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裙带腐败靠什么

介康

近日，中纪委网站推出了“中国传统中的家规”：《重庆喻茂坚：克忠克孝 惟读惟耕》，这已是其推出的古代家风家规第40期。“领导干部要把家风建设摆在重要位置，廉洁修身、廉洁齐家。”在刚刚闭幕的十八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上，总书记习近平也如此强调。其实，早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他说道：“领导干部的家风，不是个人小事、家庭私事，而是领导干部作风的重要表现。”

家风问题屡屡被最高领导人提及是由于当下裙带腐败盛行。山东省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原党委书记、淄博市教育局原局长张洪亮利用职务便利，自己到处伸手，而且默许、纵容家人亲属利用其职务影响收受钱财。其妻与张洪亮收受、索要汽车、房产、现金等贿赂235万余元，其女怂恿张洪亮指派市教育局所属学校采购请托人所售教学设备，主动索贿40万元……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可谓当下贪官贪墨的常态。家风建设能成为治理家族腐败的良药吗？

中纪委推出的明代刑部尚书喻茂坚家训以为典范。综观其家训，诸如“教子孙两行正路，惟读惟耕”，“若有志上进，须以忠君爱国为念”。还有如教导勤俭持家，“凡酒筵，仅成礼，毋习奢侈”。其实，这些家训普遍存在于古代的士人之家。如南宋以前家训的总汇大观《戒子通录》就有“ 人生至乐无如读书，至要无如教子”，将读书与教育摆在第一位。

然而古代贪官并不鲜见，从小吏到宰相皆有。据北宋真宗时编修的《册府元龟》“宰辅部”中记载，五代之前被查处和揭发的丞相（宰相）级贪官，共计29名。中国历史上著名清官包拯对当时的官场腐败看得很透彻，其在《包孝肃奏议·选举》“请先用举到官”篇中是这样说的：“幅员至广，官吏至众，黩货暴政十有六七”，贪腐可谓触目惊心。

正如林语堂在《裙带、腐败和礼俗》所言，“一个成功者，如果他是一个官吏，往往把最好的差事分配给自己的亲戚。如果当时没有一个现成的职务，他会制造一个闲职出来。这种挂闲职领干薪主义和裙带关系逐渐得到了发展”。当一位清官提携后代或许会成为一时的美谈，但一个美谈的背后是更多家族主义式的荫蔽。

当下的家族腐败其实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权力另类变现，官员的亲属通过权势和关系网寻租致富。各种层次的朋党关系、密友关系从低到高形成了全社会性的金字塔式的网络结构，公务员乃至全社会的道德水平下降就是集中体现。“家风建设”在经济力量面前并不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为了治理裙带关系，上海市市委曾发布文件，规定市级领导干部的配偶不得经商办企业；其子女及其配偶不得在本市经商办企业，违反规定的，由其配偶、子女及其配偶主动退出所从事的经商办企业活动，或者由领导干部本人辞去现任职务。今年两会期间，上海市市委书记韩正介绍，上海共有1802名省部级、局级干部进行申报，绝大部分领导干部配偶及子女退出商界，但也免去了10名领导干部职务，10名领导干部调整岗位，1名领导干部辞去职务，也有3名领导干部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以刚性标准遏制潜在的裙带腐败，上海市的经验值得借鉴，但仍有值得改进的地方。比如，不得经商规定要求领导干部应当将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经商办企业情况向组织作专项报告，填写《市管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经商办企业情况表》。能否将这一经商情况对外公开，或者作为政府官员是否应当对人大代表会议报告该情况都值得进一步研究。

在这方面，香港的利益申报机制可堪借鉴。如涉及处理敏感数据的指定职位公务员（包括所有首长级公务员），须定期申报其私人投资及配偶的职业，包括：须每年及每两年一次申报其所有投资，配偶的职业也包括在申报范围内。政府会衡量他们遇到利益冲突情况的可能，采取适当的管理或防范措施。现行公务员事务规例和法例特别规定，要求每名公务员避免把自己置于其公职与私人利益（不论金钱上或其他利益）发生冲突（或可视为有冲突）的情况，包括接受利益、无力偿债、使用官方数据、兼职和离职后受雇等。

继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之后，利益申报机制能否成为反腐的下一个制度建设热点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