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问题和发展

[摘要]解读“十三五”规划纲要的目标，可知职业教育的发展目标正由“量的增长”转向“质的保障”，作为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方面起着重要作用的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备受人们关注。为了保证职业教育人才的质量，学者们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进行了大量研究。文章通过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相关文献进行归纳总结后发现，现有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如理论研究不具有普适性和实践性、研究视角缺乏新颖性、研究方法较为单一等。为了有效促进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课程与教学的发展，文章从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目标、内容、实施、评价等方面提出了相关的建议，以期进一步明确今后对此问题研究的基本方向。

[关键词]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 职业教育课程目标 理论与实践课程

[作者简介]沈小碚（1963- ），男，重庆人，西南大学教育学部，副研究员，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课程与教学论、职业教育；汪自兰（1991- ），女，河南信阳人，西南大学教育学部，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重庆 400715）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6）17-0022-04

随着职业教育的发展，作为职业教育实施载体的课程与教学，被众多学者作为一个新的学术领域所关注。文化基础课、专业理论课和实践课，作为典型的“三段式”课程一直是我国传统职业教育课程的基本构造，而与此相对应的教学模式则是“理论课+实践课”教学，但这种传统课程与教学模式培养出来的职校毕业生，其理论知识和实践技能不能满足企业实际岗位技能要求的问题日益凸显。因此，部分学者关注到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中存在的质量问题，并以此作为切入点进行了学术探讨。近年来，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问题研究的相关论文、著作在数量上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增长，因此有必要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进行全面回顾和梳理，以期进一步推动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发展，为我国职业教育改革做出贡献。

一、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基本现状

（一）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问题的研究迅速增加

笔者以“职业教育课程”“职业教育教学”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上进行了检索，发现相关期刊论文和硕博论文数量在不断增加，其中2010—2015年收录的职业教育课程方面的论文有460余篇（约占总数的41.8%），职业教育教学方面的论文有358篇（约占总数的50%）。可以看出，近年来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研究受到了学者们越来越多的关注，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论文有秦澎、朱德全的《新时期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评价研究的现状与走向》，程宜康的《我国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课程研究综述》等，这些论文都比较典型地指出了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中的现状、问题和发展趋势。

（二）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问题较为集中

笔者以“高职课程”“高职教学”“中职课程”“中职教学”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上进行检索发现，高职课程与教学方面的期刊论文数量远远多于中职课程与教学方面的期刊论文数量，可见目前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高等职业教育这一层次。通过对检索的论文题目名称总结，并仔细分析文献后发现，目前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内容较为集中，研究的问题较为类似。

1.对职业教育课程的研究。对职业教育课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职业教育课程目标的理论研究，不同学者从“多元智力理论”“人格本位论”“全面发展理论”等视角进行阐释，均提出了职业教育课程目标发展的理论支撑。二是职业教育课程目标取向研究，相关学者较为认可的是对学生综合职业能力（包括职业知识、职业技能、职业道德）的培养应以学生的就业能力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三是职业教育课程开发视角研究，有文化视角研究、工作过程视角研究等，但大部分集中于工作过程视角研究，认为应将典型的工作任务进行教学化处理。四是职业教育课程存在的问题及对策研究，学者们一致认为目前职业教育课程存在“学问化”严重、理论课与实践课脱节、专业必修课与选修课设置不合理等问题，针对当前职业院校设置课程的“学问化”问题，学者们一致呼吁政府要发挥主导作用，学校要适时调整理论与实践课程的设置比例，企业要积极承担责任，为职校学生提供更多的实习机会和岗位等。五是职业教育课程改革研究，多集中于宏观的政策调整、课程体系的构建、职业教育课程与职业的联系研究。六是对国外职业教育课程成功经验的借鉴和比较研究，多集中于对国外职业教育课程理念借鉴和对国外职业教育课程本土化的研究，如对德国CBE课程、澳大利亚培训包课程的借鉴等。

2.对职业教育教学的研究。对职业教育教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职业教育教学的应用研究，如任务驱动法、移动学习、现代技术等。二是对各专业教学特色的研究，对于计算机、旅游、会计、土木工程等不同的专业，要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使用不同的教具，创设不同的教学情境，采取不同的教学评价标准。三是对职业教育教学方法的研究，有示范模仿法、项目法、对话法等。四是对职业教育教学质量评价的研究，主要研究主体评价、工作能力评价、评价指标及体系建立等。

3.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关系的研究。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多数研究都是针对“职业教育课程研究”和“职业教学研究”两个领域，缺乏将课程和教学作为一个连续过程的系统性研究。笔者认为，职业教育课程的设置与教学的实施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否则就难以达到职业教育的目标。一方面，课程指导教学，而教学又保证课程的实施；另一方面，教学过程影响课程目标的实现。但是，目前我国对于如何确保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效果的研究，即如何将职业能力观最终体现为职业课程的形态、合理的课程结构、适当的教学方法和有效的能力评价方式上，以及如何凸显职业教育的行业性、职业性和实践性这一诉求的相关研究较少。

二、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存在的问题

（一）职业教育课程和教学的理论研究缺乏实效性

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理论研究，多局限于“是什么”“为什么”和“应怎样”的描述状态，几乎所有的理论均可以列出许多条不定性的理解和要求，且主要集中于心理学的行为主义、建构主义和多元智力理论的研究。主要表现在：一方面，职业教育课程设置的理论依据解释了课程设置的原因，但对于究竟“如何依据相应理论去设置”的问题，还缺乏更深入的说明。例如，学者徐国庆提出依据激进建构主义，认为正确的课程顺序应该是先实践后理论，但这样的课程模式能否在实际课程中运用，仍有待研究；学者李肇芳等提出依据多元智力理论，认为职业教育教学要根据学校的不同专业以及学生的不同特长进行针对性授课，但这种教学难度大，投入成本高，难以运用于实践。对这些问题的研究虽结合了职业教育自身的特点，且基于学科逻辑，但多是经验性总结和感悟性分析，导致理论研究总是徘徊在文字分析上，各抒己见，不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另一方面，我国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多是借鉴和描述国外的先进理论或者是对我国近代职业教育思想的总结。借鉴国外发达国家的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理念，需要注意其是否具有可操作性价值，是否与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符，但目前实际调查研究与经验比较研究尚未同步，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还需要对理论进行深层次挖掘，以形成具有我国特色的职业教育课程理论框架和话语体系，从而实现对实践层面进行指导的目的。

（二）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实践研究收效甚微

当前许多文章都指出了我国从职业教育课程目标的制定到教学的实施这一过程中，包括课程目标、课程内容、课程结构、教学实施方法模式、教学质量评价都存在一系列的问题，但仅是对这些问题简单、零散的总结，且局限于对表面问题的探索，突破式的实践改革研究较少。例如，学者王坤、谢长法指出职业教育课程目标研究的实践层面上缺乏大量的实证研究，职业教育课程目标的实际指导意义不强，信度和效度不够；学者栾一凡等指出“三段式”的学科化课程模式虽已不能适应当前职业教育的发展，但项目课程和任务引领型课程模式在实践中由于受到师资、场地、校企合作机制等问题的阻碍无法推行。这些都指出了当前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在实践层面的问题。为了提高实践研究的信度和效度，应深入校企合作、工学结合的实践摸索中，获得实践的一手资料，有效解决实践中存在的问题，提高实践研究的有效性。

（三）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方法研究比较单一

根据何文明基于2008年人大复印报刊资料《职业技术教育》的统计分析，职业技术教育研究主要以定性研究为主，定量研究较少，且定量研究不太重视一手数据的收集，多数使用二手数据（来源主要是别人已发表的研究成果和有关统计公报、统计年鉴等数据库中的间接数据）。思辨性的定性研究的期刊论文数量的增长速度也高于定量研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一是单一的定性研究，即使是定量研究，其数据来源也缺乏有效的说服力。二是在个案研究和实验研究上，研究成果多以实验总结和哲学思辨居多，缺乏有效的实验研究，较多运用了个案研究，但个案研究也存在一些弊端。例如，学者叶肇芳指出对我国职业教育课程改革研究中，缺乏真正的教学实验，往往经验性地以个例反映总体。三是较多的相关研究论文均采用了比较法，比较国外先进的理论、成功的经验，找出我国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中的问题，这容易导致研究缺乏我国特色。总的来看，以个人见解的描述性和解释性文章居多，主要集中于“文字上徘徊”的定性研究，即思辨性的经验总结和演绎推理；定量研究的论文较少，研究方法也较为单一，缺乏有效的数据支撑。

（四）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问题研究深度不够

我国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对象越来越微观、具体，但对具体问题研究的深度不够，主要反映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许多学者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理论和实践相脱节的现象进行了问题分析和现象描述，但对更高层次、具体的课程开发技术究竟如何转化为实践，其机制是什么等，并没有进行相关研究。第二，职业教育课程开发研究多强调将课程开发的层次从单个职业院校提升到行业、区域，但对于职业院校、行业、区域管理人员参与课程开发的比例设置上并未涉及。第三，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改革的研究基本上均从政府、企业、学校三个层面给予相应的建议，但就如何建立课程与教学改革的一整套体系却鲜少有科学、系统的研究。第四，目前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实施环境的研究较多，较为认同的观点是要建立真实的工作环境，但对如何保障情境教学实效性的研究却还未见到相关的文献资料。第五，以不同的专业为研究个案进行课程与教学研究的文章较多，虽论证了不同专业的不同特色，但对整个行业的课程与教学研究的整体设计把握不够，在收集的文献中，约10%的文章是以具体的专业如旅游、计算机、电气自动化为研究对象。从以上列举的当前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具体问题的研究上，发现学者们研究涉及的具体微观问题较广，但对这些具体问题背后的深层次的挖掘力度上不够，缺乏有力的、有说服力的研究。

三、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发展

通过对文献梳理发现，目前关于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研究中，一些新问题的研究崭露头角，如课程资源的开发、如何使国外经验本土化、新职业主义等，但大多数研究较为注重学科和实践多维度的综合，许多学者也注意到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更需要大量的调查、实验等实证研究，这些都可以为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提供新的方向。据此，笔者从以下几个较为具体的层面来分析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发展趋势，旨在为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提供科学的参考。

（一）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目标研究的发展

黄炎培曾提出，职业教育的目标是“使无业者有业，使有业者乐业”。以往研究认为职业教育课程目标的制定都要依据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以及经济发展的需要，以此确保职业教育培养目标适应经济的发展。但是，随着市场与企业对人才要求的提高，职业教育课程目标观的研究开始转向到把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与人的全面发展结合。这就要求职业院校一方面保证学生满足企业的岗位技能需求，另一面方面满足学生的全面发展。因此，对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目标的研究应通过调查分析的方法，满足职业、企业对人才的职业能力的要求，同时应结合学生自身的兴趣、优势，满足学生对自身发展的需要。学者董先辉曾指出，职业教育课程目标要带有区域特色和行业特色，要采取职业分析法来制定相应的标准。另外，如何实现职业教育课程目标对课程教学的指导作用，打破课程目标与教学两条平行线的问题，也是今后研究的一个更为具体的方向。尤其是对于某一具体课程目标来说，如何确立整体设计目标和单元设计目标也将会有新发展。

（二）职业教育课程结构与教学内容研究的发展

我国的“宽基础、活模块”课程，均以模块化课程进行课程结构的组织，不可避免地存在机械化割裂和无法获得对工作情景整体把握的缺点。为了确保不影响教学效果，新的研究的切入点将是针对这些课程问题的解决办法。学者们开始注意对蕴含在课程结构体系中的隐性实践知识的生成与构建、依据情景对知识进行重构的研究。表现一是对职业教育课程具体操作层面的研究将集中在如何实现职业教育课程结构与工作结构的对应，从工作结构中获得职业教育课程结构的逆向思维上；表现二是依据职业实际需求设定课程内容，行业、企业执行层和决策层的代表参与课程内容的制定的机制问题也是将要研究的问题。

（三）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实施研究的发展

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实施研究中较多依据建构主义理论，强调职业教育教学环境的真实性，但在今后的研究中应更加注重对微观层面的具体问题的研究，更加强调对职业教学组织形式与劳动组织形式的一致性研究。表现一是对在真实的情境中教师如何有效地教、学生如何有效地学、如何提高学生学习有效性的深度研究，该研究不只涉及对表面现象的问题的提出，更有深入剖析问题背后的原因，并在相应的理论指导下切实提高教学效果；表现二是对在实际工作过程的教学中如何开发学生的自学能力、分析能力和创新能力的研究，这也是一个新的研究方向；表现三是对在项目化教学中如何将学生的学习能力与实际工作过程、不同岗位层次需要结合起来的研究。

（四）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评价研究的发展

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评价将更加注重综合职业能力的多元整合的评价取向。表现一是在评价过程中既注重评价证据的收集，使评价建立在一个相对客观的信息描述的基础上，又不排除评价者的推测判断，实现客观与主观的结合。表现二是职业教育评价不能按照统一标准，因而对评价实施动态变化过程（评价时机的适切化）的研究是一个难点，也是一个必须突破的重点。目前对评价方式多样化的研究、质性评价与量化评价相结合的评价体系的构建研究，尚未有具有说服力的研究成果。表现三是对职业资格考核的标准如何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与产业和就业结构的调整做出相应改变，以及如何将产品或服务质量标准纳入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评价的标准的研究，代表了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评价的走向。表现四是对形成明确的职业能力评价标准的考核评估和反馈系统的研究也将成为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研究的新热点。此外，观察法、标准参照法、问卷调查法、成果分析法等不同评价方法的应用研究，也是职业教育教学评价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总之，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研究是一个实时性、动态化的研究，笔者力求通过在现有研究分析的基础上做出初步的归纳分析，为今后进一步研究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问题、提升研究水平提供必要的学术基础。当然，现有研究中的问题也提醒我们在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研究中，只有注意宏观的政策改革与微观的操作协调、思辨的经验总结与实证的调查取样、静态的理论分析与动态的实践调研、整体的价值取向与各环节实施效果、表面的问题与深层的原因等的结合，并以更加科学、严谨的态度去研究这一问题，才能更加有效地指导职业教育的实践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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