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诤
格蕾丝·凯利的墓地就设在她同摩纳哥王子雷尼尔结婚的教堂内,烛光摇曳,氛围肃穆。镌刻着铭文的墓碑平齐于地面,上面放着一个造型简约的花瓶,插着三朵簇新的白玫瑰……1955年,在奥斯卡舞台上捧起小金人的凯利,在登上个人职业生涯巅峰后旋即转身,投向王子的怀抱,从此相夫教子,直至在1982年那场神秘的车祸中香消玉殒——直至若干年后另一位美丽的女演员演绎她的婚后生活,她其实早早地便已消逝在众人的眼中……与同时代好莱坞女星相较,且不说玛丽莲·梦露不停游走于形形色色的男人身边,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真正的避风港,最后牵扯进政治的“深喉”而蹊跷谢世,奥黛丽·赫本也经历过几段感情波折和两段失败的婚姻后,更别提“玉婆”伊丽莎白·泰勒的八任丈夫了。之于一个美丽的女人而言,凯利式婚姻的结局或许完满(据说她婚后曾一度为自己“笼中鸟”的身份而抑郁),而作为一名出色的演员,一位希区柯克眼中金发尤物的不二人选,当她因为嫁入豪门而从此不得再在银幕上挥洒自己的才情与美丽时,她作为名伶的身份才令人不禁唏嘘。
在中国古文中为名伶之伶字溯源,它既指“乐官、演员”也意为“孤单”,一体两面或许暗示了这一行业从业者台面上的风光无限与背后了局的孤苦伶仃。“多少人爱你遗留银幕的风采,多少人爱你遗世独立的姿态?你永远的童真,赤子的期待,孤芳自赏的无奈。谁明白你悉心隐藏的悲哀……”中国电影百年时,蔡琴的那首《写给电影人的情书》恐怕道尽此间冷暖。绝世名伶必然色艺双绝,其实不论男女,以“伶”目之,则都具有了阴性的气质(英国女作家伍尔芙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她曾说过“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但现如今谁都明白如此男权视角的“妄言”如果放在网上,不知凡几的人会过来骂你直男癌。其实在半个世纪前,存在主义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早就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造就的。” (One is not born, but rather becomes, a woman.)在她看来“女性不应因男性的存在和意旨而被定义,而应是与全体人类一样自由而独立的存在,没有永恒固定的女性气质或女人的宿命。”
“是的,我不认为凯利可以算作名伶。”今年初日内瓦表展上同罗杰杜彼创意总监Alvaro Maggini先生聊聊何为名伶,这位表圈的创意鬼才丝毫不愿掩饰自己的臧否,在他看来名伶有以下的特质:复杂难测、磁场强大、远见卓识、猫科动物,征服无限。“由这个标准说开去,像奥黛丽·赫本、娜塔丽·波特曼这样的在我心中不算是名伶,因为她们的感觉都太娇弱、太小女人了,我心中名伶的定义是强大的有特质的女人,最关键的是要有强大的统治和征服的欲望。玛琳·黛德丽算,褒曼算,而嘉宝就不算,麦当娜自然算,凯特·摩丝也算,詹妮弗·劳伦斯、Lady Gaga这些有特质的女明星也可以称作名伶。”那些跳脱出传统对女性的认知,摒弃传统赋予女性的定义,特立独行,大胆叛逆的人,她们是决然不同的面孔,她们只忠于自己的灵魂。“自由自在地思想,自由自在地遐想,自由自在地少想,自由自在地选择我自己的生活,选择我自身。”法国女作家萨冈在问候过忧愁后,也曾有此慨叹。
创意总监先生列举的名伶都有过特立独行的言行,比如麦当娜就曾以抽烟的姿态成为女权主义运动的偶像,这些老黄历其实不提也罢。“大表姐”詹尼佛·劳伦斯的入选则令人心生恻然,作为史上第一位摘得奥斯卡影后冠冕的90后女演员,前年曾经历了“艳照门”风波的裹挟,然而与大洋彼岸类似情形的涉事明星嗫嚅着向公众道歉不同,大表姐的态度是“这不是性丑闻,而是性犯罪”,“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道歉的。”她甚至指出那些通过网上下载看了她照片的人才真正应该感到羞愧,才应该向她道歉!在法理与公德的混沌中喊出这样的话来,可谓振聋发聩——乖女孩儿是传统加在女性身上的枷锁,为什么女人就要听话、顺从?然而有些女人,注定要蔑视传统、冲破藩篱、大胆叛逆、决不妥协。她们才真正称得起是当世名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