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教育综合改革，适应经济社会新常态

[摘要]在《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布30周年之际，文章回顾了30年来我国教育体制改革的历史进程，审视了我国教育改革30年来所取得的成就，并透视当前新的教育改革征程中亟待破解的难题，就贯彻落实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创新教育观念、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提出了思考与建议：加强政策研究，健全协调机制;加强教育研究，促进科学决策;加强综合改革，探索协同创新;加强舆论引导，优化社会环境。

[关键词]教育改革 综合改革 "经济社会 "新常态

[作者简介]钟秉林（1951- ），男，北京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中国教育学会会长，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政策与管理。（北京 "100875）

[中图分类号]G40-01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6）01-0005-03

刚刚发布的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公报，明确提出了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作为立国之本、民生之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伟大征程中，教育必将被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并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如同经济社会领域重大方针政策的制定一样，教育事业的发展离不开关键节点做出的重要决策。其中，1985年经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具有里程碑意义，使我国教育事业步入了发展的快车道。从1986年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到1993年印发《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从1999年发布《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决定》到2010年印发《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这些都是我国教育事业改革发展进程中的重要节点。透过国际多棱镜可以看到，每座里程碑里都有我国教育体制改革决定的身影。值此《决定》发布30周年和“十三五”规划即将开启之际，我们有必要对《决定》实施30年以来我国的教育改革与发展进行梳理，从而为新形势下的教育改革提供有益的思考。

一、改革30年，教育改革成就举世瞩目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到2020年，我国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是我们党确定的“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而“十三五”则是完成这一奋斗目标的决胜阶段。当我们以昂扬的斗志与百倍的信心开始这一段伟大征程时，我们需要意识到：今天的高起点是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经济社会改革积淀的结果，教育事业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与智力支持。伴随着我国改革事业的蓬勃发展，30年来我国教育改革事业成就斐然。

30年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事业的不断深化以及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我国教育领域也积极推进各项改革，由此带动了我国教育事业的跨越式发展，成就为世人所瞩目。无论是学前教育、中小学阶段教育及高等教育各阶段教育，还是普通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等各类型教育，都得到了长足发展。总体上看，我国学生上学难的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入学机会已经不再是社会的稀缺资源，人民群众对优质教育资源有着新的更大的需求。

30年来，随着教育普及化程度的不断提高，教育公平进入新的阶段。教育资源配置进一步向薄弱学校、欠发达地区和弱势群体倾斜;农村薄弱校改造工程、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继续实施，缩小了教育的城乡差距和区域差距;支援中西部地区招生协作计划和联片贫困地区招生计划扩大实施，增加了中西部地区学生和农村学生接受高等教育和进入重点大学学习的机会。

30年来，我国大中小学的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不断深化，坚持以提高质量和优化结构为核心的内涵式发展，已经形成广泛的共识。许多中小学校立足校本研究，积极探索学生全面发展的有效教育模式;许多高校面向社会需求，结合学科专业特色，积极探索多样化的人才培养模式，努力培养经济社会发展急需的拔尖创新人才、学术性人才和应用型、技术型人才。

30年来，我国的中小学评价模式正在发生实质性的转变，逐步形成扭转应试教育倾向的制度环境。比如，上海市全面推行“绿色评价”，不再以分数和入学率作为学生考核和学校评价的唯一依据;教育部颁布的《关于推进中小学教育综合质量评价的意见》，也引导着中小学教育质量评价发挥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提高教师素质和改进教学效果的功能。高校自评、院校评估、专业评估、国际评估、常态监测相结合的“五位一体”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正在构建和探索。

30年来，特别是近几年来，政府职能转变和简政放权的力度不断加大，在国家层面大力推进中央向地方放权、政府向学校放权，强化学校的办学主体地位，支持专业机构和社会组织规范开展教育评价。坚持以学校为主体，以学生发展为本位，健全多元化的评价标准，采用现代化评价方法和技术保证教育教学评价的科学性、规范性和独立性，切实发挥教育评价的诊断、导向和激励作用，努力形成政府管教育、学校办教育、社会评教育的格局。

二、进入“深水区”，教育改革遭遇深层次难题

在肯定成绩的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随着教育规模的扩大，“上好学校难”的矛盾凸显，教育质量和公平问题突出，教育事业发展面临诸多新的严峻挑战。

虽然我国教育规模已位列世界之首，成为教育大国，但还不是教育强国;人才培养质量还不够高，国际竞争力还不够强，优质教育资源短缺，还不能很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特别是创新人才培养乏力，高技能型人才短缺，教育对经济转型升级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应当发挥的人才支撑和智力支持作用还没有充分发挥;教育观念仍然比较落后，对于教育外部环境发生的变化不够敏感，不少学校仍一味沿袭传统的课堂教学模式，教学方式和管理模式还不能很好地适应知识数字化和互联网技术发展的新要求。

此外，教育资源配置仍然不够均衡，区域、城乡、校际之间的差距仍然较大，中西部和农村地区一些学校基本的校舍安全还难以保障，教学设施设备严重短缺。办学体制仍然比较僵化，虽然实现了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GDP比例4%的目标，但非财政性教育经费所占比例有所下降。在我国主动调低经济增长速度的背景下，亟待完善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办学的环境。教育行政管理体制仍然存在许多不适应的方面，还没有完全理顺中央与地方教育事权、财权的关系，学校的办学主体地位还没有落实到位。在一些地区和学校，违背教育规律的现象时有发生，因此，如何建立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监督和制约机制尚需不断探索。

随着教育综合改革的不断深入，教育领域的一些深层次矛盾和问题也凸显出来，需要教育主管部门以更大的决心、更大的魄力来予以推进，制定科学性强、可行性强的改革措施。分析当前教育改革形势，笔者认为有三个现实问题尤为突出，也是下一步教育改革的着力点所在。一是在教育规模适度扩大的基础上，如何拓展优质教育资源，以有效满足人民群众对优质教育资源的需求，尤其是保证和不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二是在持续提高教育质量的过程中，如何实现有限优质教育资源的合理配置，保证教育公平尤其是入学机会公平，从而实现教育质量与教育公平的同步推进与均衡发展。三是如何在教育国际化背景下，增强中国教育的国际话语权，让中国教育在国际上有与国力相称的分量与地位。

从以上几点不难看出，在新一轮教育体制改革中，随着改革向纵深方向发展，教育发展的重心必然发生改变。教育发展重心的改变势必带来教育发展方式的转变，即教育发展要从外延式发展模式向内涵式发展模式转变。如果说外延式发展以规模扩张和空间拓展为特征，那么内涵式发展则以提高质量和优化结构为核心。两种发展模式的特点决定了在教育改革发展的不同阶段有所侧重，经过30年的改革探索，中国教育改革已迈入一个新的阶段。

当前，我国教育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进入“深水区”的教育改革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复杂性。教育发展内部和外部环境的变化、教育主要矛盾的转化和发展方式的转变、教育诸影响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制约，以及不同教育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博弈等一系列因素，增大了教育决策的复杂性，增加了教育政策出台和教育改革举措实施的难度，也使得学校特色发展和内涵建设的任务更加繁重。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把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推进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推进管办评分离作为今后一个时期教育改革的战略重点。这既是平稳涉过教育改革“深水区”的必然选择，也标志着新一轮教育改革的全面启动。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胜利召开，“十三五”规划的制定和实施提上议事日程。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征程中，教育承担着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人才支撑、智力贡献和文化引领的重大使命。如何通过自身的改革来适应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为改革事业提供不竭的源动力，无疑是教育领域综合改革的重大命题。

三、适应新常态，教育改革需有新思维

当前，中国经济发展已经进入新常态，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也对促进国家发展提出了五个理念，其中，“创新发展”被放在首位。创新的动力在于人才，而人才的培养依托教育。无论是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实现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蓬勃发展，还是实现“脱贫攻坚”，让亿万人民实现全面小康、提升公民的综合素养，在很大程度上依托于教育的改革创新。

在笔者看来，在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的过程中，要把握经济社会发展大势和阶段性发展特点，明确教育所承担的历史使命与人才培养重任，根据新时代的人才培养需求，在遵循教育内在发展规律的基础上，积极创新教育理念，转变教育观念，着力加强教育系统研究、顶层设计和综合改革，这是教育改革平稳涉过“深水区”、适应经济社会新常态的必然选择。

教育理念的创新不是无源之水。对教育传统进行价值反思，对现实教育进行深度审视，在此基础上对教育政策做出适时调整和应对，这是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的动力源头和重要先导。我们必须把握经济社会和教育发展的大趋势，遵循教育发展规律，树立先进的教育观和教育价值观、富有时代特色的人才观和多样化的质量观、现代的教学观和科学的发展观，努力形成教育改革的共识与合力，不断深化综合改革，坚持依法执教、依法治校，努力提高教育质量。

一要加强政策研究，健全协调机制。要建立教育行政绩效评估体系，在政府转变职能、简政放权、探索宏观管理路径和手段的过程中，打破教育不同管理部门之间的行政壁垒。为了保证教育政策制定的科学性与可行性，需要教育相关部门在制定教育政策的过程中，破除本位主义，加强相关领域的联合调研和论证。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提高教育政策制定的水平，真正使教育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培养的新要求。教育协调机制的建立，还能够从制度和机制上保证教育发展的协调性和延续性，保证教育政策能够落实到位，让教育改革见到实效。

二要加强教育研究，促进科学决策。当前，教育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要破解束缚教育发展的深层次矛盾，解决教育领域的深层次问题，需要对教育改革进行科学决策。教育系统内部的复杂性和外部发展环境的约束性，迫切需要科学的理论支撑和决策咨询，这无疑对教育科研工作者提出了新的挑战。教育科研工作者要植根于我国的教育改革实际，着眼于教育发展中的重大问题和实践诉求，进行科学研究，将理论思辨、实证研究与量化分析相结合，不断提高科学咨政和指导实践的水平。有了科学理论与先进理念的指导，教育改革才能少走弯路，进而实现科学发展。

三要加强综合改革，探索协同创新。无论是教育现实问题的解决，还是教育事业的可持续健康发展，从根本上讲都依赖于国家对教育改革的顶层设计与长远规划，依赖于政府和学校对教育改革的系统研究和科学认知。在此基础上，教育改革才得以持续有效地推进，教育政策落实才能有强力支撑。因此，在全面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的进程中，政府要更加重视对教育改革的系统研究和顶层设计，在此基础上及时总结改革经验和成功案例，提高教改立项的系统性和项目管理的协调性，从而能够引导教育内部各个领域和各级各类学校之间加强系统规划与协同改革。学校则应优化内部治理结构，加强各部门之间的协调，系统推行人才培养模式、管理体制机制以及教师队伍建设等方面的综合改革。

四要加强舆论引导，优化社会环境。教育是强国之本、民生之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进程中，教育处于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从4%的教育经费达标，到政府对各级各类教育的系统规划，教育改革取得了可喜的进步，但教育发展如何能够惠及全体国民，依然是一个很大的课题。教育要发展，改革是关键。教育改革的推进，需要健康的舆论环境。在信息化条件下，要通过适合的途径，让先进的教育理念能够为更多人所接受。针对教育改革所取得的成效以及改革中遇到的一些难题，要通过有效的信息传达，让民众对教育改革有理性的认知，进而凝聚社会共识，从而营造出教育综合改革的良好氛围，把握改革的主动权。

显然，《决定》颁布30年以来，我国教育事业改革和发展的成就斐然，有力地支撑了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彰显了教育在社会体系中的独特价值。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进程中，教育作为改革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必将发挥“基石”作用，为经济社会改革注入持久的动力。笔者相信，在政府、学校和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我国教育领域的综合改革将会不断走向深入，教育事业的发展一定会跃上一个新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