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关系及政策建议

摘要：通过分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格局，文章发现一带一路区域内贸易增长很快，且国家之间处于不同的产业梯度，贸易互补性明显高于贸易竞争性，有良好的贸易合作前景，但也存在贸易成本普遍较高、贸易保护严重以及大国之间地缘政治的博弈影响等障碍。为更好实现一带一路区域内贸易畅通的目标，应首先选择与重点国家密切合作，发挥我国现有的产业比较优势，建立合理的贸易产业链，并通过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政策领域的互联互通等措施降低对外贸易成本。

关键词：一带一路；贸易结构；贸易竞争指数；贸易互补指数

一、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格局

从相关贸易统计数据看，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关系日益紧密，虽然贸易规模相对还较小，但贸易增速较快，区域内贸易互补性强于贸易竞争性，未来贸易潜力较大。

1. 贸易概况。近年来，由于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与中国贸易战略的不断调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增长较为迅速。从总量看，2014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总额达1 126亿美元，其中进口额为483.8亿美元，出口额为642.2亿美元。从比重看，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总额占中国贸易总额的比重为26.3%，这一比重在2001年仅为16.5%，其中出口比重从2001年的14.5%增至2014年的27.4%，从这些统计数据中可清楚看到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关系日益紧密，中国已经成为沿线许多国家的最主要贸易伙伴国，该区域对于中国未来贸易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从具体区域看，中国的贸易往来主要集中在“一路”沿线国家，中国与该区域的进出口总额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中国贸易总额的比重为80.41%，其中，东盟十国占比42.65%，这主要归功于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建立，极大增强了该区域与中国的贸易联系；其次，西亚十八国与中国进出口总额占“一带一路”国家与中国贸易总额的比重为28.3%，中国是全球制造业大国，可出口大量价廉物美的生活用品和工业制成品，西亚则呈现单一的能源产业的经济形态，以出口石油和天然气等能源资源产品为主，双方之间的贸易具有非常明显的互补性特征；此外，从增速看，近年来中国与中亚5国的贸易总额增速最快，2001年～2014年，年均增速高达29.8%，高于同期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总额平均增速22%，中国与中亚区域的贸易往来主要集中于资源产品、能源产品和劳动密集型工业制成品，进出口贸易呈现互补性特征，未来贸易潜力巨大。

2. 贸易结构。从对外贸易结构看，“一带一路”沿线区域是全球最主要的能源和战略资源供应基地，区域内资源互补性强，产业梯度层次好，从比较优势来看，沿途国家多为处于不同发展阶段、具有不同资源禀赋优势的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经济发展潜力大，与我国在农业、化工、能源、交通、通信、金融等诸多领域均可有广阔的经济合作与贸易往来的空间。从“一带一路”国家产业空间布局情况看，沿线各区域、各国家依托资源禀赋优势形成了各自的优势产业，与我国存在良好的产业优势互补，有利于从低端到中高端价值链的连接。

3. 贸易关系。重庆社科院（2016）利用2005年～2014年的相关贸易数据，分别计算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互补指数（TCI）和贸易竞争指数（CS），计算公式如下：

贸易互补指数（Trade Conformity Index，简称TCI）常用来分析一国与其贸易伙伴国之间的贸易互补程度。计算公式为：

其中，i代表贸易伙伴国，K代表商品的类别，Xk是商品k占本国出口份额，Mik是商品k占i国进口的份额。TCI取值介于0和1之间，当TCI为0时，两国存在完全竞争的贸易结构，TCI为1时，本国与贸易国存在完全互补的贸易关系。

akit表示国家i的产品k在t时间段内占其出口总量的比重，akjt表示国家j的产品k在t时间段内的出口额占其出口总量比重，当akit=akjt时，CS取值为1，表明两国贸易具有完全竞争的贸易结构。CS取值介于0和1之间，数值越大，表明两国贸易竞争性越强。

研究表明，2014年，“一带一路”相关国家中76.4%的国家之间存在贸易互补关系（TCI>0.1），近47.7%的国家之间存在较强的贸易互补关系（TCI>0.2），22.5%的国家之间贸易互补关系很强（TCI>0.3），贸易竞争指数的计算结果显示，近十年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呈现贸易竞争加剧的态势，2005年，贸易竞争指数（CS）大于0.1、0.2、0.3的贸易关系占总贸易关系的比重分别为35.1%、19.0%、12.3%，2014年调高至38.6%、25.9%、17.0%，相比之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互补强于贸易竞争。

具体至中国而言，从贸易竞争指数看，2005年，CS>0.1、CS>0.2、CS>0.3的贸易伙伴国数量占总贸易伙伴国数量的比例分别为34.00%、15.10%、11.30%，至2014年分别为37.8%、17.8%，6.7%，即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竞争总体在增加，但是竞争非常激烈的贸易伙伴国数在减少。

从贸易互补指数看，2005年，以中国出口计算的TCI>0.3的关系数占比为32.10%，2014年，这一指数为55.6%，说明中国出口与其他国家有较好的贸易互补性。2014年，以中国进口计算的TCI>0.3的关系数占比仅为4.4%，说明中国进口与其他国家的贸易互补性较差，因此，“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扩大中国的出口需求有重要作用。

二、 推进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畅通的主要障碍

“一带一路”战略标志着中国的对外开放由过去的沿海开放扩大至全线开放，对外经贸合作伙伴由聚焦发达经济大国转向周边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既存在巨大的潜在利益，也面临较大的困难和风险。

1. 贸易成本普遍较高。贸易成本的高低直接影响一国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比较优势，运输成本、贸易规模、贸易壁垒等是决定贸易成本的重要因素。根据世界银行统计，2013年“一带一路”沿线国中只有19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得分在3以上，集中在东南亚、西亚产油国和中东欧国家，部分东南亚国家、南亚和中亚国家的基础设施则相对较弱。从贸易规模看，除了东盟十国，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额大多规模较小，且存在较多的贸易壁垒，如中亚地区进出口手续繁琐，完成出口手续耗费时间长达数月，此外，沿线较多发展中国家存在脆弱的金融体系以及波动较大的汇率，这些都是导致中国与沿线国家贸易成本较高的重要因素。

1. 贸易成本普遍较高。贸易成本的高低直接影响一国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比较优势，运输成本、贸易规模、贸易壁垒等是决定贸易成本的重要因素。根据世界银行统计，2013年“一带一路”沿线国中只有19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得分在3以上，集中在东南亚、西亚产油国和中东欧国家，部分东南亚国家、南亚和中亚国家的基础设施则相对较弱。从贸易规模看，除了东盟十国，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额大多规模较小，且存在较多的贸易壁垒，如中亚地区进出口手续繁琐，完成出口手续耗费时间长达数月，此外，沿线较多发展中国家存在脆弱的金融体系以及波动较大的汇率，这些都是导致中国与沿线国家贸易成本较高的重要因素。

2. 区域贸易保护严重。一带一路沿线许多国家是正处在社会和经济结构转型时期的发展中国家，区域贸易保护严重，以印度为例，作为一带一路重要支点的印度是对我国发起反倾销诉讼最多的国家，1994年～2013年间，印度对华反倾销案件数逐年增加，年均增长率约为11%。此外，营商环境有待改善，法律制度不健全，面对贸易、投资保护不足，违反国际惯例与商业欺诈现象时有发生，在安全和发展方面均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地处中东、中亚、南亚这一“战略不稳定弧”的国家更是如此，政治局势动荡不安，恐怖主义袭击及反恐战争此起彼伏，基础设施资产易投不易守，对经贸合作构成严重威胁和挑战。

3. “大国政治”影响区域经贸合作。中国与印度、俄罗斯是领土接壤的邻国，均是正在谋求经济发展的大国，在经济合作上存在共同的利益诉求，但在地缘政治上又存在强烈的竞争关系。印度对一带一路战略始终未给出积极回应，原因在于印度担心如果中国海上丝绸之路计划得以实施，中国有可能会发展成为海上强国。在这样的背景下，莫迪政府于2014年6月发起了自己的丝绸之路计划——“跨印度洋海上航路与文化景观”计划，目标是与印度洋国家一道重建“印度洋世界”，拓展和加强印度在印度洋地区的影响力。俄罗斯在2002年发起了“北南走廊计划”，近年来俄罗斯又主导推进欧亚联盟，继续强化其对独联体国家的控制和影响，俄罗斯将中亚地区视为其传统的势力范围，对其他大国进入该地区存有戒心。此外，美国为提升亚洲在美国对外经贸战略中的地位，2102年起宣布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纵容日本、菲律宾等挑起钓鱼岛及南海争端，这些争端短期内是难以解决的，将妨碍中国与东盟的全方位合作。

三、 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贸合作的政策建议

实现贸易畅通，努力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是推进“一带一路”战略的一项重要任务，那么如何实现贸易的便利化呢？关于这个问题，可以参考二战后欧洲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经验，欧洲持续发展的动力正是来自欧洲区域内超越国家局限的合作。

1. 应树立样板国家，加强沿线各国合作意愿。如前所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众多，发展水平不一，想法各异，有些国家对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战略给予了积极响应，有些国家持观望态度，也有些国家怀有疑虑，“中国威胁论”、“中国扩张论”等不实言论不绝于耳。在这种情况下，笔者认为，与其全面推进“一带一路”战略，不如在各区域选取重点国家作为经贸合作的样板，构建一批全面开放的区域合作走廊和海上战略支点。以中亚为例，哈萨克斯坦既是中亚地区的最大经济体，也是中国在中亚地区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哈萨克斯坦对于“一带一路”战略是积极响应的，将中国的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列为“2015年中亚十大最重要事件”之一，积极寻求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与国内经济战略的有效对接，因此，中国在与中亚地区的合作中可以首先选择哈萨克斯坦作为重点，加大与哈方贸易与投资的力度，争取早日能出成果，将中哈合作模式作为将来中国与中亚其他四国合作的样板而推广复制。以此类推，综合考察沿线各国经济发展水平、贸易开放程度、政治制度稳定程度等因素，笔者认为，中国在东南亚区域推进“一带一路”战略应该选取新加坡、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家作为重点伙伴国，在南亚区域应该选择印度和巴基斯坦，在原独联体区域选择俄罗斯，在西亚区域应该选择沙特和土耳其，在中东欧区域应选择波兰和捷克。

2. 充分发挥我国现有比较优势，构建“一带一路”国际贸易产业链。分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关系可以看出，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竞争在增加，但竞争非常激烈的贸易伙伴国数在减少，同时，中国出口与其他国家有较好的贸易互补性，贸易发展前景广阔，沿线国家未来对电子消费类、耐用品类、基建设备、机电类产品需求会有更大的增长空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扩大中国的出口需求有重要作用，中国应该充分发挥本国的比较优势，积极开展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合作，由过去的沿海开放扩大至全线开放。从进口角度看，中国对资源加工类、农产品及特殊消费品类产品的进口需求仍会持续增加，中亚、西亚、俄罗斯等地区拥有能源资源优势，双方存在较大的贸易潜力。具体的说，中国应该对中亚地区加强在能源开采及加工、原材料、机械、农业等领域的经贸合作，加大对南亚的基础设施投资力度，加强与中东欧地区在机械设备、金融、农业等产业内贸易和双向投资。

3. 加快贸易与投资便利化进程，降低贸易成本。中国自2013年起成为成为全球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位列第一的国家，但是，繁琐的贸易程序和复杂的贸易制度已经成为制约中国贸易发展的瓶颈。政府应该采取必要措施，简化贸易管理程序，为进出口企业办理报关、通关、检验检疫等提供便捷通道，可以大大提高贸易效率和降低贸易成本。在这一点上，欧洲国家建立的统一海关报关系统有重要的借鉴意义。此外，应该加强与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提高运输效率，减少物流成本。历史上的“丝绸之路”与“一带一路”战略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线行的“贸易路”，而后者是依托线性的“贸易路”促成产业和人口集聚，将沿线建设成为具有经济辐射功能的“经济带”，到目前为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合作架构还远远没有完成，打通交通和物流障碍的任务依然任重道远，这个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也非中国以一国之力可以完成，需要沿线国家的共同参与和相互配合。

4. 加强政策领域的互联互通，推动争端解决机制便利化。通过各种双边、多边、地区和国际高层论坛的平台，鼓励行业组织和有影响力的企业积极参与，共同加强具体政策领域中的互联互通，从宏观经济政策领域消除“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因不同贸易政策造成的“政策壁垒”。关于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安排，可以借鉴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东盟的现有做法。笔者认为，考虑到目前“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较为松散的合作现状，应该在对接现有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同时，强调用磋商的方式解决争端，并建立区域共同专家组，以仲裁的方式解决未能协商一致的贸易争端，未来随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合作的日益密切，可以考虑建立区域化的司法体系，将贸易争端、投资争端、金融争端以及建立相配套的执行体系，帮助各国司法机构一道参与司法介入，推动争端解决机制的便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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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2014年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项目号：14YJC790088）；2015年国家自然科学青年基金项目（项目号：71503131）。

作者简介：杜秀红（1978-），女，汉族，江苏省连云港市人，南京大学商学院博士生，南京审计大学经贸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区域经济合作与分工。

收稿日期：2016-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