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者”视角下的新闻浸入式报道

刘蒙之 刘战伟

当传统媒体正在苦苦探寻转型之路的时候，一种新的新闻风格“浸入式新闻”赢得“千禧一代”的认可。浸入式新闻，强调新闻报道者参与或涉入到新闻事件当中，注重个人视角和个人浸入式体验细节，最终的新闻产品往往关注的是报道者的体验，而不是被报道者。报道者选择一个报道主题，然后参与到事件当中并与事件主角融为一体。擅长“浸入式新闻”的Vice News将青年人拉回新闻面前，并成为推动新闻业创新的主力军，被称为“千禧一代的CNN”。

“VR+新闻”带你“身临其境”

成立于2013年12月的Vice News有超过100名记者和编辑人员，分布在纽约、多伦多、伦敦、柏林、墨西哥城、圣保罗、洛杉矶北京和喀布尔等全世界35个地方。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放眼全球社会，传统媒体都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观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少。调查发现，85%的被调查者对目前的新闻感到不满，年轻人的新闻消费模式也与其父母辈大不相同。这表明，年轻人对传统媒体提供的新闻并不满意。国际新闻和时下热点是他们的兴趣所在，但目前市场上并没有能完全满足这种需求的视频产品。 Vice News一经推出，打破了这一僵局，它以更加吸引读者的“浸入式新闻”将新闻内容呈现在不同平台上。

Vice创始人苏罗什·阿尔维表示，他们想要写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我们想要近距离观察毒品交易的现场。还有，与其以旁观者的角度写一个妓女的故事，我们更希望找一个妓女来给我们写故事。”Vice新闻频道的成立，让Vice成为一个真正的新闻媒体。

近年来很多传统媒体停刊或是关闭记者站，Vice却逆势在全球扩张，目前已经设置了35个海外机构。Vice News为自己定义了“千禧一代的CNN”这一身份标签，它试图说服年轻人，这里有其他地方无法观看到的内容，并且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浸入式”来呈现。

浸入式新闻是指一种能让观众获得新闻故事中描述的事件或情形的第一人称体验的新闻生产形式。其基础思想是让参与者成为一个在场者的数字化身，并以其第一人称视角（或者第三人称视角等）进入一个虚拟重现的新闻故事剧情场景。其最主要的目的是让观众化身为新闻事件现场的“目击者”（Witness），而不仅仅是新闻的“观望者”（Viewer）。观众在观看浸入式新闻的过程中拥有自由视线360度全景体验。虚拟环境与体感、运动追踪设备的加入赋予了观众运动自由与交互自由的体验，这种突破不仅将带来前所未有的沉浸感与在场感，而且能够丰富新闻报道内容。

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对我们体验世界的方式带来很多可能的变化，不过这一技术对我们讲新闻故事的方式所产生的影响或许是最有趣的改变。Vice News的克里斯·米尔克（Chris Milk）和斯派克·琼兹（Spike Jonze）在去年12月用虚拟现实技术对纽约百万人大游行进行了报道，这次游行是人们为了抗议被警察杀害的埃里克·加纳（Eric Garner）和迈克·布朗（Mike Brown）事件以及这两个案例中大陪审团的审判决定。Vice News 的报道使用了全视角摄像系统，跟随记者爱丽丝·斯派瑞（Alice Speri）的脚步穿行在游行中，让人能以沉浸式的视角置身于行动的最中央，完全“沉浸”在新闻现场。新闻、视觉艺术与前沿科技的深度融合是“浸入式新闻”的核心竞争力所在。

“浸入式”报道与“原生态”呈现

在报道形式上，Vice大量采取了第一人称视角的“浸入式新闻”，利用高质量的文字、图片、视频、VR技术等来实现“浸入式报道”。除去Vice的官方新闻网站和App之外，还有全天候播放的电视Vice Land，专注于新闻领域的Vice News。在报道内容方面，Vice目前在官方主页设置的话题包括：观看、分类、图片、杂志、话题。其中观看板块集中了全部视频，分类板块下有新闻、音乐、时尚、旅行、体育、科技、美食等。它们关注打击恐怖主义、应对气候变化和少数群体等全球性议题，但它们采用的“非说教、不装、个人视角”的语言风格将自己与充斥着精英主义的西方传统主流媒体区分开来。

不同于传统新闻强调客观性，在采访和写作过程中严禁个人主观视角和态度的方式和用词，Vice News的“浸入式新闻”更强调个人体验，采取与传统新闻不同的写作风格。通过Vice News的新闻标题可以了解其“浸入式新闻”风格，如“我和一个在法国做雇佣兵的中国人聊了聊他的生活”“我们问了几个毒贩是如何向家人隐瞒他们的职业的”“我被王欣催眠后，跟她继续聊了聊催眠技术和潜意识”……其新闻标题有很多的主观性视角，文字和视频新闻中也有很多细节描写和情感表露。Vice News注重报道者参与到事件当中，并呈现其对事件的报道和体验。其叙事结构注重记者从体验中了解到什么以及个人感受。

在当下媒介变革的大时代下，新闻业逐渐形成了“年轻人不愿看新闻、更不愿做新闻”的共识，认为“严肃新闻死于年轻人，年轻人只需要娱乐节目”。Vice以其“浸入式新闻”消解了这些迷思，为严肃新闻打开了一扇希望之门。他们的用户既是其内容的消费者，同时也是最好的传播者。Vice推出的媒介产品不仅产生了巨大的市场效益，还引导年轻人关注公共事务。

新闻视频化下的“长视频”深度报道

新闻视频化已成为不可逆的趋势，国际国内多家顶级媒体的动作显示，“短视频”将是下一个新闻报道高地。然而，Vice News却不走寻常路，其制作发布的新闻节目时长均是30分钟左右的“长篇新闻纪实报道”，并且一直能够收获较高的视频播放量。

长篇新闻纪实报道是Vice一贯的优势。长达30多分钟的视频要做到吸引人一直观看，必须以优质内容作为基本保证。不同于传统媒体经过精心策划和精心剪辑的片段式叠加新闻视频，Vice News发布的新闻视频其实更像纪录片或者视频直播，脱离传统一板一眼的正式采访，报道者拿着摄像机在新闻现场从头到尾拍摄三十分钟，中间基本没有剪辑就“原生态”呈献给用户。近年来，Vice先后派出记者深入到ISIS、东非叛军等“神秘组织”的内部以及中东叙利亚、巴西里约时装周等拍摄揭示其内幕的新闻纪录片，获得了新闻业界的广泛好评。

Vice News 的新闻类别与传统媒体报道截然不同。比如在战后伊拉克追踪调查美军使用的毒气武器究竟是否会给婴儿造成先天缺陷的视频报道、菲律宾的政治暴力和暗杀以及2015年4月的巴林起义，CNN和BBC虽有报道，但都为短视频，Vice News不仅有现场视频和采访，还有长达30分钟的专题报道。正如其网站推广语所言：“向你传递你想知道任何的新闻，而传统媒体甚至都不敢告诉你这些事情”。

现在很多新闻工作者认为年轻人不关心新闻，但是Vice给了他们有力的回击。正是年轻人的关注，成就了Vice跨越式的发展，也证明了年轻人不仅关注新闻，而且其关注视野更加全球化、多元化，更加具有深度和广度。同时，Vice News通过Skype进一步扩展了用户在该新闻播报平台的权限，以此来吸引更多的年轻用户。读者可以通过Skype录制表达对某条新闻观点的视频，还能将其发送到目标新闻源下。如果某些视频极富有播报价值，Vice News还可能会将其推送到平台的直播节目中。

Vice的“浸入式新闻”有意识地颠覆传统新闻价值理念，力图建立起不同于传统主流媒体的一种“反文化”，在新闻领域也不例外。其全球新闻总监安迪·卡博（AndyCapper）这样描述能够吸引千禧一代用户的新闻文化：“买一台摄像机，到一个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拍下那里发生的事情，回来向我们展示你都看到了什么。”Vice倡导的“浸入式报道”模式正是这种朴素新闻理念的体现。

新闻叙事学认为，新闻叙事是新闻话语对新闻事实的建构，而不是对所谓先在的、“原初的”客观事实的重构。新闻话语通过词语选择、句式选择及叙事视角选择等方式把新闻事实叙述出来，建构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新闻话语的事实建构。”在“千禧一代”看来，传统主流媒体提供的大都是所谓号称客观平衡、实则被精心“包装”“过滤”过的故事，而“浸入式报道”所呈现出的原生态更接近真实，因而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