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到,邻家男主人
又在小山顶上拓荒
他挖掉坏树和杂草
种下几畦青菜
他妻子早上去铁道沿途
捡火车落下的煤块儿
捡不到时也爬到车厢上去扒
但那只能在一条弯路上下手
回家后她把自来水龙头调到最小
使之小于水表的压力
细水长流,不被读入
多年也能省下一笔小钱
他们还在半坡上违章盖起了
几间简陋仓房
“山顶简易房。水电齐全
月租200元”。他们在
山下公交车站电杆
贴上一张A4纸小广告
底部10个相同电话号码
竖版排列并体贴地裁开
有风吹过,纸流苏沙沙作响
今天上午一个等车的男人走近
看也不看,就整张撕下来
擦粘在手上的什么东西
随手让风吹走
他的神情里没有身份
也许是小镇失意政客
或是社区落魄领袖
他撕下白纸,恨意昭昭
仿佛撕碎的不是
一桩小恶之事
而是一张生活败诉书
且遥遥无期,上诉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