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无影灯》主人公两性世界的伦理

【摘 要】日本现代著名作家渡边淳一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他曾到过我国并举办过作品研讨会；他的很多作品已译介到我国及世界；其成名作《无影灯》从医学文学的角度揭开现代社会有悖伦理的畸恋主题。

【关键词】渡边淳一；《无影灯》；伦理；畸恋

渡边淳一（1933—2014 ）当属日本现代著名作家，他的作品以深入探讨人类两性世界的情爱伦理作为主题，有人称他为中间文学家，有评论家说他是“文学与医学的桥梁，科学的认识和文学的表现方法融于一炉的特殊作家”。他被誉为日本情爱大师。渡边淳一1933生于日本北海道上砂川町，大学专业是医学，但他非常酷爱文学，毕业后从事过医疗工作，后一边当医生一边从事文学创作，文学作品的成功让他弃医从文成为职业作家。其成名作《无影灯》以医疗背景为选题，从塑造的人物形象及其关联的事件和情节中，比较深入揭示出现代社会有悖伦理的畸恋主题，反映日本社会的一个缩影，作品在日本受到广泛关注和产生强烈影响。他亦是位多产高产的作家，一生共创作了130余部长篇小说及多部散文、随笔集，医学知识背景结合生活体验是他创作的基础，能够用医师独到的眼光，选择社会典型，小说题材以新颖和紧扣社会现状为主题，深入两性世界，揭开当代人性伦理面纱、剖析人性灵魂与伦理的本质，具有震撼人心的效果，塑造了渡边文学独有的风格；作品已成为世界文学史上不可忽视的存在；其作品被译介到我国后引发广泛关注与评论，且畅销不衰；2010年他曾荣登第五届中国作家富豪榜子榜单“外国作家富豪榜”第14位；他曾这样说：“我只是想写最真实的两性世界”；其前沿代表作有：《无影灯》《失乐园》《魂断阿寒》《爱的流放地》《泡沫》等。

一、帅哥、才子式的名医

伦理，就是指在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相互关系时应遵循的道理和准则。医学伦理是应用伦理学中发展最为迅猛、争议最为激烈的一门学科之一。《无影灯》细腻地描绘了主人公帅哥、才子式的名医直江医师，他是年龄37岁的单身汉，辞掉大学附属医院工作，到东方私立医院工作；他从不同女护士拉家长、他喜欢在值班时到医院外面几家酒吧喝酒，如“青春酒吧”“伊势元酒吧”等；他喜欢吸烟；他有着令人着迷的外貌；作为名医的他持有那种职业需要的严肃与冷峻；他不仅医术非常高超精湛，而且与人谈话非常得体；行为是不卑不亢，他给人一种良好的内涵与素质的印象；换言之，他除了平时上班以外，几乎不和女性拉家长，说长道短，他的种种沉默寡言和性格给外人一种神秘光环印象，引诱人们去渴望了解和认知。实际上，他成为众多女性暗恋和追求的对象，甚至她们不顾一切地主动为他抛去矜持、投入他──偶像的怀抱！《无影灯》以直江作为核心人物，有几个不同职业、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女性环绕在直江周边，在众多青睐直江的女性当中，其中有年仅18岁的见习护士志村伦子，她意志和行为上愿意为直江做任何事。甚至“在他们初次约会的当天就发生肉体关系”[53]在这之前伦子已不是处女[54] 直江的做法是：“全部占有加以明显的残虐”[57] 伦子却发现“在她之前有另外一位女的来过直江的住处，证据是一个女人的发卡”[60]她对直江医师的爱达到可以为他任劳任怨做任何事情，后来，她和直江一同去他的家乡北海道，为直江怀孕生子，后来发现直江在留给伦子的遗书中写道愿意“把五、六百万日元的财产留给了她和将来的孩子”可以说，伦子对直江的爱是真诚的。但直江医师似乎存在社会道德伦理的缺失：实际上，直江除了与对他百依百顺的伦子发生性关系之外，背地里还有几个其他女性伴侣，包括院长的女儿三树子，她大学毕业后21岁在医院帮忙，她对直江颇是有好感的，不仅主动帮他搞“东京芭蕾舞”票[78]，甚至为了直江而十分任性地拒绝相亲，主动对直江投怀送抱。另有21岁的日本当红著名歌星花城纯子，真名叫山口明子也主动对直江投怀送抱。本来她是患者来医院治疗，直江担当她的主治医生。她是“来隐秘处理堕胎（这种事在文艺界司空见惯）”，她不能去正规大医院堕胎，只能通过她的经济人联系到直江的大学同学来私立医院做有悖医学伦理的堕胎。花城纯子的经济人竟然这样告诉直江：花城纯子在手术后半天还得去另外一个城市登台表演。外表给听众展示明星光彩灿烂的耀眼，但她为人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却痛苦甚至超过普通常人。尽管纯子不停发出“疼啊，疼啊”的呻吟，但她还是不得不去异地演出。当直江面对面看清楚她：“面色苍白、皮肤粗糙，一点也看不出二十一岁年轻人的那种朝气”“没有脂粉的脸是干巴巴的” [136]并且“声音宛如老太婆一样沙哑” [136] 小桥医师这样评论“堕胎的第二天就让她去登台表演，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是一部糟蹋活人故事” [138]结果花城纯子在旅馆接受采访时昏倒了。[140]医生检查纯子的“生殖器发现堵在那里的棉花全都是血，顺着大腿内侧流出来。” [153]怀疑她与男歌星谷本健次有关系。[154]除了純子眼影、假睫毛、脂粉化装物，只有纯子端庄的小脸。[154]经济人与直江商量对外称纯子是“阑尾炎”[156]自称纯子好友的村井向小桥医师打探她的病情。”歌星纯子属于有钱人阶层[159]“她住一天一万五千日元的高级病房。”[160] 直江医师医疗水平比较高，也擅长妇科，如给当红歌星纯子不久做了堕胎手术，而且在给她复查时又发现她患有严重的痔疮。作家在这里从医生的视角描绘：“观察内部，子宫口处还有轻微充血，但无出血” [179]“直江把戴着胶皮指套的食指，轻轻向肛门深处插进。”“好疼”[180]另外，红歌星纯子住院也引起社会舆论的猜疑，如《周刊杂志》报道“因阑尾炎紧急住院动手术”，而《妇女周刊》则怀疑说“花城纯子住院之迷，到底是不是阑尾炎？” [182]怎么说呢？如果说纯子住院的真相就违背医生必须对患者保密的《医师法》，如果不说实话则是谎言。这是一对矛盾的存在。还有东方私立医院院长的情人23岁的酒吧情妇花名叫真弓，真名叫植草真知子。[101]年龄和院长女儿年纪一样大、被道貌岸然55岁的行田佑太郎院长、议员、医师会理事悄悄包养；她也把直江当成性爱偶像，她找借口看病找到直江医生……甚至还有院长夫人律子，48岁的他也对直江有好感帮他介绍条件非常好的女朋友，但遭到他的婉拒。借口要直江到她的办公室给她检查身体上的不舒服发生有悖伦理的畸恋行为。总之，以直江为核心，众多女性紧密围绕着这个核心，上演了一幕幕病态情欲故事，折射出现代社会两性世界伦理的堕落与变形。

二、有悖伦理的畸恋

《无影灯》的作家渡边淳一刻画的主人公直江医师与作家本人有许多相似的影子。渡边淳一本人从大学获得医学博士毕业后，先在家乡北海道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工作，后来辞职去东京一家私立医院工作。其笔触的范围也主要是以东京某私立医院作为背景，医生工作作为常态，这一切对他来说，可以说十分娴熟，轻松驾驭。而作品主人公旅行之地就是作家的故乡北海道，因此，北海道的风景他也是非常熟悉。但《无影灯》给读者的看点却是揭露了以医院作为平台，医生职业作为特权，窥视了现代社会有悖伦理的畸恋。参与这场畸恋的人物可以说形形色色。其中，有当红歌星、大众偶像的公众人物；有白衣天使护士；有性情高傲、任性的院长千金；甚至有已经徐娘半老、道貌岸然的院长夫人；甚至有年龄与院长千金一样大、傍大款的院长情人，他/她们上演了一出出病态情欲的闹剧。作家把书名取为《无影灯》至少有两种含义：一是医学术语的含义；二是揭露社会阴暗的含义。在主人公形象塑造上，作家把直江医师划分成两部分，作品叙事前部分与作家本人相似，而后部分让直江医师患某种目前医学上还无法治愈的重病，最后让主人公死亡、出局，实现“物哀”悲情终局。这与日本以前曾流行的私小说有明显区别。如果有人说《无影灯》是渡边淳一的私小说的说法，这不对；至少不全对；如果说《无影灯》绝对不是渡边淳一的私小说的说法似乎也有欠缺。在作品中上演的一系列爱欲情节当中，如果从白衣天使护士实习伦子而言，她才年仅18岁就在没有得到37岁的直江医师任何承诺下发生了性关系，而且是好几次。她对直江的崇拜并与之发生性关系完全是志愿的，但这明显与社会伦理相悖。直江生前就计划和考虑过伦子与未来孩子的事情，这在其遗书中可以找到证据“在许多女性中也许只有你能在我死后，为了我生育孩子。倘若你有此意，在我写字台右面的抽屉里有一存折。虽然为数不多，也有五六百万日元。需要时，尽管使用。即使不想为我生下孩子，那笔钱你也可以支配”[455]这里也存在矛盾：如果伦子给直江生育孩子，那么孩子属于非婚生子，今后孩子每问道自己父亲的情况，伦子如何作答？而如果伦子真正爱直江她就应该留下他们相爱的结晶。可能伦子今后遭遇的阻力是很难免吧。虽然直江本人已知自己患了不治之症“多发性骨髓瘤”[453]，但他生前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位与他发生过性关系的女性，这也显得他非常自私与缺失伦理。还有，直江为了缓解病痛，偷偷地给自己注射麻药，该药物是他利用当医生的职业权力，在给他的患者开药时截留下来的。这里也涉及到矛盾：一方面，他私自截留麻药并且注射麻药是违法的行为；另一方面他是因为患上极其痛苦不堪的不治之症，是为减轻病痛的折磨才不得不使用的；这究竟是二律悖反呢？还是有悖伦理问题呢？存在争论。

院长千金具有高傲、任性的特质，对别人介绍门当户对的年轻对象她竟然根本不见，却独自悄悄地跑去与直江医师幽会，发生性关系。尽管如此，她并没有得到直江医师的任何承诺。这也同样与社会伦理相悖。另外，年轻漂亮的日本当红歌星、公众人物的偶像，经直江医师治疗的患者、年龄仅21岁的花城纯子，后来也动机不明地主动对直江投怀送抱，俩人先打麻药，后发生性关系。[369-370]她不仅个人生活复杂，在公众场合她是天空闪耀的明星，人们只能仰视而高不可攀；但是，在为人不知的另外一面，实际上，她有非常让人可怜、甚至可以说非常凄楚的一面。她才刚刚做完堕胎手术（对外说是阑尾炎）就不得不去参加异地演出，造成她大出血休克。连小桥医师都气愤地抨击说：“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作家笔下的红歌星在性关系上暴露了社会正常伦理的缺失。另外，还有俩个渴望与直江医师发生性关系的女人就更加凸显出社会的“病态的情欲”。一个是给院长当情人、傍大款的23岁酒吧女情妇花名叫真弓，真名叫植草真知子。[101]虽然她年龄和院长女儿一样大、却愿意被道貌岸然55岁的老头行田佑太郎院长、议员、医师会理事悄悄地包养；她属于出卖青春的拜金女，获得院长经济上的支助，她的弟弟也通过她与院长的特殊关系当了放射科照片技术员。她竟然也装病单独夜间去直江医师的单身房间，她无耻地希望直江与她发生关系，赤裸裸地听任直江的摆布，但直江没有实质性地与她发生性关系；她后来竟然把这一切都告白给院长女儿千金三树子，并坦然她是三树子父亲的情妇。她显得变态与很无耻。这完全违背社会伦理。最后一位是年龄已经48岁、更年期提前、歇斯底里的老女人院长夫人律子。她的确非常失常与变态。她叫直江到她的院长办公室单独给她检查身体，竟然在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面前脱去上身，赤裸裸地让他检查……突然有电话打来，直江离开时她骂“任性的人！”“丢下我不管就走啦。”“你也太无情了”“我要黏在你身后”“啊？下回什么时候相会”“公开宣布同您接吻了的事” [363-364]她這样歇斯底里的变态女人放出的狠话证明她已经是个有畸恋心态的女人。而直江在其遗书中的“我现在希望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性们都能保存我的种子，为我怀孕。我希望尽可能多的我的子女留在这个世上。” [455]这句话也许是他个人真实的渴望，但这种个人渴望明显与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伦理相悖；作品中描绘他与几个女性发生过性关系，如果她们真的怀上了他的非婚孩子，那么她们究竟生呢？还是不生呢？这又是个畸恋的社会伦理问题。

【参考文献】

[1] 渡边淳一 著. 桑凤平 等译《无影灯》[M]，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

[2] 陶箭.日本近现代著名作家及作品评述[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

[3] 河西.“我只是想写最真实的两性世界” ──日本作家渡边淳一专访 [J]《法人》2014（6）

[4]胡朗.渡边淳一作品讨论会在京召开[J]《外国文学动态》2003（5）

[5] 本居宣长 著. 王向远 译.《日本物哀》[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0.

[6] 肖祥.论伦理秩序建设中的制度性道德及其限度《中州学刊》[J]，2015（1）：127-129

[7] 袁金明.性道德、性规范、性文明、性道德原则──性伦理学研究 谈ABCD《婚姻家庭研究》[J]，2001（2）：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