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波罗的海到南中国海

宋晓军

4月13日，在美、菲靠近南海举行的“肩并肩”军事演习接近尾声之时，美国媒体曝出俄罗斯两架苏-24战机多次低空掠过美国海军在波罗的海国际水域内一艘驱逐舰上空的消息。随后，很快有媒体朋友打电话问我：中国为什么不能学学俄罗斯用战机从在南海航行的美国军舰上空掠过呢？对此我的回答是：目前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和中国在南海所做的事情从本质上说是一样的。

要解释这个回答，还要先从美国海军的一个专用术语——前沿存在说起。按照美国海军战争学院荣誉教授巴尼特（Roger Barnett）在《海军的战略和文化——海军的所想所为为什么不一样》一书中的定义：平时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和资金显示现场存在，而非在遥远地方固守。这种意愿传达出对正在发生的事件的强烈关注，必要时，既可以表达这种意愿，也可以显示出已经做好了干涉的准备。这种“前沿存在”有助于遏制对手，影响潜在的敌人，消除盟友对美国承诺的疑虑。按照巴尼特的这个描述，“冷战”结束后无论是在波罗的海针对俄罗斯，还是在南海针对中国，美国海军其实都在展现这一力量组织能力（与之相配套的还有机动作战、主动进攻、自我保障和积极适应等能力）。更进一步地说，“前沿存在”就是美国一贯坚持的海上力量使用的进攻性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既然美国海军试图在靠近俄罗斯的波罗的海和靠近中国的南海通过实施进攻性战略以获得自己的战略利益，那么俄罗斯和中国为了维护自己的安全利益，也只能在临近本国的海域以防御性战略给予应对。通过海上力量使用实施进攻型战略的一个前提是控制海洋，而实施防御战略的一方，由于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弱势，所以其目标并不是控制海洋，而是试图阻止敌方控制海洋。美国海军把这种防御性的战略企图称之为——海上拒止。若实施防御性战略的一方因实力和态势过于不利而无法阻止敌方通过“前沿存在”控制海洋的企图，则会建立一套集情报、侦察、监视、指控和打击为一体的系统，来消除敌方通过“前沿存在”实施下一步干涉的企图。美国海军把实施防御战略的这种战略企图称之为——反介入。这就是在美军很多公开文件中常常提到的所谓“拒止/反介入”一词的由来，其核心的战略企图就是让美国海军无法承受“前沿存在”的成本。

很显然，俄罗斯战机多次在波罗的海低空掠过美国海军驱逐舰的举动所传达的是一种“反介入”的战略企图。这与波罗的海的10个沿岸国中有8个控制了90%以上海岸线的国家是北约国家有关（俄罗斯只能控制加里宁格勒和喀琅施塔得两段被分割而且很短的海岸线）。同时，美国海军认为中国在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几个岛、礁上修建跑道并配置战机和防空武器系统，是在对美国海军通过在南海的“前沿存在”进而控制海洋的战略企图传达出了一种“海上拒止”的战略企图。也就是说，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和中国在南海都在试图实施一种防御性战略，以阻止美国海军在这两片海域实施其坚持了上百年的海上力量使用的进攻性战略。

最后我想说的是，美国是不会轻易放弃其海军“前沿存在”这一力量组织能力的。4月14日，美国在“冷战”开始时创刊的《评论》杂志网站上的一篇题为《美国要充分重视的军事威胁》专栏文章中强调，针对俄、中试图在欧洲和亚洲改变权力平衡的海上举动，美国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下一任总统上任后重建美国强大的军事力量。

4月14日，在菲律宾乌鸦谷举行为期11天的美菲“肩并肩”联合军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