谋?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这一点和沈青青出奇地像。

存在手机里的歌大多是小众歌曲,我想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听,可是他一直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我双手紧握成拳,不再言语。

大约有十首歌,周禾把耳机还给了我,他站起来对我笑着点了点头,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打着发胶的黑发在夜色里油光放亮。

我定是被那放亮的头发闪了眼睛,才一不留神踩空了台阶,“喂,等等我!”

“等等我!”

叁 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

我猜周禾一定是个骄傲自大的家伙,和沈青青一样,可能,也和我一样。要不然怎么任我在后面喊破喉咙也不回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走得云淡风轻。

对,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想到这一点我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碰到了摔破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老师曾说过参加残运会开幕式表演的除了我们这一队人马都是残疾演员,好像是几个很有名的歌舞团,我想不起名字了。这样说起来,那个陪我听歌的男孩子其实是听不见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胸口的位置像有细小的针尖在扎,有什么东西随之流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的,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二天周禾又出现了,他还是什么都不说,陪我“听”歌。

一连几天他都会准时出现,我会小心翼翼地说“你好”。有时候我们会围着跑道跑上几圈,他看起来像个腼腆的大男孩,不爱说话,只爱笑。

我猜他不是真的腼腆也不是不爱说话。离开的时候我会对着他的背影说话,或大声,或小声,他都没有反应。不过有时候周禾也会停下来等我,对着我笑,温暖而疏离。

和周禾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感觉怪怪的,我觉得他似乎变成了沈青青床头上的那只玻璃娃娃,晶莹剔透,一碰就碎。那种感觉像一只巨大的蚕,吐出无数细密的丝线将我的心脏缠绕、收紧、密密麻麻地、不肯留一丝缝隙。

在周禾出现的第六天他带来了一块板子,站在看台上微微歪头,向我伸出右手做了握手的动作。我慌张地起身,有些局促地握着衣角,不明所以。

他没有收回悬空的右手,笑着将带来的板子贴在胸前,我看得清上面的字:你好,我叫周禾,我可以认识你吗?

“可以!可以!”我夸张地点着头,握住周禾的手说,“我叫欣然,欣欣向荣的欣,生机盎然的然。”转念想起周禾的语言障碍我有些懊恼,开始手脚并用的解释我的名字,尽自己所能得模仿着阳光、大树、花草,一切想起来就充满生机的事物,可这些事物又似乎不能代表我的名字。

我有些泄气,我猜周禾一定看不懂,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我看向周禾,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点头,星光点点的眼眸一闪落在了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原来你和我不一样,欣然。

不对,我们是一样的!!!我抢过他的板子在上面写了这句话,并且故意加了三个感叹号。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急于表达些什么,只是这一瞬好心疼身边的少年,迫切地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对着我摆摆手,在纸上写:你说话就好,慢一点,我能看得懂。

肆 总会到来的明天和意外

原来真的只是看得懂,听不见背后的话。

夜里,躺在床上很想给沈青青发条短信,我删删改改了好几遍,最后只剩一句话: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和咱们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屏幕在黑暗里泛着昏黄的光,拇指在发送键上几毫米处停了许久,还是移动了方向,按了返回。

算了吧。也不知道沈青青那个傻子在做什么?最近玩得开不开心?

人人都说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入睡前隐约听到了沈青青的哭声,我想我一定是被沈青青毒害太深了,连做梦都不得安生。

可是没想到,竟然在第二天的晨练中真的见到了沈青青。

我在镜子里看见她的眼睛有些肿,厚重的粉底也没能掩饰住微微泛红的痕迹。我握着把杆的手蓦地收紧,沈青青,你不是应该在听梁静茹的演唱会吗?

梁静茹呢?狗腿男友呢?你的爱情呢?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差一点就跑到沈青青面前问个究竟了,老师把她送进了更衣室,我听见老师要她跟进练习,做替补人员。

替补人员?脚步应声而停,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向来领舞的沈青青怎么能做替补人员。

她会难过的。

更衣室的门锁转动了,我慌张地跑回把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压着腿。

面前的镜子里正好映出沈青青的背影,她在练习开肩,可是肩膀一抖一抖的,有些像在哭。我赌气地别过眼睛,沈青青,你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一个上午,我们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不曾交集。我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叫嚣:沈青青你到底犯了什么病,像往常一样哄哄我会死吗!我却忘记了问问自己,为什么不像她千百次地哄我一样,去哄一哄她?

沈青青做替补的消息像一磅炸弹炸沸了练功房,也许是出于同情弱者的本能,一解散就被众人推送着去了餐厅,我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觉得眼前得场景特别刺眼。

餐厅里,我一眼就看见了涂着厚重发蜡的周禾,他的女生缘可真好,一桌子上只有两个男生。我撇撇嘴巴,转身就望见了沈青青投来的目光和她身边的空座。

在大脑飞速旋转了一圈之后我自动屏蔽了沈青青身边的空座,在她的诧异中走向了周禾的方向。

“我要坐在这里!”为了引起注意我大声重复了三遍。

周禾见我,笑了,起身拉开了身边的椅子。令我吃惊的是还有两个女生站了起来,拿手比划着什么,我看不太懂,但能知道她们是邀请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

我呆愣在原地,突然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万分羞愧。

伍 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原来友善比骄傲更让人心动。

在周禾的陪同下,尴尬的午餐终于结束了。排练也进入了最后的紧张阶段,每个节目都在老师的带领下走台演练。

周禾在的节目是我们之后的第二个,我选了最中间的观众席,舞台上身着印花哈伦裤的男孩眉眼如画,格外耀眼,他一定也不喜欢黑漆漆的练功服,和沈青青一样。

想到这个名字,我习惯性地寻找她的位置。C区,6-12座,她在人群中看起来如鱼得水,围在她身边的女生显得如此聒噪。也许是有感应,她回了头,与沈青青视线交错的时间只有两秒钟,我高傲地一昂下巴,撇过眼睛,不看,不想。

没注意到周禾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扯下右耳里的耳塞塞进了我的耳朵里。

世界安静了。我悄悄瞄见了沈青青紧锁的眉头,故意拉着周禾夸张地晃动身体点着头,假装耳机里是一首激情的重金属不是空白。

周禾配合地随着我律动,他看着我笑,我忽然就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也许是刚刚跳过舞的原因,他的头上还挂着汗珠,我顺手掏出纸巾擦起了他额头的汗。

沈青青离开的时候刚巧看到这一幕,她站在出口处突然回头,隔着近二十米的距离,我仍然清晰地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闭馆的时间就要到了,和周禾经过舞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指了指我的那瓶水又指了指自己。

我献宝一样地递过去:“我就喝了一小口,你嫌弃吗?”

他笑着摇头,很好看。

周禾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夸张地对我咂吧着嘴。还没来得及嘲笑他,手中的矿泉水直接从头顶浇了下来,模糊了他带笑的眼睛。有零星的水滴溅到我的皮肤上,是轻微的凉。

我惊在了原地,空瓶子自他手中划出优美的曲线,并没有落进我身后的垃圾箱,可在我眼里还是完美无暇。

周禾单手撑住舞台的边沿一跃而上,连着两个单腿旋转之后,双腿开立,伸出右手直够苍穹,我想此刻应该来一道光,辉映着闪闪发光的周禾,像王子一样的周禾。他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我想他是很喜欢旋转,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纠缠的旋转。周禾随手把外套丢给我,少年的阳光夹杂着汗水扑面而来,我有那么一瞬间,心在慌。

周禾的舞蹈无疑是疯狂的,我又想到了同样疯狂的人。

沈青青。我是爱她的,十年如一日,毋庸置疑。

接着我又想到了沈青青提起过的那场“你的名字叫爱情”的演唱会,以及她挑眉的模样,她说,爱情,你懂吗。

鬼使神差,我问周禾,“你爱我吗?”

周禾愣了,又笑了。温暖而无害。我忽然就不好意思了,扯下耳机,落荒而逃。

陆 最爱的女孩一直是你

按照小说里的场景,在落荒而逃之后应该被人追回的,有可能还会有场壁咚的加戏。可惜小说就是小说,这样美翻的场景哪会落到我们寻常百姓家,于是我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羞涩,转身开跑之前,左脚伴右脚,摔了个狗啃泥。

周禾吓坏了,忙蹲下身子检查我的伤势,他神色慌张做着那些我看不太懂的手语。我忽然就笑了,周禾紧张的样子真熟悉,和沈青青一样,想到这我张开手臂就抱住了他。

他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呆了,后知后觉地掏出包里的白板,写起了字:疼吗?

我摇头。

你在这里等我。他把板子往我怀里一放起身离开了。

保洁阿姨委婉地表达了我很碍事之后也锁门离开了,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揉了揉右腿,确定只是肉疼不是骨头疼之后大舒了一口气。

我的周禾是踏着星光而来的,带着细微的香气,让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的?”我故意问。

周禾点点头,随后又摇了头,他向一侧努努嘴巴,在白板上写:你有一个好朋友。

是了,这是沈青青的药膏,这种矫情的味道我隔着冰镇的保温盒也能问得出来。

冰凉的药膏敷在我腿上时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了,我知道我一定是被疼的,不是因为躲在树后的沈青青那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

周禾说:她很担心你。

我点头。

我知道就算我们冷战到底,沈青青也会一如既往地关注我。就像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告诉沈青青那天她在厕所哭了一夜我在门外等了一夜,我打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了她的狗腿男友,没曾想他竟然云淡风轻地反驳:你不是从来不看好我们吗,这样正顺了你的意。我气得差点砸了手机,发誓见面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周禾说:骄傲和面子是好友之间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我在一霎间豁然开朗。

头顶的星星似乎都笑了。

“谢谢你。”我歪头看着周禾:“等大后天咱们都要离场,你会来送我吗?”

会。周禾点头,我便笑了。

我相信周禾,和相信沈青青一样。

柒 可是我并不想要忘记你

可是那天,周禾并没有出现。

老师规定校车出发的时间是九点,我坐在看台上最后一次掏出手机:八点五十分。

尽管我很想等来周禾,但我也不会错过出发的校车,况且我答应了周禾,要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孩,不再任性和骄傲。

集合的哨声吹响了,各个团队的校车依次出发,周禾还是没有出现。

我颓然地挪到校车跟前,就听到了沈青青震耳欲聋的大嗓门,“你才狐狸精,你们全家狐狸精!”

沈青青被人欺负了?我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头,加快步子,一个尖锐的女声又传了出来,“你没看到她成天和个哑巴腻在一块吗!再说要不是她你能从领舞沦落到替补?”

“要你嚼舌头,欣然一直比我跳舞好,你眼瞎吗!”

“有必要这么护着她吗?”

“滚!”她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再多说一句我扯了你舌头,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我笑了,这就是沈青青,就算我有万般不好她也不容许别人说上一句。三步并两步跳上了校车,从身后抱住了怒发冲冠的她,“我回来了。”

她一愣,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用尽力气回抱住了我。

什么都不用说,大概,这算是一抱泯恩仇吧。

我和沈青青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相视一笑,手挽手走向了车厢的最后一排,我们的老根据地。

“你看。”青青喊我。

顺着手指的方向我就看到了周禾,他站在那棵有些泛黄的梧桐树下重复着一个动作,一手五指并拢,先在前额虚按一下,再转向脑后虚按一下,一手食指指着自己。

周禾站得笔直,一看就是长年练舞带来的挺拔。他好像是在笑,我看不真切。

车窗上的贴膜是浅灰色的,我不确定他看到了我,可他又准确地看向了我在的方向。

校车开动了,周禾的身影越来越小,带走了他骄傲的自信与自卑。我的眼睛有些胀,好像是要哭了。

他的手语我懂:忘记我。

忘记我。

捌 不曾敢把冲动当勇气

那个燥热的夏天终于在九月的一场场暴雨中消耗殆尽,青青和我又开始了形影不离,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又仿佛改变了什么。我开始学着用对待周禾的耐心对待他人,开始学着倾听与解释,开始学着为青青着想。她总是笑着说欣然长大了,我也在笑,毕竟拥有比失去要美妙许多。

后来青青告诉我,她好害怕我会跟着周禾私奔。我嗤之以鼻,笑着戳她的脑袋,说她傻,

私奔,那个时候青青和我最喜欢的一个词,未知、神秘、刺激、冲动。

谁都不会知道开幕式的前一天我真的对周禾说了这两字,我还把左手摊在他面前,弯曲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做了跑的样子。

周禾笑了,低下头在板子上写着什么,细碎的刘海长长了一些,遮住半只眼睛,我发现没有涂抹厚重发蜡的周禾似乎更加柔和了,不对,是柔情,那种少女情怀总是春的柔情。

你不是喜欢我,只是没有遇到过不会说话的男孩子。周禾将那张白板立在我面前,手一抖,滚烫的咖啡轻溅而出。

喜欢与不喜欢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可是愿意为一个人改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放下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与固执,张开双臂拥抱你最在乎的人。周禾像一只轻巧的蝴蝶打我的心田飞过,用无声的语言教会我最简单的道理。

那么,再见周禾。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彷惶中,像神明一样指引我一路向前。

现在的我很快乐,希望你也是。

后记

18岁那年我读大二,还在不停地跟着老师串场子。

那一年我遇到了同样年轻的周禾,是我至今为止的生命中唯一一个如此特别的少年。

少年的本名并不叫周禾。他爱笑不说话。

虽然现在我差点就要记不起他的样子,但我还是想要为他写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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