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学视域下的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

[摘要]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是区域社会和谐发展中两个高度相关的文化种群。基于文化学的视域，文章深入剖析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中的文化冲突，从借鉴文化特性、挖掘文化共性与培育文化交点的文化整合之道切入，重构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路向，为实现两者的联动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职业教育 区域经济 文化旨归 文化冲突 文化整合

[作者简介]耿际华（1970- ），男，山东曹县人，山东劳动职业技术学院技师部助理，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高校大学生职业意识培养。（山东 济南 250022）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5年山东省教育厅科研处课题立项项目“基于‘三元结构’模式高职学生职业素养培养体系的构建”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J15WC15，项目负责人：耿际华）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6）11-0007-03

在城乡一体化进程中，职业教育凭借其经济与教育的双重属性和显著的区域性特征成为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桥梁①，区域经济依靠其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的资源储备为职业教育均衡发展提供了有效可靠的发展平台。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与高度的耦合性，展现出共生共荣的文化姿态。综观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应然之势，两者的联动颇具发展潜力；反观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现实之殇，两者发展的实然状况却不容乐观。因此，厘清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文化旨归，反思两者联动发展的文化冲突表征，创新两者联动发展的文化整合之路，成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重要命题。

一、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文化旨归

“天人合一”思想是现代经济社会中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态价值观，人与自然的二元对峙局面渐次演化为人与自然的互利共生、协同发展取向。“要把人类在共同体中以征服者面目出现的角色，变成这个共同体中平等的一员或公民。”②共生共荣已成为当今社会和谐发展的价值诉求，因此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应遵循共生共荣的文化旨归。

（一）文化共生

“共生”一词源于希腊语，特指生物体生命周期的永恒特征和生理上彼此平衡的状态。③文化共生（Cultural Symbiosis）是不同事物之间相互依赖、相辅相成的生态表征，是不同主体之间依托互惠互利、互推互促的联动关系，生成的零和博弈走向共赢性博弈的演绎过程，蕴含着不同事物之间共同生存、共同发展的价值取向。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是两种不同事物之间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任意一方的行为变化都会造成另一方利益空间的可能性与不确定性，两者之间的关系链始终处于共同生存、相互依赖的文化场域中。共生的文化归宿深谙于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意蕴之中，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应从寄生共生走向偏利共生，最终实现两者的和谐共生。寄生共生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初始状态，表现为一方获得利益满足时，另一方的利益会受到损害的共生关系。偏利共生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中间状态，表现为一方获得利益满足时，另一方的利益基本不受影响的共生关系。和谐共生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终极关怀，表现为一方获益时，另一方会获得小于、等于甚至大于一方的利益，从而形成一方获益转化为另一方发展动力的良性循环。第二，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应从兼性共生（Facultative Symbiosis）转向专性共生（Obligate Symbiosis）。兼性共生表现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将彼此作为利益获取的路径，两者之间只是一种纯粹的利益关系，而不是长久的、可持续的合作关系。专性共生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将彼此作为维系生命的共生对象，利益仅仅作为共生的一点，服务与发展才是共生的核心。第三，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应从外共生（Ectsymtiotes）迈向内共生（Endosymbiotes）。外共生的状态表现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都将对方作为独立个体，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得与失的博弈；而内共生呈现出两者相互融合、浑然天成的统一关系，一方将另一方作为内部成长的组成要素，作为自身发展的一部分，另一方亦然。

（二）文化共荣

“共荣”是对“共生”的进一步延伸与升华，预示着共同生存后的共同成长趋势。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在联动发展中不仅要共同生存，更重要的是共同成长、共同发展，因此共荣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在共生理念下应持有的另一文化意向。共荣的文化意旨需要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坚持三方面的思想：第一，系统发展的思想。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不是“各自为政”“各搞一套”的单方面发展，而是各方都将自身作为统一体的组成部分或要素，统筹全局，相互配合，形成螺旋上升的冲击力与爆发力。第二，可持续发展的思想。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不是暂时的发展，应从长久的发展格局进行审视，具有“高瞻远瞩”的发展观念，形成可持续发展的动态模式。第三，开拓创新的发展思想。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不是停滞不前、静止不动的状态，也不是原有生存状态的简单继续或延伸，而是需要不断增加新的质与内涵，一方面推进两者生存状态的优化与改善，另一方面促进两者联动发展的共同繁荣。

二、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的文化冲突表征

从文化的特性来看，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属于一种型式文化。两者都有其固有的文化传统和文化惰性，具有各自的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对不同文化有着对立与排斥的倾向，往往形成文化冲突。④这种文化冲突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双方主体的价值冲突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过程中最直接的相关利益主体是职业院校与企业，政府则是两者联动发展中共同的利益主体，企业与职业院校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文化冲突，同时政府与企业、职业院校又存在着不同层面的文化冲突。

1.价值理念的冲突。企业是营利性的经济组织，最大化的经济利益是其主要的利益诉求；学校是公益性的社会组织，提高办学质量与效益是其主要的利益诉求；政府是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国家服务机构，服务社会与大众是其主要的利益诉求。不同的价值观念与诉求使得双方利益主体在利己与利他的抉择中形成冲突。

2.思维方式的冲突。企业意图从社会与职业院校获取大量的资源与人才，将扶持职业教育视为直接或间接的利益损失，学校意欲从企业与社会索取资金的支持与就业岗位的提供，忽视企业的实际需求。两者都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出谋划策”，而政府又因自身的业绩提升需要对企业与职业院校实行文化控制，导致双方利益主体在思维方式方面产生尖锐矛盾。

3.行为模式的冲突。企业以经济利益的考量作为终极目标，其行为模式倾向于从经济霸权的掌控过渡为文化霸权的控制，试图引导政府与学校为企业的经济利益服务；学校以就业率与就业水平的衡量作为最终考核，其行为模式偏向于从人才控制发展为思想控制，试图让政府与企业为实现自身的品牌效应服务；政府则意图通过文化渗透的方式在无形中影响企业与学校的文化建构，引导两者的行为方式逐渐向政府的服务理念靠拢。

（二）人才规格的导向冲突

人才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相适切的聚焦点，人才规格是衡量两者联动发展的关键指标。现阶段的职业教育并不能跟进区域经济的发展，造成两者在人才培养规格方面的导向性冲突。

1.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素质水平与区域经济需求的冲突。区域经济发展不仅需要“职业人”的供应，还需要“文化人”的支撑。培养高端的技术型人才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定位目标，技术性文化氛围弥漫在职业教育的理念、行为等各个方面，而对于人文导向的职业教育理念不够重视，导致人才规格在技术能力与文化素质方面的不匹配，成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瓶颈。

2.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专业水平与区域经济要求的冲突。区域经济发展需要的是符合区域发展现状的专业性人才，而职业教育普遍存在着重复的专业设置、热门专业的过度追求等不良现象，专业设置面临大众化倾向明显、特色化倾向不足等现实困境，专业不对口、专业人才多而不专等问题屡见不鲜。

3.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综合水平与区域经济期望的冲突。职业教育的评价主要以职业教育机构为主，企业、政府等评价主体均游离于职业教育评价之外，造成职业教育人才评价主体的单一性，导致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机制的单向性，不符合区域经济发展的多元化人才培养目标。

（三）特色理念的引领冲突

职业教育的特色在于依据职业院校的发展现状，形塑自身的文化特色，开设迎合学生发展与学校需求的专业，培养具有特色技能的专业人才。区域经济的特色在于根据自身发展的技术、产业与环境特征，深层次挖掘本区域的特色文化，多元化开发本区域的特色产业，形成彰显本区域人文特色与地域特色的独有经济形式。区域经济的发展呈现出差异性与不平衡性，职业教育的发展具有显著的排他性与竞争性，这使得区域经济的发展趋向与职业教育的发展理念大相径庭。一方面，职业院校的特色专业设置无法与区域经济的特色发展相适切，价值理念、文化塑造无法与区域经济的发展理念相融合；另一方面，区域经济发展始终以最大化的经济效益为旨归，囿于传统经济模式的路径依赖，对新兴的特色经济与特色文化产业的扶持力度不足，造成两者联动发展的“名存实亡”。

三、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文化整合之道

在面对文化冲突时，教育采取的得当方式就是正视文化冲突，经由引导受教育者进行批判性分析等手段，以本土文化的价值取向、目标为基础，把外来文化整合到本土文化中去，促进文化的发展。⑤文化的差异性与文化冲突是文化整合的前提，面对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中的文化冲突，应以文化整合之道对其之间的发展关系进行重构与优化。

（一）借鉴文化特性

世界上每一种文化都有自身发展的特性，而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两者之间的文化特性迥异。职业教育的文化特性倾向于教育文化的特质，区域经济的文化特性趋向于经济文化的特点，两者具有明显的差异性，存在着价值理念、行为方式等方面的文化博弈。因此，两者的发展必须突破文化博弈的束缚与禁锢，坚持以下三方面的原则。

1.以我为主，他为我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在借鉴彼此的文化特性时，首先，要立足自身文化。职业教育应认同本文化的合理性存在，以自身的优秀文化作为发展的轴心和模本。其次，要求同存异，进行差异化分析。职业教育应主动分析区域经济发展中文化特性与自身文化的异同之处，在承认自身文化合理性的同时，对区域经济的文化特性采取一种宽容、理解与学习的态度，使两者之间的文化特性呈现多元共存、和而不同的局面，区域经济亦然。最后，寻求借鉴点。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两者的文化特性都有可取之处，两者要从文化特性中寻求为我所用之处，如职业教育中的服务意识、区域经济中的合法竞争理念等，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可探寻两者之间的“互补文化”作为自身发展的动力与增长点。

2.以他为主，他我结合。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通过“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方式达到自身文化的保持与他者优秀文化的借鉴，而要实现借鉴的全面性与多元性，还需要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从他者的角度进行换位思考，即文化移情（Cultural Empathy）。一方面，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在发展过程中要转换文化立场，以尊重与体验的态度了解他者文化，在平等的对话与欣赏中达到感受、领悟并汲取他者文化的目的；另一方面，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都应秉持“为他人服务”的态度与原则，以他者的身份来审视自身的发展状况，有意识地将他者的发展作为自身发展的一部分，规避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的产生与出现。

3.他我共生，共同繁荣。职业教育需要区域经济的支持，区域经济需要职业教育的扶植，两者相互依赖、相互促进、共同成长、共同繁荣。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应秉持三方面的内容：第一，转变思想观念，从孤立发展走向协调发展；第二，反思自身发展，从他者的责任归因转向自身的责任反思；第三，采取利他行为，始终秉持利他利己的思想观念，做到行为效果的最大化与最优化。

（二）挖掘文化共性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在具有自身文化特性的同时，也具有双方共同的文化特质，而文化共性是两者生存与发展的基础。文化共性作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的文化汇集点，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物质文化的共性。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都需要物质平台的架构与支撑，营造良好的物质环境是两者发展的基础。第二，制度文化的共性。制度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中既具有约束的功能，又具有激励的作用，共同的制度文化能够成为两者联动发展的“黏合剂”。第三，精神文化的共性。精神文化具有引领、导向的作用，共同的精神文化特性能够引导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形成文化合力，进而汇聚各方力量塑造双方共同发展的“集结体”，推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应基于物质物化、制度文化与精神文化的共性，合理、适度地挖掘两者存在的文化间性与文化通性，以实现两者之间的文化融合与交汇。首先，文化形式转化。文化形式的转化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中孕育着两者的“外形”转化，一般而言，“形似”会推进“神似”，文化外形的相似会促进两者文化间性的成长。其次，文化内容转化。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具有相同或相异的文化内容，文化内容的转化就是对相异的文化内容进行同化与顺应的过程，促使相异文化成为自身发展的一部分。最后，文化作用转化。不同的文化作用会推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只有不断协调与完善文化作用的转化，才能促进两者朝着共同的目标发展。

（三）培育文化交点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的文化交点是两者在文化领域的交汇，培育文化交点是双方共同作用与发展的结果，它需要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在纵向层面的濡化（Enculturation）、横向层面的涵化（Anculturation）以及整体层面的创新。

1.文化濡化。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都有自身的文化架构，需要思想观念、价值理念及行为方式等方方面面的传递与延续。从文化的传递视角来看，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纵向濡化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文化生产。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发展建构多学科的文化知识研究平台，为两者的联动发展提供对文化现象与规律的认识。第二阶段——文化传播。通过文化知识的宣传与学习，为两者的联动发展塑造文化意识与文化理念。第三阶段——文化应用。通过文化知识与技术、理论与应用的相生相长，构建两者联动发展的文化体系。

2.文化涵化。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属于两个不同的文化种群，横向涵化是对两者在同一时空内进行文化输入与交汇的过程，它需要经过三个方面的历程：第一，相互替代。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一方的文化特质或文化丛替代另一方的文化特质或文化丛，以此较少地改变原有结构。第二，彼此附加。职业教育的文化特质可作为区域经济的文化丛，为区域经济的文化丛增加新的特质，反之亦然。第三，综合摄取。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文化特质混合在一起，形成文化熔合与文化交融的统一体。

3.文化创新。创新是任何一种文化存在与延续的灵魂，没有创新的文化就如同无木之林、无源之水。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是一种可持续性的发展，它需要文化创新的渗透与浸润。因此，从渐进性的创新走向突破性的创新，从路径依赖走向理念创新，最终实现两者的融合性创新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必然路径。

[注释]

①林克松，朱德全.职业教育均衡发展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互动的体制机制构建[J].教育研究，2012（11）：102.

②胡金木.西方生态伦理学思想关照下的道德教育[J].外国教育研究，2010（9）：23.

③袁纯清.共生理论——兼论小型经济[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8：7.

④肖正德.课程改革的中的文化冲突与整合[J].教育研究，2008（4）：69.

⑤郑金州.教育文化学[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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