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黑暗

2016-05-14 12:41杨幂
女士 2016年6期
关键词:盲女引导员恐慌

杨幂

每当我有新电影上映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会问我,要不要为这部电影写点什么?通常对于这样的提议,我都不太愿意接受。

我不是一个擅长滔滔不绝去讲述的人。对于剖析电影故事内涵、角色性格、表演方式这些事我都不太在行,而且大多数时候我会觉得,谈自己的角色怎么演,是一件十分矫情的事。因为无论你说得多么精彩,倘若演出来并不能打动观众,一切就都是空谈。

但这一次在《我是证人》里,关于盲女路小星这个角色,我心里确实有些话想跟大家分享。这些话来自我在研究这个角色时,对盲人群体产生的全新认知,以及我发自内心对路小星这个倔强角色的欣赏。我很爱这个角色,所以就特别想为她说点什么。

在首映式发布会上我说,这个角色可能跟之前不一样,小清新我演腻了,我有当一个好演员的理想,不管还有多少路要走,我都要坚持。

拿到剧本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选择接演的。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能打动她的是什么?无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喜欢到愿意在一段时间内成为她,完全进入她的生活,也愿意毫无保留地呈现给观众。

伴随着我对她的喜爱,同时也迎面扑来层层压力。

要去扮演一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那份隐忍、坚定、坚强,那份情感层次重叠往复的表达,对我而言是陌生的。

我们生活中所感到的恐慌,绝大多数都是来源于陌生,而大部分不能言说的伤痛,常来自失去,我们很难了解彼此,或者说,感同身受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我的恐慌就来源于此。

路小星太过丰富了,她有实习女警特有的敏锐、干练和执着,也有因意外失明而带来的脆弱和自我封闭的性格。她不能原谅因自己失误造成的伤痛和后果,但又在努力让自己积极面对生活。

要表现这个角色多重的复杂情绪和面貌,又要同时兼顾盲女的设定,我有多恐慌,就有多兴奋。就好像一个厨子遇到一份传世秘方,食材再难,他也会去找到的吧。所以,任何一个演员遇到这个角色,都会止不住内心的跃跃欲试。

为了揣摩角色,我开始做很多功课和准备。

起初,我找来中外各种不同的盲人电影看,不同的演员对于盲人的出演方式其实有很多细枝末节的差别。看得最多的电影其实是《推拿》,看了不下5遍。因为这部电影里展示了不同盲人的盲态。看得多了就觉得,只是学习影像资料,还不足以让我踏实。

我决定亲临其境。在看完《推拿》的第二天,我就让工作人员带我去了成都。那里有一个黑暗体验馆,据说可以完全模拟全黑的状态。

这是一种盯着电影里的盲人幻想代入所不能体会的感受。完完全全的黑暗,让我感受到了压抑、孤单,还有害怕。我第一次在一个即使瞪大眼睛使劲看也什么都看不到的环境里,待了近两个小时。那一刻,忽然唤醒了我对光明的本能渴求。我突然觉得,再怎么去理解盲人,都很难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有一瞬间我脑袋放空了很久,直到耳机里传来引导员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我跟随行工作人员一起,我们除了双手,就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盲杖。

因为只有盲杖,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除了耳朵,就只有每次它敲击着不同事物时给我带来的不同频次的感受。我们体验超市、马路、森林等不同的场景,我努力记住在这些环境里我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不同的行动方式。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里,有引导员给我指引,我却还是会有磕绊和碰撞。我无法想象盲人们的生活状况,我突然觉得我的心绪跟我当初接下剧本时的那份笃定不一样了。我真的能够了解盲人吗?我突然有了犹豫。

回到北京,我跟导演说起我的感受,交流对盲人行动的体悟。导演微笑着听我讲完我所理解的盲人的外在表演形式,然后问:“你是自己进去体验的,还是跟工作人员一起?”当知道我是和工作人员一起进入后,他又问:“你们一起待在黑暗里,有什么感受?”我回忆:“一开始进入全黑空间会害怕,但因为大家在一起,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一起行动,所以很快就淡定下来了。到最后,我们还一起在黑暗中兴致勃勃地去完成了引导员给的任务。”导演听了我的回答说:“你要记住大家在黑暗中彼此依存帮助的这种感觉,这对路小星很重要。”

这句话,对我也很重要。

路小星很幸运,尽管在电影里,她遭遇了连环失踪案,被凶手盯上。这个案件,也把那些善良、愿意帮助她、给她力量面对自己伤痛的人带到她身边。无论是外表痞气、一开始与路小星有争执的林冲,还是办案时看起来慵懒却拥有敏锐洞察力的警官鲁力。他们给予路小星的温暖和信任,是让路小星最终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伤痛、实现自我救赎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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