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
一只又一只鸟儿自手指间孵化出来了
变形放大,盘旋三匝复盘旋
遂隐向更高更远更寂的苍穹
这是一个终生没有婚娶的老军人
依旧穿着从部队复员的时候
带回来的袄裤、帽子和大衣
尽管现在已经是补丁摞补丁
已经发白,但却依旧干净、整洁
此时,他眯着眼睛,静静地依偎在
一棵歪了脖子的老槐树下
似乎已经睡着,尚只余几根残指
在缓缓掀开那些抿嘴儿的笛孔
让鸟儿振羽而起——远处
有他的羊群,踱着小草的步子
似乎咩咩吟唤了那么几声
竟然使无边的麦苗儿动了动
像长了几分。强硬的风吹到了这里
竟然有些软了,绕着他打了个漩
蹑手蹑脚地跑了。身边的大河
也放慢速度,暗捏了一把冷汗
思虑着流经城市的时候沾惹的污染
这时,一瓣雪从虚幻处幽幽落下
又一瓣雪幽幽落下,三瓣,五瓣……
老军人白了,他的笛声也白了
世界白了,心也在变白,变白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的
白过啊——谁都逃不出这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