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中的第一语言损耗

本文简要介绍了二语习得中的第一语言损耗及其生成原因，以及相关的研究。并为此做了相关的问卷调查，从而证实中国的外语学习者中也存在第一语言损耗现象，其英语的掌握水平与此紧密相连。

在学习第二语言时，人们往往觉得母语或第一语言的影响很大，经常将母语的语法，句式用在外语运用中，这种在二语习得中称为迁移（L1 transfer）。这种现象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尤其是初级阶段，十分常见。但是某些人当外语学到一定程度上时，觉得外语反过来对母语有干扰作用，这便是本文中将要提到的第一语言磨损（L1 attrition）。

定义：

语言损耗是双语使用者在使用过程中出现的非病理性的语言损失（Kopke， 2004）。一般认为，语言损耗一词指的是个人语言的失落，因而只发生在单代人中。（de Bot， 2001），而语言变化， 迁移， 和消亡往往在双语社会中通过几代人才能完成。对于这一点， Seliger Vago（1991： 2）有不同看法，他们认为，语言的损耗现象不但出现在双语使用者个人身上，也出现在双语社会中团体中，包括本土社会和移民社会。语言损耗发展到极点，会导致所谓的“语言消亡”。

Van Els （1986， cited in Bot， Gommans Rossing，1991） 将这种非病理性的语言损耗分为四类：

1.L1环境中的L1 损耗， 例如： 老年人的第一语言损耗。

2.L2环境中的L1 损耗， 例如： 移民的母语损耗。

3.L1环境中的L2 损耗 ，例如： 外语损耗。

4.L2环境中的L2 损耗， 例如： 移民中老年人的第二语言损耗。

本文谈及的损耗为母语环境中的第二语言损耗，即外语损耗。

现在人们公认，双语并不是两个单语的简单相加（ Grosjean， 1989），而像是共存与一个有限的记忆和处理空间，处于相互競争状态。母语或第一语言会因为第二语言的使用频率的升高和功能的增强而被弱化。

人们早就观察到，在语言的某些方面，双语使用者往往表现出比单语使用者反映慢（比如，Ma¨giste，1979， 1985；Kilborn，1991；Soares and Grosjean，1984；Segalowitz，1991等）。不仅如此，他们还出现对两种语言系统控制上的困难。

当第二语言逐渐成为优势语言，双语使用者会出现两种情况：

1.第一语言的处理不但减慢，而且受第二语言的影响越来越严重（Pavlenko， 2000） ；

2.语言反应速度和/或准确性降低，最终导致第一语言障碍。这时，就可以说出现了语言损耗。

相关研究文献：

在大量的语言损耗研究中，目前而言，主要集中在探究语言损耗产生的两大原因：

1.开始学习第二语言的年龄与语言损耗的关系；

2.第一语言损耗是因为L1缺乏使用还是因为第二语言得到优先使用；

Kopke （2004）认为年龄因素是 L1损耗最为重要的方面。在第一代移民中发现的语言损耗非常小，成人的语言损耗与儿童身上出现的语言损耗是很不同的。

多年以来，语言损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语言习得方面。

Huffines （1991） 认为第一语言损耗出现在成年后很少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母语的人身上。双语社会中如母语作为非主流语言只用于日常口头交流，会出现母语被替代现象，即母语损耗现象。这是语言习得的自然延续，或者说是一种学习策略（Seliger Vago，1991）。

Sharwood Smith （1983a，b，1989 cited in Kopke， 2004）认为语言损耗是因为难以同时控制两种语言系统引起的。“双语使用者的两种语言可以说是共存于人类智力中一个有限的记忆和处理空间，相互竞争”（SeligerVago，1991：4）。在此框架下，语言损耗中常见的词汇检索延迟现象（Ammerlaan，1996； Olshtain Barziay，1991）可解释为：被延迟的检索词汇激活门槛被提高，语言使用过少（ Paradis，1993：138， cited in Kopke），或者，较少使用的语言资源缺乏而引起（ Green ，1986）。

在语言损耗研究中，我们发现一些现象，其一，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是发生在第二语言环境中。外语学习和第二语言学习在一定程度上是很不相同的。那么，是否因为外语学习中存在语言损耗问题，这是笔者要研究的问题之一。其二，绝大部分的语言损耗研究都集中在字母语言之间，只有极少数是在文字语言和字母语言之间的损耗。并且这极少数中有很大比例是日语与英语的研究。日语受西方语言影响很重，语法方面尤甚。那么，典型的文字语言――汉语，与英语或其他字母语言之间的L1损耗是否与现有的研究不同，这也是值得研究的问题之一，但不在本文研究之列，暂且不提。

国内的调查多为对国外语言损耗的回顾（e.g. 杨连瑞， 潘克菊 ， 刘宏， 2009）。尚缺乏直观第一手的调查。因此，作者做了一份问卷调查，看在中国大学生外语学习者中是否有语言损耗问题出现。

问卷调查：

问卷调查包括14个问题，主要包括2个大方面：调查对象语言使用情况，调查对象在语法，词汇，句法方面是否出现中文表达方面的问题。

鉴于SeligerVago（1991）学习阶段理论，高级阶段的学习者身上的语言损耗最明显，因此这次调查的对象都是大学本科毕业生，其中大部分是英语专业的本科，硕士，甚至博士生。问卷是通过相关联络方法，通过邮件调查的方式，问卷涉及到北外，厦门大学，上海交大，上海师大等学校的学生。回收有效问卷32份。

问卷回收后，通过SPSS12.0进行了有效性分析及相关性分析。分析结果如下。

从表14的结果来看， 调查的人员中有43.8%的被调查者认为他们的英文学习使中文，即第一语言退步了，即发生了损耗。虽然有大部分的人否认中文出现退步，可是在下列L1损耗表现方面的数据表明，L1损耗的確发生了，但可能被调查者自身并未意识到这点。考虑到偶尔出现的情况很可能是因为失误引起，我们将有效数据计算划分在“有时”和“经常如此”之类。

表8：某些思想的表达，首先出现在脑海里的是英语。（共73.3%）

表9：能很快想起某个意思的英文，却想不起或者很久才想起对应的中文。（56.7%）

表10：觉得某些英语句式好，可是找不到中文中对应意思的句式表达。（46.7%）

表11：能较迅速确定句子英语语法错误，但中文反而很难。（73.3%）

表12：说或写出来的中文句子，不太符合中文句法，却符合英语的语法规则。（46.7%）

从上述数据来看，我们不能否定中文环境下英语学习引起的L1损耗。换句话说， L1 损耗的确出现在学习英文的中国大学生中。

并且有78.1%的人认为上述现象同英语学习和使用相关。

相关度总表15

而从表15来看，学历越高的人，在表达方面英文的倾向越强，也就是说，中文出现的损耗越明显，其中在词汇表达（显著性 0.00）， 对应句式表达（显著性 0.09） 和句法表达（显著性0.00）尤为明显。

第一语言损耗的出现是语言学习中出现的一种特殊现象。以往的研究都着重在二语习得的环境中，本文针对中国环境下的英语学习者是否有损耗现象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显示第一语言损耗的确出现在外语学习环境中，学历的高低，或者说，英语水平的高低对此有比较紧密的联系。但产生的原因具体是什么，是否同二语习得中的L1相同，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和研究。

语言损耗对于在大部分中国环境下的英语学习者来说，还是一种不常见的现象，但对此的研究为语言习得研究乃至其他相关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以及补充性和辅助性的手段（蔡寒松，周榕，2004）。 这对外语教育工作者的换位思考， 逆向语言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作者单位：中国劳动关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