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入物一:H小姐
两人一马,明日天涯。
H小姐是我高三的前桌,我们的关系也因为近距离的接触而急剧升温,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仅仅知道班上有这一号人物存在,脑海中仅有那么一丁点可以调出来的印象。
她是学霸型的人物,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时常拿下第一的桂冠,又能轻松解答出困扰我多时的数学难题。作为神一样存在于我心目中的她没有多少架子,见人都是乐呵呵的模样,有点傻。
好像印象就止于此,而H小姐心目中的我呢,只有两个字,能吃。
而这一特点在我和她成为前后桌后更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我常常抱着一堆零食未到学校,下课时嘴里也总是装着东西,开口闭口就是一句“你要不要?”,在那个传闻中水深火热的高三年代,我就是一枚闪闪发光的大奇葩,所以每当H小姐看向我时,我都有种被当做动物园猴子观赏的感觉。
时间一久,H小姐便有些疑惑了。
她突然在下课时转身问我为什么那么快乐,而这时候我多半是拿着不及格的试卷暗自神伤,当然嘴里一定是在嚼着糖果。
我看着她如小鹿般探索的眼神,也很想认真地告诉她一句“我没有多快乐”。我和她一样害怕高考,不满意自己的成绩,悲伤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红叉叉还是遍布我的试卷,排名仍是倒数。那么,我宁愿在你们眼中快乐一点,也不要成为传说中被同情的存在。
当然,这一大串的话我并没有向H小姐说起,我只是咧开嘴对她笑了笑,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有点痛。
H小姐不多话,拿走我一片薯片后便继续和我说题。
没头脑的一问一答倒是莫名地加剧了我和H小姐的好关系,我们开始一起去厕所一起去跑步一起互诉少女心事。
年少的话语在风中飘散,混合着少女清脆的声音,天边回响。春日夏初,我和她在操场上说着喜欢的男生的名字,抱怨着某个小气的女生。而这时候的H小姐呢,像是脱去了圣人光环,我听她说一段不怎么美好的恋爱往事,听她说所处的不喜欢的关系圈,说到动情时她会皱起眉头然后又突然笑起来,很傻却也很美丽。有血有肉,那是十七岁坐在操场上的我对H小姐的唯一评价。
白驹过隙,高考像潮水般逐渐逼近。而我和H小姐还是保持着相互鼓励的好习惯,在那个闷热的夏天里,她是我在陌生的班级里唯一的心灵慰藉。
我也时常和她提起自己的梦想,我说我要去湖南,甚至描绘好了大学生活的蓝图。H小姐总是笑,拿着笔的手有些顿,然后轻声告诉我说:“以后再说吧。”我不满意她的回答,总是噘着嘴,而她便会在下一秒笑出来拉我出去看桃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诗句,也对这校园突然有了一些留恋,还有身边的姑娘。
年少的我们大多如此,太过相信这世间的美好,以为第一个认真喜欢的人就会在一起,念叨了许久的梦想就一定会实现。可我没做到,H小姐也没做到。
高考失利的那些日子里,我多次想起趴在桌子上和H小姐小声诉说梦想的我,竟有些嘲讽的意味。而H小姐呢,倒是恢复得很好,明明巨大落差的承受者是她,却承担了安慰我的职责。她开始担任理想主义者的角色,以贫瘠的语言描述大学生活,极尽美好词汇夸赞我。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出那段时光,但我真的很感谢她的存在。
随即是大学,我远赴广东,而她留在安徽。
某日我突然在大学的课堂上因为舍友的一句话而触动了回忆的弦,然后想起了她。等我回到宿舍想要告诉她时便看见了她的留言,有关我们的高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恶俗小说里所说的心有灵犀,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挺想她的。H小姐告诉我说她明年要来广东感受一下我生活的地方,而我也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三月桃花,四月蔷薇。五月夏至,六月芬芳。两人一马,明日天涯。
我等你来这里。
出场人物二:格子
一生多情,次次真心
近日我让朋友帮忙看稿时,他不解问我说:“这些都是你的真实经历吗?”我点点头便看见他长叹一口气未了句:“你的情路可真是坎坷啊。”不知怎么,我突然被这句话逗乐,随即告诉他说,这是我喜欢了三个月的男生,然后在他诧异的眼光中提起了过往。
我好像,喜欢过很多人呢。
我的喜欢生涯是从小学开始的,别人还在掰着手指算数的同时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偷偷喜欢的人。那时所谓的爱情向来简单,成绩优秀的男生顶着神一样的光环住进了小女生的心中,开出一朵花。自然,我也落了俗套。但不同的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还有一张好看的面孔,在欧阳明月流行的当时,我已经悄悄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诗句送给了他。
那么,简称为Z吧。Z是个数学很棒的男生,那时还没有辅导一说,但他倒是常常给我讲解题目,那些琐碎的数字在他的嘴中也变得灵活生动起来。其他科目上他也独占鳌头,偶尔我拿下几次第一也能收获他的一句赞扬。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如今回忆起来时脑子里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年幼时他青涩的脸庞,你说好看的男生谁不喜欢呢?
小时候总爱走街串巷,身边时常也有Z的身影。他爱捕鱼捉虾,我也就陪着他去池塘边胡闹,时常动作太大惊得大人跑出来观看,顶着责骂也不过只能抓一只青蛙。而那时的我因为深受电视剧毒害,立志要为自己喜欢的男生烹饪美食,有空便邀他来家中做客,儿时从不会思量太多,所以他也时常应邀站在厨房里嘲笑手忙脚乱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时便搭把手帮个忙。一盘盘惨不忍睹的食物,我都逼着他吃下。那时候的我啊,认为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后来还是免不了青梅枯萎竹马老去的结局。升入不同的初中后我们忙于自己的学业与生活,也自然断了联系。偶有一次春节在路上相遇,只见熟悉的面孔大声和我打了个招呼,而彼时视力不好的我却并未做出回应,而后在他人提醒下反应过来,Z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日后他便活在了我的回忆里,也时常听老一辈的人提起他的消息,却还是不知如今他在哪一所城市里继续学业,这些年遇到的人事倒想通通道给他,仔细想来倒是没了这样的身份,还不如让他就活在过去。纵有一日他庸碌一生,也能在这里换取个翩翩少年的美誉,但我深知也相信他不会如此。
我喜欢的人,可是会发光的呢。
然后就大跨越到了高中。
当然这并不代表初中三年的我清心寡欲,并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如今回忆起来人数过多,倒没了诉说的必要。他们有些在我的人生中匆匆而过,却留下惊心动魄;有些当初浓墨重彩,如今回忆起却不过寥寥几笔;更有甚者只是擦肩而过,惊鸿一瞥也在心中住了数日。可无论如何,我都感谢这些人给予我的最纯真的善意,让我在青春期最动荡不安的时刻能够一直相信爱追求爱。
那么,现在还是认真地说一下高中的W吧。
他的名字在我的字典里从不陌生,高中时代他是我唯一喜欢的少年。是的,我爱称呼他为少年,树下有少年,亭亭而独立。
对于喜欢他的过往我已经不想多提起,无非是痴心少女默默守候最终还是一场空的悲伤故事。但对于我们的重逢,我倒有兴趣再说一次。
自高中毕业后我们便失去了联系,某次借由头和他聊天就也算是重新认识了。身隔两地,又过去一年时光,我们之间的熟悉度几乎到了零的边界。偶尔他和我谈起过往,也让我深刻怀疑自己喜欢过的人究竟是否是他,大学学了抽烟喝酒,也有了自己心仪的对象,恋爱分手唱歌买醉,看似充实且不浪费青春的他时常让我感慨大学被狗吃了,当然我说的是他。
说到这里,剧情还是要来个大反转。
W在我不熟悉的地方开始自己的生活,他的一切让我感到陌生而且恐怖。在我对他有些不齿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以细节打败了我。看似放荡不羁的,他和我谈起了梦想,也认真规划了自己的未来,对于我对文字长久的坚持在表示敬佩的同时也真心送上了祝福。大抵就是这样,他总能在最后时刻让我重拾对他的希望,从前和现在,都是如此。过去的一切都在某个深夜和他的长谈中一笔勾销,青春没有求而不得没有浪子回头,唯有那闪着光的希望。
如今,我还是希望老天爷对他好一点,保佑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重新站起来,保佑他无论摔倒多少次都有直面生活的勇气,保佑他所遇到的人都内心温暖常伴左右。
这是我最后的祈祷。
经历W事件的我原以为自身已经丧失了爱人的勇气,可我还是遇到了C,再一次拥有了自己的铠甲和软肋。
C是个大男生形象,之所以要这样称呼是因为他一米八的身高下埋藏着一颗少男的心。
我们经人介绍认识,而后一来二往的聊天中便熟悉了起来。C大我两级,忙着毕业的他在成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也自然乐于偷个轻松和我这样的小天真聊天。他时常夸我好玩有趣,尽管提出的想法大多时候是我的自以为是。某些他人眼中不切实际的点子也能受到他的表扬,他夸我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如同大哥哥那般,C一直在精神层面对我给予关怀。落魄的时刻我向他吐槽,喜悦的瞬间也立刻和他分享,我想,那段时间,不在我身边的C恐怕是最了解我生活起居的一个人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呢?大概就是你看见一棵难看的树、一则有趣的笑话,第一时间想要和他分享的时候吧。我就是如此。
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C的时候,这么多年的经历也告诉我不要害怕勇敢去爱,所以我也时常和他提及这事,大言不惭就说了喜欢。而在他看来孩子气的言语中也不知几分是真,自然也未放在心上。这大概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喜欢的人只将我当做未成年的孩子,天真幼稚,从未纳入可考虑的对象范围内。纵然我们谈天说地能聊个风花雪月,于他而言充其量也不过是兄妹的对话。
C也在我们闹掰后和人提起过我的幼稚,他说我心理年龄过小,这自然引起了朋友的不解。在他人眼中,我向未是女汉子的存在,做事果敢干脆,生活小事全都一人处理,未到紧要关头从不寻求帮助,尽管一直被夸是个内心感情丰沛又相信爱的好姑娘,却从未背上过心理年龄过小的称号。而对于这些误会我也只好一笑而过。我向来将自己比喻为一枚坚硬的核桃,在与人长久的交往后才敢展示柔软的内心,可遇到C时不知怎么却慌了手脚,一味想要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展现出来,没想到最终还是适得其反。
这些年我生过病,做过手术,经历过好友的背叛,遭受过白眼,也有被喜欢的人捉弄过,可这些我从未提起,因为太过坚信这世界的美好,也感恩于他人的善意。所以更愿意以乐观的姿态如对待每一件事,以孩童的眼光去观察别人。我深知自己不是幼稚,而是经历过黑暗对于光明的深刻渴望与坚守。而C给我的那些温柔啊,让我瞬间就褪了防备,打开了尘封的心。
当然这些话他都看不见了,现在我也只好在家乡祝福即将身往异国的他一切都好,良人相伴。
我也很感谢他对我的夸奖,我还是愿意继续做个有趣的大孩子。
这大概就是我愿意提及起的三段经历了,当然其中还穿插着好看的学生会师兄、面基一次的驴友、补习班里遇到的羽绒服男生以及更多的在我生命中经过的人,他们像一个少年图书馆,以最年轻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青春里,他们教会我爱教会我成长,然后转身离开,将我送往另一段旅程,一路斩妖除魔去遇见更好的人。
总有一天,这个图书馆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崩塌,零碎的少年时光随它一起通通埋葬在过去。而跨越万水千山,走过人山人海的那个人会来到我面前,轻声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而我,一生多情,处处流连,最终收回散落各地的爱,手捧一颗真心交给他,只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