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打架都是由一些无聊的事引起的。

老师把算术考试的答卷发给了同学们，这算术卷子是打架的最初起因。

老师抱着答卷一走进教室，霎时教室就宁静了。同学们的眼睛全都集中到答卷上，无论是学习怎么不好的学生，无论是怎么不爱学习的学生，对自己的成绩好像都是很关心的。

平时，不到下课时间老师决不会把答卷发给大家，不然整个教室就像捅了马蜂窝，准会引起一场骚乱。而这一天却有点儿特别，不知是刮的什么风，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老师就把答卷发了下来。

这么一来，群蜂就开始嗡嗡地叫了，一场大骚乱开始了，喧闹声震耳欲聋。

“真棒，满分，一百！”

“这下可砸锅了，考得像上次那样就好了。”

“啪”一声，说话的这位同学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哎，你——多少分啊？”

嗒嗒嗒，一阵双脚跺地板的声音。

“我都要哭了！”

“嘿，你这家伙！”

“全是你不好！”

“行了行了，我的算术不好！”

“这次考砸了，下次考试瞧我的！”

“哗——”这是一个同学撕卷子时发出的声音。

对于这场乱七八糟的骚动，老师目瞪口呆地站了片刻。然后一脸窘态，干咳了几声：“安静，安静！”老师说了两三次。然而，这种做法丝毫没起什么作用。

“答卷发得好像早了一点儿。”老师对自己的失败之举有所察觉，自己生自己的气。

片刻之后，下课铃声响了，老师好像找到了救星，终于松了一口气，像逃跑似的冲出了教室。他在走廊上走着，一边走一边掏出手帕擦着尽是汗珠的鼻梁。老师一兴奋鼻梁就冒汗，即使冬天鼻梁上也挂满了汗珠。接着，又擦了擦眼睛，就连耳朵孔也擦了。老师的心情可坏了，好像刚才的那场喧哗仍在他耳边轰响。

“现在的孩子好像都成了考试迷。”老师嘟囔着。

下课了，然而考试迷们的考试骚动并没有因下课而宣告结束。

“嘿嘿，五次考试回回得胜，回家可以得到优胜奖杯了。金泉堂的花式糕点味道真不错。”小原同学一面大声说着这些使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一面做了个打棒球时的投球姿势，那伸展的右手突然打在了阿明同学的脑袋上。

“哎哟，真疼！”阿明叫了起来。

小原照理应该向阿明道歉，平时的小原也许会这样做的吧！然而，眼下的小原和平时的小原截然不同，他考试五连冠，欣喜若狂，正在兴头上。

“哈哈——别生气，别生气！”小原用这句话代替了道歉。

“打了人还笑，向我道歉！”

“好好好，向你道歉。”小原一边说一边又笑了起来。

“这不能算道歉，你要向我鞠躬，规规矩矩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愿意那么做！”小原翘起鼻子说道。

“为什么？”阿明的脸色气得发青了。

“不为什么！”

“行了，行了，别吵了！小原，是你不好！”这时，坐在阿明旁边的星野光一同学走到他俩中间劝说着，暂时平息了一场战争。然而，战争的危机却还在。

小原冷不防地伸手把阿明扣在桌上的卷子一下子翻了过来。

“什么，你就得了个60分！嘿嘿——”小原大笑着，好像在嘲笑阿明。

一股血唰地涌向阿明的脸部，愤怒和羞愧使阿明头晕目眩。当他有所清醒的时候，举起右手使劲地扇了一下小原的左脸颊。

“你还挺厉害，你这小子！”小原的脸色也变了。

一场战斗开始了，好像有一面无形的铜锣在使劲地响着，催促双方交战。

阿明向前攻击，抱住小原胸部的两侧，用脚一绊，要把小原摔倒在地。

小原被阿明的脚绊了一下，身体摇摇晃晃的，两人全都跌倒在教室的地板上。

阿明迅速骑到小原的身上，双手勒着小原的脖子，大声叫：“怎么样，你还不向我道歉！”

小原的双唇微微蠕动，好像要说什么。于是，阿明松开了手。就在此时，小原的嘴里喷出一口唾沫。百发百中，唾沫击中了阿明的眼睛，唾沫战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阿明出于条件反射，用手捂住了眼睛。小原趁着这空隙猛地翻了个身。这么一来，形势发生了变化，这回，小原骑在了阿明的身上，阿明被压在小原的身子底下。

这种情况对颇有体重的小原极为有利，不管阿明怎么挣扎，骑在他身上的小原一动也不动。

阿明双手乱抓一气，两只脚瞎踢一阵，然而不管他怎样手舞足蹈，丝毫不起作用。

“怎么样，你这个小子！”骑在阿明身上的小原好像打了个胜仗，他叫道：“怎么样，怎么样……”

教室里的同学屏着气注视着阿明和小原，没人想制止这场战斗。为什么呢？因为光一同学像一名裁判员，站在阿明和小原的身旁，脸上的神情和平时一样沉着，他在观察这一战斗的发展趋向。如要打架，委托光一当裁判那是最好不过的。

“到此为止！”光一叫道。

对光一同学这种严厉的吼声，小原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阿明紧紧地咬着牙齿，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光一这位裁判并没有举起得胜者的手，相反用一种威严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快去！上厕所洗洗脸，两个人的脸都这么脏！”

打架都是由一些无聊的事引起的吗？小原同学考了满分，得意忘形之下不小心打到阿明同学的脑袋，可他却没有郑重地道歉，正赶上阿明为考试失利而心中不快，于是两人打了起来……说起来，似乎无聊。细细体味，却也觉得能够理解。能够理解胜利者的得意忘形，能够理解考试失利者的沮丧。——作者大石真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多么生动的班里的画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