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下篇）

漱玉

转眼，我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时间过得真快，我依然享有小霸王的美称。

今天我们班组织去欢乐谷玩。我们玩完了欢乐风火轮，玩冲浪，又玩了乐乐跳，我在弹跳车上起伏飞跳，玩得太爽了，我和同学们简直快疯了。副班主任、我们的铁哥们儿张老师也跟我们一块玩儿，他刚大学毕业，一嘴黄绒毛，一笑起来“呵呵呵呵”的，银铃似的清脆。他好像我哥哥，有时我特别想搂着他，去小卖部请他吃根冰棍，我知道他肯定不屑一顾。

张老师命令我们排好队，准备齐步走到停车场。他开始清点人数。张老师数了两遍，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数数水平。

“少一个人。”张老师望望远方的峡湾树林，望望玛雅水公园，一脸愁容。

“谁丢了呢？”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努力开动小脑筋。我一拍脑袋开了窍。我同桌“小白鼠”钻到哪里去了呢？同桌长得又瘦又小又白，在我面前总是胆战心惊缩着小脖子，贼眉鼠眼的，活脱脱一副老鼠相。所以我才给他取了个“小白鼠”的“雅称”。我命令班里的同学们都叫他“小白鼠”，谁不叫都不行，跆拳道360度旋风踢伺候。

“张老师，小白鼠不见了。”我举手挺着小胸脯对张老师说。我那自豪的神态，完全进入黑猫警长骑摩托车抓一只耳的氛围里。

“不准叫同学外号。”张老师一本正经地训斥我。我撇了一下嘴。张老师叫同学们排队在原地等候，他带领我们几个大个子男生向峡湾树林走去。因为我们今天在那里玩了很久。

玻璃空中步道里没有，公园大门附近没有，欢乐剧场里没有，张老师的绒毛小胡须汗津津的，银铃般的笑声也被吓得无影无踪。找不到“小白鼠”他真的着急了。我们几个同学也垂头丧气，脚步沉重，有点灰心气馁，难道“小白鼠”丢了？掉水里了？从“大草帽”上甩下来了？一个个疑问和胡思乱想进入我的脑海。我抬头向远方望了望。攀爬的绳索像一座小桥静静地悬在半空中，白色的绳索上似乎卧着一只黑蚂蚁。我的眼睛一闪，脑子里蹦出了一点点欣喜和兴奋，我撒丫子迅速向黑蚂蚁跑了过去，“小白鼠”正躺在绳索编织的软床兜里睡觉，张着嘴哈哈地吐着气。看他怡然自得地睡得这么香，我的气直冲头顶，我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拿出跆拳道的威武和气魄，像一个大力士一把将他从软床兜里提了出来，把他摔在地上。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我：“干吗？今天不上学。”我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给他扇清醒了再说。让班里同学和老师着急，他在这里美滋滋地睡觉。我这个小霸王不扇他扇谁呀！

他捂着脸，醒了，说：“我觉得那个软床特别舒服，想在上边睡觉。”

张老师看见我打“小白鼠”一个耳光，疾步冲了过来，严厉地对我说：“不许打人！”

“老师，他打我。”“小白鼠”像醒了似的，给我告状。

“我批评他了。你怎么能在上边睡觉不跟随大家呢？若是我们找不到你怎么办呢？幸亏他看见你了。哎！真让人着急。”张老师一声叹息，脸上不再僵硬忧郁了。

“走吧，同学们等我们呢，脸疼不疼？”张老师用手摸了摸“小白鼠”被我扇巴掌的脸，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张老师搂着“小白鼠”，回头对我说：“以后不准欺负他，听见没有？”张老师不表扬我找到“小白鼠”却批评我，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张老师是我崇拜的人，也就不太计较他批评我了。

不欺负“小白鼠”，我还是小霸王吗？

今天，我们班去太阳村挖大红薯、拔花生。上田野里疯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呀，一想到这些我简直内心无比疯狂，张牙舞爪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小白鼠”坐在我身旁也不觉得特别讨厌了，我居然用我雄壮的粗胳膊搂着他瘦小的窄肩膀。“小白鼠”脸红扑扑的兴奋，时不时仰头看看我，做梦似的。

下了大巴车，我们扑向了田野，田野里的微风摇着小树，摇着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小野花，地里一片片整齐的绿菜颤巍巍地抖着自己的身体。空气清爽爽的，真舒服。远方蓝蓝的天空也飘着几朵闲云。

同学们像一群蚱蜢，急火火地蹦入了红薯地。扒开紫红色的藤蔓和猫耳朵形状的红薯叶子，松松的褐色湿土下面，埋着一个个大红薯。我仿佛看见了土下面的果实。我顺着藤用力一拔，藤断了，红薯没有被拔出来，我扭头一看，“小白鼠”手里举着一个硕大的红皮胖红薯，那块头简直是红薯王，上面的长须有一尺长，我看着好眼馋呀。我找了一个小棍子，在红薯藤下面一挖，一个细长的红薯露出了头，我一把拔了出来。我捏着细长的尖头红薯心里有小小的沮丧。这块红薯的块头和形状哪里像我拔出来的，应该是“小白鼠”拔出来的才对。我心存不甘，继续梦想着拔出大块的红薯。

张老师对大家说：“看我们今天谁能拔出红薯王来。”

听完张老师的话，我心里蠢蠢欲动，一定要拔出一块比“小白鼠”那块还大的红薯来。我暗暗下着决心。

终于拔出一个大的来了，但我目测比“小白鼠”的那块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我今天一定要当红薯王。

我悄悄走近“小白鼠”身边对他说：“我用这个大的和这个细长的两块换你一块怎么样？”

“小白鼠”看了看我手中的两块红薯，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个大块头，不情愿地向我摇摇头。我瞪了他一眼。他居然无视我的眼睛，不搭理我继续拔自己的红薯。

我也不搭理他，也不征得他同意，把手里那两块扔在他脚边，捧起那块大的就走。我刚转过身，就听“小白鼠”嚷：“有人偷红薯了！”那声音异常响亮，就像电视里喊的：“日本鬼子进村了！”一样的效果。只见同学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惊异地抬头看着我，不亚于看一个小偷。

我恨不得把手里拿着的红薯扔到远远的地方。张老师笑呵呵地看着我说：“这个小霸王又欺负他同桌呢。抢红薯了。”说完他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我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也不是抢呀，我是换，这个“小白鼠”居然逆天了，这么当众丢我的丑。我一股恼怒直冲心头，恨不得跆拳道飞腿360度，直接把“小白鼠”灭成小干鼠。

转眼，放暑假了。姥姥被小区里自行车闪电队的队员撞了一个大跟头，腿骨被摔裂了。我是自行车闪电队的队长，我那天在家写作业，没有参加闪电队的比赛。看着姥姥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极其伤心，恨死那个撞我姥姥的三宝了。摇头奶奶来看我姥姥，我有点羞于见她，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疯狂地骑着飞车，从摇头奶奶身边飞快而过，嘴里喊着：“躲开、躲开，撞死白撞，躲开、躲开，撞死白撞。”我的飞车闪电队队员们也跟我一起喊：“躲开、躲开，让路、让路，撞死白撞。”现在这些不长眼睛的居然把我小霸王的姥姥给撞了，真没想到。我看着姥姥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难过死了。

过了几天，由于妈妈要上班，没有人照顾姥姥，姥姥只得先回天津的舅舅家静养一段时间。姥姥要走了，我咧着大嘴哭得像泪人，我舍不得姥姥。姥姥答应给我找的内蒙小羊还没有找到呢，我拽着小羊在小区草地吃草，在小区里卖烤羊肉串的想法也没有实现，姥姥一走，眼看彻底化成了泡影。哎！我的姥姥，我的小羊。

假期没有人看着我了，我妈妈把电视、电脑全部锁到一个木头盒子里。她要求我除了每天上补习班外，还要背英语单词，做试题，读名著，总之安排了一大堆作业。鸭子和兔子在我家客厅又吃又拉，臭死了，妈妈就把它们送给了三宝家。三宝家在郊区有个院子，他说种了一院子菜养了十只鸡，他要把兔子和鸭子放到鸡群里一起养。妈妈规定我每天喂小乌龟给乌龟换水，这是她留给我的家务劳动，这份家务劳动可以让我每周赚10块零花钱。

每天除了上课我感觉自己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晚上我带着我的自行车闪电队队员在小区里继续疯狂骑车绕圈。那天，我们骑到了小区后院，后院就像鲁迅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一样神秘。春天，黄迎春花开得满满的一大丛，地上紫色的二月兰一片一片的，还有杏子树和桃树，当然还有摇头奶奶种的豆荚和丝瓜。我们停下车，在豆荚架旁抓蜻蜓。紫色的豆荚花开得一串一串的。三宝开始揪花，不一会儿，一大串花就掉在了地上。我发现丝瓜架上有两根黄瓜，我们一把抓下来分吃了。我抬头一看，二楼白胡子画家爷爷家的玻璃窗户上贴着他的水墨画，一幅上山的大老虎、一幅熊猫吃竹子的画正在那里挂着风干。三宝说：“我把黄瓜尾巴喂给大老虎吃。”说完，他把手中的黄瓜尾巴向大老虎砸去，“噗！”一声，隔着纱窗，老虎的眼睛瞎了一只。彼得也不甘示弱，他一下把老虎的屁股上打了一个小洞，我拽了两根丝瓜，撅成几节，照准熊猫的黑眼睛砸了过去，“扑哧、扑哧”，画被我们砸出了几个窟窿，白胡子爷爷闻声向玻璃窗走来，不等他说什么，我们骑上车就跑。

当晚，我吃完饭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写作业。我妈说：“今天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老实，蔫了吧唧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病了？”妈妈的话音未落，我就听到了敲门声。摇头奶奶带着胡子爷爷来找我妈了。我听见摇头奶奶说：“那是送给外国友人的画，这几个孩子都给砸坏了，马上就要送给人家，来不及画了，他已经80多岁了。哎，这几个孩子，还把我种的丝瓜、豆荚都毁了。”

我听见妈妈一直道歉，爸爸幸亏出差在外，不然一定举起他的小棍子对我一顿狠打。

胡子爷爷对我妈说：“千万不要训斥孩子，更不能打，他们还小，不懂事理的。孩子嘛，就是淘气。”胡子爷爷居然还为我说情。

送走了他们，妈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提到了客厅。我忍着疼，咧着嘴。妈妈严厉地问我为什么做这种没有教养让人讨厌的事？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分了。妈妈说改日让我给胡子爷爷和摇头奶奶道歉。我只能垂着头说好。

这几天除了写作业、疯玩，我居然忘了喂乌龟，更忘了给它加水。我急忙跑到乌龟缸旁伸头一看，妈呀，乌龟都翻着盖子四脚朝天，张着小嘴，身体已经僵硬了，我难过得眼泪流了下来。我急忙端着乌龟缸跑到水管下，乌龟缸里被我放了整整一缸水，翻盖的两只小乌龟依然没有醒来，在水里漂荡着僵硬的身体。我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小乌龟呢？

转眼，开学了，我升入了六年级。看着操场上走路都不稳的一年级“小豆包”，我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

最近，这个“小白鼠”特别招我讨厌，我在座位上划了一道界河，大着嗓子拉着脸警告他不准越界，包括胳膊肘、衣服袖、脚丫子和大腿。我用腿把他岔开的过界大腿挤了回去。他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上完第三节课了，他伸着的小白爪子突然忘乎所以越界侵占小霸王我的地盘了，我能饶了他吗？绝对不能就此罢休。我拿出我的铁戒尺，心里想起了《黑猫警长》里出洞的小老鼠，伸着小爪子偷蛋糕、偷苹果，这样的小爪子不打不拍怎么行呢？坚决不可以。我挥着铁戒尺使劲儿向我想象中的老鼠爪砸去，只听得“小白鼠”像被门夹了尾巴似的，“嗷嗷”地嚎叫了起来，他不仅嚎叫还夸张地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哗哗”的像暴雨似的，大鼻涕也“哗哗”地流下来，看着真恶心。同学们都呆呆地看看我，又看看“小白鼠”，有人电击了似的一个箭步窜出去向老师汇报去了，不一会儿，张老师皱着眉大踏步冲进了教室。他把我手中的铁戒尺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提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扔到了一边，他带着哭嚎悲切的“小白鼠”去了学校卫生室。

过了好久，“小白鼠”抽噎着回来了，手上像战场上的伤兵似的，裹着白纱布。张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严厉地对我进行批评和教育。我垂着头，知道自己闯了祸，但张老师不会把我怎么样，批评两句就完事了，我小霸王闯了这么多祸，不是都好好的吗？男孩子就是要有霸气。我们小包子就是有霸气。姥姥不是也经常这样夸奖我吗？所以男孩子的霸气不能丢。

“闯下大祸了你知道吗？”张老师的脸像要下雨的乌云，黑黑的。我梗着小脖子，脑袋有些扬不起来似的。

“我们刚才去了医院缝了针，你把教委领导的公子打了，这不是给我找事、给学校找事吗？即便他家人不在教委，你也不能这样打人啊！手背打成那样，他家人能不找学校吗？能不找你吗？你想一想，若是你的手被打成这样你会怎么样？你家人会怎么样？”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幻想若自己被打的样子。若谁胆敢把我的手打成那样，我就把他的两只手打伤。我姥姥我妈看了我的手，一定急了，我姥姥肯定高叫着她的大天津口音，到学校质问老师：“谁打我们小包子？干吗？干吗？你们欺负我们小包子？干吗这是？”

“你做好思想准备，回家跟家人说说你打人这件事，我也要给你妈妈打电话，让你家长到学校来，我还要向学校领导汇报，如果他家不依不饶我也解救不了你。你上次就扇他大嘴巴，总这样对待同学怎么行呢？必须改正，这样下去，你就闯大祸了。听到没有？回班里先要跟同桌道歉，让他原谅你，不然你今天这件事会很麻烦。哎，你这个小霸王，简直无法无天了，不仅给自己惹祸，还给老师给学校惹祸。”张老师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我的屁股。我撅着嘴扭头回到了教室。

给“小白鼠”道歉，多么跌我小霸王的范儿呀。我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听课的“小白鼠”，他也看了我一眼，我真不知怎么张开我这张霸气的小嘴说“对不起”。

我拿起作业本，从最后一页撕了一张，然后拿起笔，在上面写下：

“对不起，思阳（“小白鼠”），以后我们是好朋友，我再也不会不友善对待你了，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你的同桌：小霸王”

我把纸条塞在“小白鼠”手里。他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打开看了看，然后看了我一眼，笑了，露出整齐的小白牙。我也向他咧了咧嘴，假惺惺地笑了。我坚信，“小白鼠”一定原谅了我，不会向家长告我的状，当然我妈妈也就不会来学校了。我美滋滋地想。

可回到家，妈妈就开始絮叨我，说我闯了大祸，明天她要到学校解决我的问题。妈妈说：“你已经上六年级了，马上就小学毕业上中学了，还给我惹事。”

姥姥正打电话来，听妈妈说我把人打了，在电话里大声说：“我们小包子就是淘一点点气，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嘛大事。”姥姥的胸襟总是那么宽阔，我就是爱我的天津大姥姥。

第二天上课，老师又把我叫到办公室，批评我对待同学行为恶劣，我的事已经惊动了校长，学校调查了我平时的表现，知道了我不仅是班里的小霸王还是学校有名的小霸王，违反校规的事数起来有一箩筐。为了严肃校规校纪，研究决定：给予我纪律处分。

要给我小霸王纪律处分？这是真的吗？我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这消息是真的。我突然想起了爸爸挥舞的小棍子，身上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幻想同学们议论我说，他是身背处分的人。这个名称多么丢人呀！同学们以后谁还会服我这个小霸王呢？尽管我跆拳道身手厉害，尽管我篮球场上很威武，尽管我经常在班里充当大力士，帮助老师搬盛饭的大木桶，唉！我有点后悔自己拿着铁戒尺狠狠戳“小白鼠”手背的行径，后悔在欢乐谷扇“小白鼠”脸蛋子，后悔咬跆拳道同学的屁股蛋子，后悔把胡子爷爷的画砸成大窟窿……若是我被同学拿着戒尺打伤，若是我被“小白鼠”扇了耳光，被同学咬了屁股，我会怎样呢？我会与他们拼命，我会回击他几个耳光，我会咬他屁股不撒嘴。我是不是太霸道了呢？

临近毕业，班里开了中队会，张老师说，这是我们小学阶段的最后一次中队会。还要把父母请来参加。队会的主题是：心存感恩。我们每个人要给同学写一句赠言。父母则送给孩子礼物。有礼物我当然高兴了。

中队会设在学校的小型会议室。我们穿上整洁的校服，庄重地围聚在会议室里。

中队会开始，行礼，报数，升旗，唱队歌，讲话……到了赠言环节，我收到“小白鼠”送给我的一张精美小卡片，上面写道：感谢你六年来的陪伴，感谢你给我带来的欢乐，感谢你给班集体做出的贡献，愿你从小霸王成为小勇士。崇拜你的“小白鼠”。

拿着卡片，我看了两遍。“小白鼠”居然说感谢我，居然说崇拜我。他没有记恨我打他，没有记恨我带给他的伤害。我惭愧地低下了头，想赶快回教室，把座位上的界河擦拭干净，让“小白鼠”随便越界；想多为班里倒几次垃圾，搬几次盛饭的大木桶，为摇头奶奶的豆荚和丝瓜浇水……

张老师把妈妈和我叫到身边，说我这一阶段表现特别好，纪律处分已经撤了，他说我其实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爱帮助人的孩子，只是有点淘气和骄纵，改掉这些毛病就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听了张老师的话，妈妈欣慰地笑了。

妈妈趴在我耳边说，她送给我的礼物是一个好消息——姥姥从天津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了一只小羊。

“啊！？带来一只小羊？”我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蹦了起来，姥姥居然给我带来一只羊，我又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疼！是真事，不是梦，我对自己说。

回到家，我一下扑到姥姥怀里，哭了。姥姥摸着我的圆脑袋说：“我就惦记我的小包子，想我的小包子。”姥姥说完举到我手里一只翘着犄角的小白羊。

“这、这就是您送我的小羊？怎么是假的？”我惊讶得结巴了。

妈妈按下羊耳朵后面的开关，羊“咩咩”地叫了起来。

突然，姥姥像变魔术似的又从厨房抱出一只雪白的小羊羔，小羊嫩粉色的小嘴巴咀嚼着什么，圆鼓鼓的眼睛望着我，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那样大，它向我张嘴“咩”了一声，似乎让我抱抱它。太可爱了，得到小羊的愿望终于实现，我可以牵着小羊到小区里放羊，在小区里烧烤，美美地饱餐羊肉串了。我兴奋地抱着小羊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

“妈妈！给我找根绳子拴羊，我要到楼下放羊！”

“要养真的小羊，吃小区草坪上的草，你不是又成为小霸王了吗？”妈妈笑着说。

对呀，我再也不能成为小霸王了，也不能让小羊吃小区草坪上的草。我拧着眉头思索着，挣扎着，养还是不养，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后来，我提议让姥姥把小羊送回了内蒙的姑姑家，让小羊回到妈妈的怀抱，回到广袤的绿色草原。

那晚，我做了个梦，我看到了那只乖巧的小羊，在无垠的碧草间欢快地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