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视角下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影响研究

王栋　汪波　李晓燕

摘要：建立吸引外企创新投资的双寡头政府竞争模型，阐述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作用机制，运用二元选择和门限的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研究结果表明：①地方政府竞争对创新投资的作用主要通过优惠政策、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源禀赋进行；②二者呈现“□”型的关系；③地方政府的效率、区域资本的存量、城市化率对地方政府吸引外界企业创新投资有直接的影响作用；④地方政府需运用成本收益的分析方法通过对比政府的优惠政策和企业创新投资所带来的收益，计算出所能付出的最大优惠政策。

关键词：新型城镇化；地方政府竞争；企业创新投资；二元选择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6.05.08

中图分类号：F127；F27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409（2016）05-0035-05

Abstract：This paper establishes duopoly competition model of attracting foreign innovative investment elaborates the action mechanism and does empirical test with binary choice and threshold models. Results show that， firstly， the effect of horizontal competition on innovative investment carries out mainly through incentives， infrastructure and natural resources. Secondly， there was the “□” relationship between local government competition and innovation investment. Thirdly， the efficiency of government， regional capital stock and urbanization rate have a direct influence on attracting foreign innovation investment. In the end， local governments need to calculate the maximum incentives can be paid through comparing the earnings brought by government incentives and innovation investment by costbenefit analysis.

Key words：newstyle urbanization； horizontal competition； innovation investment； binary choice

1 引言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城市经济已经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载体[1]。创新投资作为资本、技术、营销和管理的结合体，对于经济增长有巨大的推动作用，吸引创新投资成为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之一。企业的创新投资是指企业为了提升自身的生产技术、产品设计以及企业管理而进行的创新性投资。由企业内在需求所决定，又要对外部环境刺激做出各种对策反应[2]。

2001年斯蒂格利茨把中国的城市化列为影响21世纪人类发展进程的关键因素之一，2013年中央城镇化会议提出了新型城镇化发展规划，以推动大中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产业和城镇融合发展为机制。在新型城镇化过程中，由于民生建设、区域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会引起地方政府竞争[3]，而地方政府竞争的方式主要是吸引投资和政府优惠政策竞争方面[4]。加之我国现在正处在经济增长方式转型时期，因此在吸引投资时更注重对创新投资的引进。

本文以2000～2014年每年城市化进程中政府竞争和企业创新投资为研究对象，从政府优惠政策方面研究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作用机制，并动态地实证检验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为提升新型城镇化发展质量和促进区域经济增长提供理论依据和现实参考意义。

2 文献综述

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研究源于政府税收对R&D的作用研究。总体而言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决策作用分析，主要研究税收、土地、财政是创新投资的影响因素[5]；第二阶段为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决策过程阶段，主要研究在有政府竞争的条件下创新投资的组织形式和运行模式[6]；第三阶段为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影响的综合评价研究，主要评价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后果[7]。

国内学者关于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研究可以分成两个部分：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影响的内部和外部分析。企业创新投资的内部分析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风险分析、投资策略、风险偏好、投资情绪和信息方面。吴江林等研究指出在有地方政府竞争存在的前提下，通过对控制权的分配可以减轻风险冲突[8]；刘卫柏等运用泊松分布分析企业投资的变化过程，研究表明在地方政府竞争的影响下，项目的价值跳跃是影响企业投资决策的主要因素[9]；李星北等研究了不同风险偏好下的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影响，并给出单独和联合投资模型[10]；张洪辉等认为由于地方政府的竞争导致投资环境的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从而导致了企业技术创新投资的多层次性和动态性。企业创新投资的外部分析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激励政策、经济发展战略、财政、税收和融资约束[11]。黄燕等指出在地方政府竞争的影响下，企业风险投资的占比越大，创新投资的比重就越大[12]；吴晓晓等分析了政府资助和企业投资的长期动态关系[13]；陈平路等表明区域的税收和财政补助对创新投资的吸引有显著的影响[14]。

虽然国内外学者对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研究较多，但是上述研究都忽视了两点。第一，在研究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时，将地方政府竞争视为一个黑箱，只是整体考虑地方政府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没能进一步考虑是地方政府竞争的何种因素对企业创新投资产生了作用；第二，在评价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后果时只是时间点的分析，没能连续地考虑动态变化。鉴于此，本文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从政府优惠政策方面建立双寡头的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作用机制模型，研究内部的作用机制，并动态地实证检验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

3 研究理论与假设

在中国的城市化过程中农民进城有两种不同的驱动机制：主动和被动

“被动”指某些区域由政府的政策主导，被迫“拉入”城市化的一种现象。

进城。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进程都会促使地方政府发展区域经济和加强区域的民生建设，而这一切都需要资金的支持。周小川指出区域政府不能只靠自身的财政收入进行经济和民生建设，更需要借鉴国际上的金融工具，比如资产证券化、政府融资等

2014年G20峰会财长及央行行长会议发言。

。尤其在中国经济增长方式转型的今天，吸引外界企业的创新投资成为发展区域经济重要的战略。然而由于新型城镇化过程中的经济发展、民生建设和城镇化建设会引起地方政府的竞争，进而地方政府竞争会影响企业的创新投资，传导过程如图1所示。

为了进一步分析地方政府竞争对外界企业创新投资的作用机制，本文建立双寡头的地方政府竞争模型分析内部作用机制。

假设两个地方争夺一笔固定数量的创新投资（I），只能全部投资于其中一个地方。考虑这样的初始状态，对于某个地方而言，如果没有这笔创新性投资，那么地方将利用现有的资源进行生产。选取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F=APαiLβiIγ，企业的生产力不仅仅与资本、劳动力有关，而且和地方的公共基础设施有关。为了便于计算，本文假设地方资本为1，ω为区域的劳动力工资。

当没有创新性投资时，地方i将利用现有要素劳动Li、公共设施Pi生产，由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F=APαiLβi，假设中央政府对产品征收比例税τ，地方政府对劳动征收所得税t。地方i的企业利润为：

πi=（1-τ）APαiLβi-（1+t）ωLi（1）

当地方i的政府为了吸引创新性投资，对进行创新性投资的企业给予优惠Si，如果企业在地区i进行创新性投资，那么i地区会有要素劳动Li、公共设施Pi和创新性投资I进行生产活动，由生产函数F=APαiLβiIγ，假设中央政府对产品征收比例税τ，地方政府对劳动征收所得税t。地方i的企业利润为：

πi=（1-τ+Si）APαiLβiIγ-（1+t）ωLi-rI（2）

中国的地方政府竞争主要目的为最大化GDP和增加税收[4]。假设政府的目标函数为：Ui=Yi+Ti。Φ是政绩考核中对税收收入的相对权重，根据我国中央和地方税收的关系，地方政府的征税有一部分要上交中央政府，假设地方政府的分享份额为ni，i和j表示地区。

综上所述本文的假设如下：

H1：地方政府竞争对创新投资的作用主要通过政策优惠、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源禀赋方式进行。

H2：地方政府在制定最大优惠政策时，需要运用成本收益的分析方法，通过对比政府的优惠政策和企业创新投资所带来的收益，计算出所能付出的最大优惠政策。

H3：刚开始随着地方政府竞争的程度，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吸引程度较大，但当地方政府竞争程度超过一定的门限，随着竞争程度的增大，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吸引程度会降低。

4 实证检验

4.1 研究方法

由于本文的数据是包含时间、空间和多变量的三维数据，主题为企业是否对某个区域进行创新投资的二元抉择问题，而且还存在各个区域之间的相互影响。因此本文选取二元选择的面板数据模型对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机制进行实证分析，便于控制个体的异质性，增加了自由度和估计的有效性优点。

本文在上述研究基础之上，选取实际税率（tax）、地方政府效率（eef）、区域资本存量（cap）、地方政府竞争程度（lgc）描述地方政府的竞争。对于企业投资，基本上所有的研究者都集中在两个方面：外商直接投资（FDI）和企业创新投资（ivn）。控制变量方面，本文借鉴FRANCISCL等[15]和CARBONI[16]等的研究，选取职工平均工资（wag）、基础设施建设（rai）、人均GDP（per）、非国企产值占区域总体经济的比重（soe）和城市化率（u）作为控制变量。本文建立的二元选择面板模型为：

4.2 数据

（1）数据来源

本文的数据主要来源于以下三个方面：①直接查询统计年鉴，变量tax，cap，u来源于2000～2014年《中国统计年鉴》，wag，ivn来源于2000～2014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②根据其他学者研究的测算，eef，lgc的数据是根据邱栎桦等[17]的研究测算而得；③根据相关数据计算所得：per，rai，soe。

（2）单位根检验

为了防止面板模型的回归出现伪回归的现象，首先对所有的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本文选择ADF方法对上述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原始数据和滞后一期数据有单位根的存在（p>0.0005），但数据滞后二期时p=0.0001<0.0005，数据平稳，可以进行模型的估计。

（3）聚类分析

为了避免由于空间因素所造成的虚假回归，需要将全国省份进行聚类分析。传统的将我国分成东中西三个经济区域方式，只是考虑到了区域经济因素的影响，而没有考虑到不同区域的各省市自治区相似的内部经济结构因素的影响。本文运用聚类分析将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进行分类。结果如表2所示。

（4）Hausman和F检验

面板数据模型分为混合效应、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模型，需先判定是固定效应还是混合效应模型，判断固定效应和混合效应模型用F检验。

F=sser-sseun-1sseunt-n-1=（50.97442-0.399102）9-10.399102145-9-1=2199.67>F0.05（106.99）=12.83，由此可知本模型存在固定效应。

由于在做F检验时，模型的自由变量α都被假定为随机变量，因此还需检验模型是个体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模型，对于个体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模型的检验运用Hausman检验。Hausman=106.994>χ20.05（1）=3.8，因此选择个体固定效应模型。

4.3 估计与分析

二元选择的面板模型回归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分别表示在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数据来源于作者根据估计结果总结而成

通过表3的结果可知税收优惠、区域资本存量、政府效率、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化对吸引企业创新投资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假设1成立。根据聚类的类别不同，作用程度也不同。在类别3中，城市化率最低，提高城市化率对吸引企业创新投资的力度最大；在类别2中，城市化率最高，基础设施建设最完善，此时地方政府通过政策优惠的竞争对吸引企业创新投资的效果不大，反而自身的资本总存量和政府效率对吸引企业创新投资的效果显著，假设2成立。

在类别1、类别3、类别4中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作用是正向的，而在类别2中的作用为负向，根据政府竞争程度的测量可知类别1、类别3、类别4中的地方政府竞争程度为0.54、0.31、0.46，而类别2的竞争程度为0.72，可以推算地方政府竞争与企业创新投资之间存在门槛效用。本文选用门限面板模型进一步证明门槛效用的存在，模型为：

通过表4结果可知：在门限之前的估计可知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为正向，但是在门限之后的估计可知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影响为负向，因此可知地方政府竞争与企业创新投资呈现“□”型关系，假设3成立。而且在税收优惠、政府效率、区域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本存量对吸引企业创新投资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但是随着城市化率的上升，城市化的程度对吸引企业创新投资的作用程度慢慢减弱。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现阶段城市化率的计算主要是人口城市化的数量，而企业创新投资主要是吸收高技术人才，这部分人才在人口城市化中的占比很小，导致了城市化率对吸引创新投资的作用变小；其次，新型城镇化主要是中小城镇的城镇化，这些地区还处于产业链的低端，对企业创新投资的吸引力不大。

5 结论及建议

5.1 结论

在新兴城镇化进程中建立吸引企业创新投资的双寡头地方政府竞争模型，分析地方政府竞争对企业创新投资的作用机制，并运用二元选择和门限的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①地方政府竞争对创新投资的作用主要通过优惠政策、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源禀赋进行。在制定优惠政策时，地方政府应运用成本收益方法对比政府的优惠政策和企业创新投资所带来的收益，计算出其所能付出的最大优惠政策。②地方政府竞争程度与企业创新投资呈现“□”型关系。③地方政府的效率、区域资本的存量、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化率对地方政府吸引外界的企业创新投资有直接的影响作用。

5.2 建议

（1）建立综合性的创新投资激励政策

相互竞争的地方政府在进行竞争决策之前必须对自身收益进行准确的定位，从自身实际情况出发制定差异化的竞争策略，促进资源达到最优化配置。经济基础薄弱区域采取税收优惠办法吸引创新投资利大于弊。东部沿海地区，区域的差异化发展达到一定程度，基础设施建设相对完善，可以通过人力资本和政府效率吸引外界创新投资。

（2）鼓励地方政府参与企业创新投资的实施

多数地区的地方政府一开始为了吸引外界企业的创新投资而给出了很多优惠政策，但是一旦创新投资被吸引进来，后续的跟踪服务就相对薄弱。因此，鼓励地方政府的财政参与企业创新投资的实施，地方政府成为投资者之一，全程参与创新投资的实施和运营，更好地服务创新投资的运营，提升创新投资的收效。

（3）加强中央政府的宏观调控

加强中央政府的政策指引与宏观调控。由于地方政府为了晋升而产生的政府竞争是非理性的，为了吸引企业创新投资会盲目地给予优惠政策，重复进行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这样不仅收效甚微还会进一步加剧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因此中央政府要加强对地方政府竞争的宏观调控，防止恶性的地方政府竞争出现。

（4）充分理解城市经营的理念，引入市场竞争机制

很多地方政府混淆了以政治任务为导向的政府城市管理和以市场竞争机制为基础、合理打破区域资源约束、以发展战略为导向的城市经营理念[18]，误导了城市政府职能的有效发挥。再者，在新型城镇化建设中，尤其是在地方政府融资、项目招商、公共物品的建设方面要充分引入市场竞争机制，优化资源配置，创造良好的市场竞争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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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冉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