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历史 不能“闭嘴”

成善一

昨天是今天的历史，今天将是明天的历史。历史在前进，社会在发展。但，前进和发展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一马平川。

秋野同志的长篇小说《时光照着我的脸》，通过两代矿工四个家庭路途坎坷的生活变迁和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折射出新中国改革开放40年，煤炭工业的沉浮兴衰和社会的风雨坎坷、巨大变化。

故事是从矿工赵成山的儿子赵大伟五岁时一场重感冒开始的。他梦见天上最亮最大最耀眼的那颗星星陨落了！母亲告诉他“还会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出现的！”母子对话，含喻两代巨人的更替，中国历史的转折。全文由他们父子为主线人物，故事逐步展开，引向深入，从而塑造两代爱矿如家却性格各异的矿工形象。

赵成山是生在旧社会长在新中国那一代矿工的典型：家贫、文盲，但身强力壮。18岁从农村应招当了矿工。幸运的是得到师傅的赏识，把唯一的女儿许他为妻；却遭到师弟沈振东的嫉妒埋下祸根……他没辜负师傅的重托：由矿工到班长、队长，直至“矿山劳模”，整整40年，来往于地上地下家和工作面构成两点一线，固定了一成不变的日常行为。他习惯了这种生活，闻惯了煤的味道，直至得了严重的矽肺病。退休以后，仍然关心着煤矿的安全！但是，历史给了他许多不公平：三年灾荒，父母和两个姐姐饿病早亡。“文革”中在师傅的带领下，坚持真理，主持正义，冒险保护被造反派追杀的矿党委书记，不料被师弟沈振东“出卖”。党委书记遭残酷迫害，师傅被折磨自杀，他被撤销队长职务。“文革”结束，虽得到平反，可心里总是耿耿于怀，悲痛、伤感、迷蒙深深的埋在心底。他渴望这些不公平能有一个客观公正的评说，但他无能为力。每当老伴提起“过去”，他总是恶狠狠的呵斥“闭嘴！”老伴对大伟说，“你爸就是咱家的皇帝！”一语中的：皇帝者，独裁专制也，官场叫“官僚主义”，家庭叫“封建家长制”，是违背社会主义民主制度的，但他却固执不变！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赵大伟，就是在父亲“滚”“闭嘴”“你给我闭嘴”的呵斥声中长大成人的。但是大伟在爱岗敬业方面并不逊色于父亲，从一名爱矿如家的合格矿工提升为班长、队长。他待人忠诚，狭义的秉性完全继承了父亲赵成山。随着年龄的增长，大伟在成熟中逐渐理解了父亲的悲伤、委屈，体会到父亲作为“矿山劳模”而付出的巨大艰辛。可他不能容忍父亲的“霸道”！他认为老一辈人就应该把历史讲给后代，“连国家领导人都可评论，咱老百姓的历史有啥不可讲的？”特别是父亲阻挠师弟王达民的离婚、干涉师弟秦胜田的遗孀改嫁，看似友情的关心，实则是家长制的扩大，好心做错事，反给别人增加了痛苦。大伟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自觉长相丑陋，多次谈对象遭到拒绝。姐姐考上大学，赢得父亲的沾沾自喜。大伟对此并不嫉妒也不自卑，他把心思和精力全都用在挖煤上。工作干得称心如意，赢得工友们的夸赞，高票当选为班长。工人干多少他干多少，工人不干的他干。于是又被提拔为队长，终于得到父亲的鼓励：“干就干出个样来！”

赵大伟同父亲毕竟是两代人，他们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矛盾终于爆发。以区长胡道为首的一批干部克扣工人工资五十余万，大伟带头揭发，使胡道为首的一批干部得到应有的纪律处分。虽遭到打击报复，却坚持斗争不退缩。父亲出面阻拦令其“闭嘴”，因为胡道是他的徒弟。面对父亲在大是大非面前的自私和糊涂，大伟理直气壮的反驳父亲：“我们已经决定，谁说也不行。”这是他对父亲家长制的第一次叛逆，不失为反腐倡廉的正义之举，表现出一个新型矿工、国家主人翁的英雄气概！

聚众喝酒狂欢，这可以说是矿区一道别致的景观。但是，酒可以激发感情，融洽友谊，也可能带来悲伤。王小宝就是因为与赵大伟一起喝酒过量，在井下触电身亡！这件事给大伟带来终生遗恨。虽然得到王小宝遗孀沈晓红的谅解和爱情，组成了家庭，却抹不掉那段锥心的伤痛。……秦小丽对赵成山的家长制也作过理直气壮的批评，但在爱情上却因迷恋金钱而误入歧途，后悔不及。

综观作品全貌，故事朴实生动，深含哲理；人物形象丰满活泼，煤味十足；语言简洁通顺。不失为优秀之作。

作品似乎给读者留下一个话题：面对历史，不能“闭嘴”。但是，要想对过去的历史作出客观公正的评价，不仅需要文学知识，还需要一定的历史知识和哲学知识。这是作家和读者都不能回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