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
与故宫有关的纪录片,前些年曾让人惊艳,不过那是10多年前的事儿了,在电视上,人们见识了故宫的“辉煌瑰丽、神秘沧桑”。当时的创作者也肩负起了“触摸历史跳动的脉搏,传承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的使命,手法恢宏,收效显著。
这一次,一部叫《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只专注于故宫里文物修复师傅的琐碎日常,更像是碎碎念式,原本在电视平台上不温不火,却在网络平台上被炒得热火朝天。一个心态轻松的80后导演,遭遇了一群心态更加轻松的90后甚至00后观众,他们相逢在B站,隔着一部纪录片的距离,各自“惊呆”或“泪目”。多少让一些正襟危坐的人大跌眼镜。
在恰当的地方最终遇上了合适的人,这便是这部纪录片在互联网时代的命运。在各种青年聚集的豆瓣上,它的评分高达9.4分,被形容为“不给其他国产片留活路”。
而我们,需要感谢这些脑洞大开的年轻人。他们让我们眼界大开。与前几代人看待故宫时的一本正经不同,新一代人围观和理解故宫时,有他们独特的知识结构和视角。
看到《番人进宝图》里出现的形象,他们想到的是暴走漫画,戏称其为“古代表情包”。
看到书画修复师傅张旭光在一丝不苟地修复名贵字画,他们立即发弹幕“贴膜祖师爷”。
看到修复组的师傅,他们拿来对比的是“低配汪峰”、南派三叔、王思聪、谭维维、长泽雅美,甚至是芈月、安陵容她娘、林殊、光头强等热播剧中的虚构角色。
如果说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是放在B站上的一面镜子,弹幕就是喜爱它的观众在镜子里的投影。这群在更加多元化和亚文化更丰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通过一部纪录片找到了共性。
在他们这里,故宫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他们个人的知识谱系里能找到什么位置。换言之,“我理解的故宫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
故宫还是横在时间断面上的那个故宫,历史则是在纵向发展,将一件件散发着旧日气息的文物推进人们的怀抱,然后在不同的时空节点与一代又一代的人狭路相逢。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呈现、理解和建构。就像有网友对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的评论,它通过对故宫某个侧面的关注,打通了一道宫门内外的两个世界。
我们之所以愿意围观B站的年轻人如何围观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一部分出于对修文物的兴趣,另一部分则出于对年轻人的世界和视界的好奇。毕竟,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最终是他们的。
如果你习惯了严肃而持重地看待故宫,那么不妨换个姿势,再看一次。然后,你会发现,你看故宫多“可爱”,故宫看你,其实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