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思念

2016-05-21 18:57本刊编辑部
党史文苑 2016年9期
关键词:反党康生刘志丹

本刊编辑部

满江红·思念

张志功

风雨廿年,思未断,梦萦魂牵。

父兄情,三生有幸,恩重如山。

呕心教诲犹如昨,

耳提面命声未远。

已十载,独立望西天,难入眠。

开国泰,辅民安。

遭诬陷,志弥坚。

行人间正道,义胆侠肝。

北战南征两锦绣,

天降大任铁肩担。

看今朝,江山竞彩霞,喜开颜!

这首词是在习老逝世10周年,跟随他前后20年的秘书张志功同志,感怀他一生可歌可泣的事迹太多太多,一代功勋万千事,谨作《满江红·思念》聊抒情怀。这首词也是张志功所著《难忘的二十年——在习仲勋身边工作的日子里》一书压轴点睛之作。

思未断,风雨廿年

新中国成立初,习老担任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西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他“主政西北,独当一面”。1950年3月,张志功在西安由“青年团西北工委”调任习老的秘书;1952年,毛主席一纸手令调“五马进京”(即五位中央局书记邓小平、习仲勋、邓子恢、高岗、饶漱石调中央工作),习老担任中宣部部长、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其后他还担任政务院秘书长、国务院秘书长、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张志功随调进京继续担任秘书。作为秘书,见证了习老主政西北“那样的意气风发”;见证了习老辅佐周恩来总理,为国事殚精竭虑“那样的鞠躬尽瘁”。1962年9月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习老蒙受冤屈,被无辜地戴上了“反党分子”的帽子,1965年11月被下放河南洛阳。作为秘书,张志功被关押审查近两年,在关押审问中,“始终没有按照‘专案审查委员会的意图揭发所谓‘习仲勋的问题”,“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昧着良心去说瞎话,更不能为了解脱自己‘反戈一击”。因为他没有“反戈一击”,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提供“炮弹”,“专案审查委员会”就认为他是习老的“亲信”和“黑爪牙”,内定他不能予以重用,全家下放山东济南。从此,两人天各一方,一别就达14年之久。

1978年4月,习老复出担任广东省委第二书记,又把张志功调回他身边任秘书,直到1984年5月。作为秘书,又一次见证了习老领导改革开放“镇守祖国‘南大门”,创办特区“何等的胆识超群”;领略了习老协助胡耀邦拨乱反正,配合默契、呕心沥血、解难题闯难关“那样的坚韧不拔”。张志功两次担任习老的秘书,前后加起来正好20年。几十年来,张志功与习老及其家人忠诚相守,风雨同舟,结下深厚感情。

正如张志功在《难忘的二十年》一书中所写:“如果说,60年前我奉命到习书记身边工作,那是组织安排,那么,1978年则是他点名要我回到他身边工作,这显然是出于对我的充分信任。在前后长达20年的工作中,我们朝夕相处,产生了很深的友谊和感情。这种友谊和感情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并经受了暴风骤雨的考验。”

张志功还在《难忘的二十年》一书中感慨地说:“人和人之间,没有比彼此信任更宝贵的感情了,没有比经过考验的感情更令人刻骨铭心了。人世间,除了血缘的亲情以外,大概就是这种彼此信任的友情弥足珍贵。这种感情延伸到习书记的家人,我称习书记的夫人齐心为大姐,习书记让几个孩子叫我张叔叔。他们长大工作了,还依然亲切地叫我张叔叔……”

张志功无法忘怀这20年的风雨历程,永远怀念尊敬的习老,曾作诗一首:

廿年风雨一瞬间,往事翻涌脑中旋。

伟人驾鹤已西去,不尽思念难入眠。

魂牵梦萦多少事,沧桑巨变似云烟。

没齿难忘感栽培,一片真情诉笔端。

遭诬陷,志弥坚

“蒙冤受屈”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没有人愿意提起,但是编写中共党史,必然要写八届十中全会,写八届十中全会又不能不表述《刘志丹》小说与之相连的所谓“习仲勋反党事件”,这是党的历史上一个绕不开的历史话题。

习老一生两次蒙受大冤屈:第一次,是在1935年中央红军即将到达陕北之际,被党内“左”倾路线的执行者构陷入狱,命悬一线,幸被党中央、毛主席解救;第二次,是在1962年9月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被康生一伙诬陷为“利用小说反党”。

第一次,张志功没有亲身经历;第二次,他身临其境,是一个历史的见证人。

1962年夏天,当时中央领导人都到北戴河开会去了,唯独习老留在北京,周总理让他“看家”。他顶着炎炎烈日,忙着主持召开全国中等城市工业座谈会,一心扑在工作上,习老哪能想到,紧接北戴河会议以后,在北京召开的八届十中全会,风云突变,一股凛冽的政治风暴骤然向他袭来。

北戴河会议的议题原来是讨论农业生产,会议期间突然改变主题,大谈“阶级”和“阶级斗争”,并提出“反对黑暗风、单干风、翻案风”。

1962年9月8日的八届十中全会预备会议上,在批判“翻案风”时,有人提出:“小说《刘志丹》是习仲勋主持写的,是第一作者;是利用宣传刘志丹来宣传高岗,为叛徒高岗翻案;并且宣扬习仲勋自己。”这个发言被编为大会“总72号简报”。张志功看了这期简报,他感到十分突然和震惊。会后,习老回到家里,张志功看到他面带愁容,忐忑不安,只说李建彤(刘志丹之弟刘景范的夫人)不听劝告,给他制造了麻烦。当时,齐心大姐在中央党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9日一整天,习老都闷闷不乐,晚饭后,他叫秘书张志功陪他出去走走,他们乘车到了紫竹院公园。

张志功回忆,“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虽然已是初秋,但空气异常沉闷,公园里游人稀少,只听见阵阵蝉鸣”。他默默地陪伴习老行走在没有路灯的曲折小径上。

习老边走边对张志功说:“有的同志对李建彤写《刘志丹》小说是有意见的,甚至和她争吵过,我早就知道,但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中央的大会上把这个事情上纲上线。”习老接着说:“对西北地区的革命历史,一直存在着不同看法。有不同意见可以理解,但要说我借写刘志丹为高岗翻案,则是无中生有。”习老还说了许多,张志功只是听他叙说,却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习老的不快自然也感染了他,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两腿像灌了铅似的,为习老承受的政治压力深感担忧。

在预备会上康生公然讲:“……习仲勋勾结刘景范、李建彤夫妇,授意他们炮制反党小说《刘志丹》,为高岗翻案。习仲勋是这一事件的挂帅人物,是反党大阴谋家、大野心家。”在康生等人的欺骗和煽动下,会上一些人对习老展开了猛烈攻击。

1962年9月24日至27日,中共八届十中全会在北京召开,大会继北戴河会议之后大批所谓“黑暗风”“单干风”“翻案风”。康生在大会上给毛主席递了一个字条:“利用小说搞反党活动,是一大发明。”后来,有人把康生字条的话和毛主席讲的话凑在一起,编造成了一条“最高指示”:“利用小说搞反党活动,是一大发明。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此后这条“最高指示”被广泛引用,成了在意识形态领域大搞阶级斗争的“尚方宝剑”。

习老就这样被无限上纲定为“反党分子”,从此,他在政治上掉进了万丈深渊。会议进行到后期,一方面,继续揭批习老,要他检查交代所谓小说问题;另一方面,决定成立以康生为主任、由20人组成的“习仲勋专案审查委员会”,从历史到现实展开全面的审查。周总理受党中央、毛主席的委托,与陈毅副总理一起找习老谈话。总理亲切地握着习老的手说:“党中央、毛主席对你是信任的,让你代表政府做了很多工作,即使出了《刘志丹》小说这个问题,错了就改嘛!我们还是好朋友。千万不要有一念之差。”习老感动地说:“总理,您放心,这点我还不会。我准备回农村去做个农民,革命也不是为了当官,种地同样可以革命。”总理还是不放心,又嘱咐把齐心大姐从中央党校接回家。齐心大姐一到家,总理马上给她打电话,要她请假留在家里陪护习老,并嘱咐防备“一念之差”之类的事情发生。

八届十中全会以后,习老被迫“闭门思过”。三年后,即1965年11月,被下放到河南省洛阳矿山机械厂任副厂长。张志功后来也被下放到济南第一无线电厂,也遭受了贬谪之痛。然而,习老遭遇的磨难大多了。他自从八届十中全会被打成“反党分子”,被审查、监控前后长达16年之久,“文化大革命”中身陷囹圄,竟有7年没有见过家人。“文化大革命”期间,他被关在一个七八平方米的牢房里,每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一早一晚转两次圈子。开始正向走,从1数到1万,而后退着走,从1万数到1。习老后来对人们这样表明心迹:“我为了要为党和人民再做工作,就要坚持走,坚持退,锻炼毅力,也锻炼身体,我对我们党是有充分信心的,我认为党中央对我总会有个正确结论的。你不要看这七八平方米的小房子,它是我的天地,我就利用这个天地来锻炼自己。”

16年之后,“习仲勋反党集团”一案的真相终于大白天下,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张志功赋诗一首:

十六年前乱云飞,黑云压城城欲摧。

五十二载功名显,无辜蒙冤反成罪。

是非颠倒难容忍,捶胸我器千滴泪。

冤案虽定公理在,大地烟消尽明媚。

北战南征,铁肩担

习老的一生,可以说是波澜壮阔的一生。他经历了各种暴风骤雨,包括硝烟弥漫的对敌斗争和错综复杂的党内斗争。

习老一生最为人们称道的:一是和刘志丹、谢子长等一起创建了陕甘边和陕北根据地——这是中国革命最困难的时候保留下来的唯一一块根据地。这块根据地成了中央红军历经艰险、万里长征之后的落脚点和尔后中国革命的出发点。二是“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他主政南粤,站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向中央“要权”,中央发布[1979]50号文件,为推进改革提供了政策支持。于是,他带领广东省委“一班人”,创办经济特区,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杀开了一条血路”。一个陕北,一个广东,一北一南,这是习老70多年革命生涯中的两大亮点。这两大亮点,对中国共产党的前途和命运,对国民经济的发展和国家的崛起,都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习老13岁就参加革命,出生入死,参与创建陕甘革命根据地。毛主席曾表扬他“党的利益在第一位”,是“从群众中走出来的群众领袖”。他与彭德怀元帅一起转战西北战场,以2万多人的西北野战军对抗20多万人的国民党精兵,打败了胡宗南和马步芳;其间既有“两当兵变”失败的懊丧(1932年,习老根据中共陕西省委的指示,在甘肃省两当县领导国民党军警第三旅二团一营举行起义),又有“三战三捷”歼敌获胜的喜悦(1947年,习老和彭老总指挥西北野战军,利用良好的群众关系和有利地形,采取“蘑菇战术”、诱敌深入、寻机歼敌接连取得了青化砭、羊马河、蟠龙“三战三捷”,稳定了西北战局)。他创造性地执行民族政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安定了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毛主席就此赞扬他“比‘七擒孟获的诸葛亮还厉害”。特别是1943年“延安整风”运动的审干工作中,康生搞“抢救运动”,采取威逼利诱、刑讯逼供等手段,把大批从白区或沦陷区奔赴延安参加革命的地下党员和青年干部打成“派进来的特务”或“红旗党分子”。习老对此曾予以抵制。解放战争时期,康生又在土改中推行“左”的路线,习老再次予以抵制,提出不得使用肉刑、不能侵犯中农利益、不搞查三代挖底财,要保护开明绅士和工商业者等,并就此向党中央写了报告,得到了毛主席的支持。中央将这个报告印发各地贯彻执行,纠正了土改中“左”的错误。

经历蒙冤受辱、身陷囹圄的磨难和伤痛之后,习老复出主政南粤。到广东上任之初,摆在他面前的一项艰巨任务就是平反冤假错案。“李一哲案”是国内外有影响的案子,习老10次接见“李一哲案”成员谈话,对平反此案倾注极大精力和心血。在昭雪“彭案”时,习老愤然指着那个认为杀人有理的家伙骂道:“你要是不上告,你就是王八蛋!”在处理广东“地方主义”问题时,他顶住层层压力,坚持复查、平反了一大批冤假错案,落实了干部政策。没有习老的敢于担当,广东平反冤假错案就不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广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习老是广东改革开放的奠基人、开拓者。他不辱使命,带领广东省委“一班人”,担当起改革开放的“开路先锋”:从提出发展多种经营,大搞补偿贸易、外来加工,到探索兴办“贸易加工区”、引进“三来一补”企业;从粤港直通车,到新中国首个跨境直拨电话的“破冰之举”。作为秘书,张志功亲身经历了这段历史,亲眼看到习老为改革开放呕心沥血、日夜操劳的点点滴滴。同时也深切地感受到习老坚持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大胆开拓,进行改革开放的探索和实验,特别是习老在重大问题上敢于拍板、敢于担责的精神。正如当年承办直通电话业务的美国电报电话公司中国地区负责人沈心平先生赞叹:“习老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所具有的超前意识、过人的魄力与胆识,至今令人敬佩与怀念。”

可以告慰习老的是,他所开创的改革开放伟大事业蒸蒸日上,祖国面貌日新月异。昔日荒凉的陕北黄土高原已经山清水秀,容貌大变;广东这片南疆热土更是经济腾飞,比肩港澳。

责任编辑 / 冷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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