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阎纲
我本嵕山郎(一)
文图/阎纲
我想家了。只有住着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的咸阳市礼泉县“阎家什字”,才是我灵魂深处永驻的“家”。
我想嵕山了。九嵕山是雄大的象征,唐昭陵是堪绝的文化,九嵕山下,终日劬劳,生生息息,走过了几辈辈“嵕山郎”啊!九嵕山是我文化传承的“根”。
1929年起,陕甘大旱,凡三载,饿殍遍野,出现了中国历史上惨不忍睹的“民国十八年年馑”。当年又闹“虎列拉”(霍乱),死者无数。父亲当时在仓房巷小学教书,放学回来,总要在大门外撒一层石灰,说石灰可以杀菌,还用好几种中草药熬了汤,让一家人喝下去防止霍乱传染。
1931年,“九·一八事变”。
大灾的第三年,1932年(猴年)2月,东北陷落;夏季,“虎列拉”之后又遭天旱和蝗患,人迹稀少。全身浮肿、面如菜色的人走着走着猛然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哭声时有所闻。就在这一片木然的哭丧声中,8月14日上午,伴随一声无力的啼叫,我降生在聚族而居的“阎家什字”。
爷爷请来“老娘婆”给我放胎毒,说是放血可以祛风。呀,“瓷瓦子”在一个“月娃子”嫩豆腐般的皮肤上胡划乱撇,可怜的我,额颅、胸口、鬓角全往外沁血,“娃哭得快断气了!”大哥急如星火,跑去找父亲。父亲接受新文化,极力反对这种野蛮无知的做法,可是,为时晚矣。
母亲怀胎于瘟疫与饥荒年代,我不能想象,她一天两顿饭吃什么,又是怎样用咸水井里的水稀释身上的血把我喂活。
“文革”期间在干校时,谈起我的生年,诗人臧克家说就是在那一年,他写了《难民》,记录当时日寇烧杀虏掠下百姓颠沛流离的惨状:
沉重的身影,扎根在大街两旁,
一簇簇,像秋郊的禾堆一样,
静静的,孤独的,
支撑着一个大大的凄凉。
我出生后的第二年——1933年,希特勒上台,世界面临毁灭性的灾难。是年,礼泉县人口锐减。
我的先辈,多少人早早逝去不能终老!
阎家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生于忧患,死将何以?母亲又请来个算命婆子。那婆子看了看我的手相和五官,结论只有六个字:“七月猴,漫天游。”云游四方可以消灾。时过不久,举家南迁,落户西安,我开始了童年生活——也就是我的漫游生活。后来,我游回礼泉,又游到西安,再游回礼泉,又游到兰州、北京、湖北咸宁五七干校,再游回北京。母亲呻吟于床笫,生离死别,床前无我;父亲离世的前一年,我晨昏侍奉,有幸学老莱子娱亲;皇天曷亟,我噙泪吻别黑发的女儿;大嫂瘫痪,终未挽救垂亡的生命;大哥早晚按摩,忙于史料研究,心宽体胖,越活越硬朗。
90年代初,我61岁,在南阳武侯祠见一算命妇人持签揽客,神乎其神。作家周明、周大新硬要拉我算命,连抽三签,签签泛白,属最倒霉的“下下签”。妇人念我命运多舛,分文不收,反过来安慰说:“七十有吉,八十元凶;流年运起,晚年多福多寿,但要有贵人相助。你等着救你的贵人出现吧!”临别又安慰我说:“这位首长人生路上会遇到贵人的,你信我的签,准没错!”
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仍游走他乡,像浮萍一样飘来飘去,只顾自己消灾避难,乡关远矣。惊回首,七八十年已过去!
昭陵,乡里人叫它“唐王陵”,龙盘虎踞,雄视古今。唐王陵以西有座笔架山,像妇之双乳,是则天皇帝的陵寝,俗称“姑婆陵”,即乾陵,辖归紧邻的乾县。梦牵魂绕,巍巍九嵕,蓄势待发。
九嵕山之形胜,在东汉班固的眼里壮美无比,《两都赋》载:
封畿之内,厥土千里。其阳则崇山隐天,幽林穷谷……竹林果园,芳草甘木。其阴则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灵宫起于其中。秦汉之所极观,渊云之所颂叹,于是乎存焉。
九嵕屹立天年,风脉永存。班固是咱陕西乡党。
提起“乡党”,好亲切啊!“乡党”就是老乡,是秦人相互间亲热的称谓,表示信任。《论语·乡党篇》记:“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孔子见乡党,何其谦卑逊顺!在《报任安书》里,司马迁写道:“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所戳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乡党”的位置几乎与“先人”、“父母”看齐了。我于1956年入京,同陕人互称“乡党”半个多世纪,从1960年第四次文代大会上叫柳青“乡党”到2008年陈忠实来京的《<白鹿原>乡党夜话》,“乡党”的称谓已经成为游子思乡的公众符号。
乡人“愣娃”,冷面热心肠,乡情浓浓。
“天降甘露,地出醴泉。”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礼泉县,北有昭陵,南面长安,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礼泉原名“醴泉”,更名为“礼泉”后,韵味全失,尽管风采依旧,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九嵕山,海拔1188米,东西两侧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主峰突出,孤耸回绝。唐初凿圹建陵,唐太宗及与之生死相随的《兰亭集序》真迹被深埋于此。山南有朱阙门的门阙及献殿,山北有玄武门、祭坛和十四国君长石刻像,祭坛两庑立有亘古至今让人心跳不已的六座骏马浮雕。陵园周长60公里,面积30万亩,墓冢200多座。巍巍昭陵,盛世气象,乃中华传统文化之高标。
在唐太宗陵寝的周围,有臣僚的陪葬墓206座,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家陵园。昭陵以“昭陵六骏”名振天下。“秦王铁骑取天下,六骏功高画亦优”,诏令雕刻的战功赫赫的“昭陵六骏”被置立于东北麓祭坛,高肉突起,姿态迥异,栩栩如生,各有一段立功的故事。
礼泉,因昭陵著称于世,因六骏傲视天下艺林。关于昭陵,家乡有美丽的传说。“安史之乱”的次年,官兵激战于灵宝,一败涂地,突然杀出一队黄旗兵,狂风怒吼,血流成河,叛军溃逃。时六骏守陵人报:六骏与石人、石马个个大汗淋漓。杜甫《行次昭陵》云:“玉衣晨自举,铁马汗常趋。”李商隐的《复京》云:“天教李令心如日,可要昭陵石马来。”昭陵的“十四国酋长石刻”亦堪称绝伦。
悠悠千年,世事升沉,国难家愁,壮心不已,咏怀昭陵者不绝如缕。忧国忧民如杜甫,两次仓皇过礼泉为昭陵而泣:“壮士悲陵邑,幽人拜鼎湖。”“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陵寝盘空曲,熊罴守翠微。再窥松柏路,还见五云飞。”又闻古人诗云:“寂寞昭陵阙,古石满苍苔。”“遥望九嵕山,古冢何累累。”“当年龙虎千灵卫,此日牛羊满岔游。”“宫阙并随烟雾散,江山几换帝王符。”“秦王铁骑取天下,六骏功高画亦优。”我县变法义士宋伯鲁作《望昭陵有感》叹曰:
云壑烟峦碧万层,孤峰耸处是昭陵。
万年老柏参千仞,廿种残碑值百朋。
金管无端随白兔,兰亭枉自护苍鹰。
茫茫浩劫谁能救,那有常明地下灯。
还有我县投笔从戎的符浩,他于1936年即攀缘登陵而大呼:
一上昭陵千古恨,肢离六骏添新仇。
巍巍太华参天外,泾渭分明入海流。
人间多少不平事,眼底风云万户愁。
文章未必医贫病,宝剑应能解国忧。
在符浩看来,抵御外侮和解除压迫唯有仗剑不平一条路。次年,他参加了纪念“一二·九”的大游行宣传抗日,再次年,到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后来成为共和国紧跟周恩来总理的著名外交家。
2001年9月,69岁的我在咸阳电视台“阎纲回乡”摄制组的陪伴下还乡,生平头一遭登上九嵕山,心跳不已。
登上陵山的祭坛,乡愁乡绪油然而生。我在陈列昭陵六骏庑廊的废墟里寻寻觅觅,一遍遍入神地翻看那些残碎的唐砖,“试将磨洗认前朝”,捡到一块刻有纪年的庑殿遗址残砖把玩,不忍释手,似乎雄健强劲而又神态各异的六骏即在眼前复活。梦牵魂绕,我又回到童年的景象:桃花红,杏花白,菜花黄,青峰被披上春装的田野高高托起,龙盘虎踞,人人可见的九嵕山蓄势待发,雄气逼人。
众亲友建议我说两句。我说:“好吧,浮生若梦,为欢几何?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不有佳作,何申雅怀?”
言罢,念了四句话,是那年咸阳电视台春节晚会以镶入“我爱咸阳”四字命题口占的一首即兴诗。
我站在千年老龄的断碑残砖上,用标准的礼泉方言大嗓门、慢节奏地吟咏道:
我本嵕山郎,信爱走四方;
思乡近咸郡,郡在水之阳。
不,是扯开嗓门大吼,不是朗诵。
到了九嵕山下。
陕西省有个礼泉县,礼泉县有座九嵕山,九嵕山上有昭陵,昭陵脚下有个西屯村,村里有个年轻娃李小超,他捏“泥娃娃”,烧“泥人人”,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结果出了名,出落成了泥塑家,竟然出洋到外国。鲁迅说:“我相信,从唱本说书里可以产生托尔斯泰、弗罗培尔的。”那么,从民间传统的“泥人人”里当然也有可能捏出个雕塑家罗丹。
要问李小超的雕塑艺术有多好,看看他捏出了多少好玩意儿就知道了。他近40套组共1000余件的泥塑,将礼泉农民地道的艺术气质和“愣娃”硬汉子精神,同陈忠实笔下《白鹿原》里全景式的关中风情逼真地糅合在一起,虽小却精妙,那风格使人想起汉代的砖雕,骨力毕现却大气浑然。
9月,我受小超之邀,有幸前往他家做客,目睹了让人惊喜的场面。他创作的地方像雕塑工作室又像窑场作坊,满地是活灵活现的泥人坯子,我想,临潼当年烧制秦兵马俑时,可能也不过这番景象。雕塑艺术是人类艺术殿堂里的一支奇葩,而在三秦大地中培育出的雕塑艺术则别具风味,茂陵石刻拥有生命的发动和力的威慑;昭陵六骏,雄健强劲而神态各异,骁勇无畏又通达人性。我想,不管李小超有意还是无意,这憨实、剽悍的风骨和简练传神的灵性,早已作为地域文化的遗传因子滋养着他的雕塑艺术生涯。
临别,他将一块10多斤重的石头当众递到我的怀里,说道:“这是咱礼泉的嵕山石,一头默默耕耘的‘关中牛’,专门留给阎纲乡党作个念想。‘石不能言最可人,可人之石最能言。’再多的话,我……不说了!”
石牛不轻,但我还是背回了北京,心想,要是峰骆驼该多好啊,因为我属猴,骆驼命!
李小超赠九嵕山石,一头默默耕耘的“礼泉昭陵牛”
李小超的泥塑作品(《白鹿原》里的人物)
2004年2月,我72岁,在礼泉县作协、礼泉县广电局、昭陵博物馆等单位的组织下,在30余位文艺界朋友的陪同下回乡,探访故乡名胜。
先到铁担寺影壁遗址。影壁的精雕细琢足可以使人想见铁担寺当年的恢宏富丽,但影壁残迹又不禁使人扼腕长叹“文革”之浩劫。刻有“铁担寺”三字的石刻遗物原是寺内二楼门额上的寺名嵌石原物,取意“铁肩担道义”。
过了阡东镇,远远望见巍然矗立的薄太后塔。此塔共七层,传说是汉文帝的望娘塔,又说是唐代所建,经考证否定了“汉塔说”。相传,清光绪年间,塔身出现裂痕,一线断纹能望见天日。一天,当地村里来了个锢漏锅的,口喊“钉锅唻、钉锅唻!”有人拿锅要他钉,他却说,太小了,要做大活,于是拿一老瓮让他钉,他还嫌太小。有人赌气开玩笑地说:“嫌这小那小,那你钉一下薄太后塔上的裂痕吧!”那人听罢悄然离开。夜深人静时,村里有人听到塔上有叮叮当当声,第二天一看,塔上的裂缝果然已合拢,还留着一个大扒钉。
上山,再上山,向北又朝西,大家直奔昭陵博物馆,20多年来向往的一刻来到了!
在昭陵博物馆的大门上,由叶圣陶先生榜书馆名的牌匾仍然悬挂于上方,然叶公早已作古,不禁使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慨。胞兄振维在该馆供职,那时刚刚粉碎“四人帮”,他代表馆方命我请求中央首长题写馆名,最好是华国锋主席或叶剑英元帅,但我拒绝了。最后,叶帅想到叶圣陶,觉得他再合适不过了。大门上“昭陵博物馆”五个大字安详、大气,虽饱经沧桑,但风采依然,像叶老一样德高望重。
博物馆游人出入,络绎不绝,我急忙呼朋唤友,准备好相机。
最后,我们前往唐肃宗的建陵。建陵地势偏僻,路途艰险,沟豁纵横,触目惊心,翻越两条大沟方能到达,但我兴致很高,一直走在队伍的前面。沿盘山小道盘旋而上,不尽的兴衰荣辱、历史沧桑浮现于脑中。
在昭陵韦贵妃墓前的石阶上,背对高耸突兀的陵山远眺
2004年2月,同胞兄振维摄于昭陵博物馆
建陵为唐肃宗李亨之陵墓。“安史之乱”起,“渔阳鼙鼓动地来”,“六军不发无奈何”。“马巍驿兵变”后,玄宗逃往四川,李亨带领2000人马跑到宁夏灵武自立为皇帝,自此,国势大衰。六年后,宦官改拥太子李豫为帝,亨忧惊,亡于长生殿,庙号肃宗,翌年葬于建陵。肃宗和他之后的代宗、德宗都是昏君,但建陵碑亭、镇墓石狮、顶天华表、石人石马则光辉灿烂,气象雄浑。其石刻工艺之精湛、翼马造型之独特,实为关中地区各帝王陵园中数量最多、保存最完整的雕刻群,千百年来令人叹为观止。
第三次上昭陵,同县文联(右起)陈岳、王锦涛、罗浑厚摄于昭陵脚下登临处
毕沅手书“唐太宗昭陵”墓碑
昭陵北峰
2009年,前度刘郎今又来!
老汉今年76,是咱礼泉娃,不论走到哪儿都惦着家乡。
通往陵山的沙石公路已经修通,4月5日故乡行,登陵再拜。一路上观光车辆络绎不绝。
步行上山,绿深似海,较之前两次登陵时的荒山秃岭大有改观。
昭陵陵北东南面的祭坛和寝殿遗址的地基已全部清理,祭坛的东面以及东北面柏树成林,“柏城”再现。
前两次登临游历时俯首可拾的残砖断瓦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石地面和拾级而上的百步石阶,开国二十四功臣浮雕勒石置列两厢,三对擎天盘龙柱护卫着威武高大的太宗皇帝塑像。祭坛遗址宏大的修复工程使“贞观之治”这由一代名君肇始的历史景象呈现于眼前,龙蟠虎踞,名贤藏骨,蓄势待发,承平盛世,万国来朝。
原来置于道旁的清巡抚毕沅手书“唐太宗昭陵”的墓碑,已被移至大道中央,只是碑身在“文革”中被折为两段,碑座的龟首惨遭分身,实为大憾。毕沅在陕任职期间,曾保护了关中许多名胜古迹。
再往上,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还原发掘工程。大家冲将上去,不料被守陵的农妇阻拦,多说好话后,她见我七八十年的游子思乡情切,便网开一面。
祭坛遗址、墙基宫阶、六骏石础,还有设计精妙的下水道等,都浮出地面。在水道残断的砖瓦中,制砖工匠的四字钤印仍依稀可见。
再向上,呀!“昭陵六骏”竟然复活!整个昭陵要活了!
昭陵六骏是在唐太宗李世民建立唐王朝征战中立下战功的六匹座骑。六骏雄劲有力,风姿各异,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六骏神旺,顾盼自雄又眷眷有情,远远望去,真假难辨。站在六骏石刻前,想到被盗墓者们掳去的“拳毛騧”和“飒露紫”,我不禁悲从中来。其他四匹“什伐赤”、“青骓”、“特勒骠”和“白蹄乌”尚存于距此60公里的西安,然而它们的灵魂依然安卧在这里。抚今追昔,不免生出“人活一世,物遗千年”之慨。
雄健强劲而又神态各异的昭陵六骏
在新树立的六骏石刻前,我驻足良久,并询问工作人员唐六骏勒石是否为二阎所制,当得知不是时,我笑说:“看来姓阎的不敢骄傲了。”但后来,我又不无骄傲地说:“不对啊!六骏可是李世民命工艺家阎立德和画家阎立本用浮雕绘制的六匹战马,栩栩如生、英气逼人,盛唐气象扑面而来,与我们阎姓有很大的关系。”
人头攒动,车满为患,犹如随大流游逛老礼泉的“十月会”。在人流的推动下,我被拥入“关中印象体验地袁家村”。旧时的手推车、织布机、土油坊、石碾盘,无不勾起我幼年的记忆:物力之艰和人情之醇。三座青堂瓦舍的五间厅,典雅秀丽、气宇轩昂,精雕细刻的镂花门窗,明柱之间榫峁勾连的连云桥板,厚朴、方稳的石条台阶,匠艺绝伦的青石柱础,让观者流连忘返。我问:“这不是从城内罗家巷罗府(大儒剧作家范紫东岳丈家)拆迁而来的罗府厅堂吗?”同行的罗浑厚连连答道:“是我家祖业,但将建造的年代标错了。”看见濒临毁佚的大宅建筑被这样完整地移植保留,我感叹不已。
游人摩肩接踵,给袁家村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袁家人观念开放,意识超前,敢为人先,富甲一方,成为家乡改革开放的一张名片。
归途,“嵕山玉艺人”王作杰说:“我自己发现和追求嵕山玉只取得三分成绩,但阎老师给了我十二分的鼓励:‘礼泉自古不产玉,自王作杰始,嵕山玉才为世人所知。’”又说:“我曾赠阎老师玉枕一块,老师题谢道:‘醴泉有玉,玉出嵕山,妙手琢之,入画出神。’从此,‘礼泉嵕山玉艺’因王作杰而得名……”
我乐了,赞曰:“我们礼泉有的是能人么!你看看‘玉在璞中人不识,刨出方称世上奇。’”啊,巍巍九嵕,雄大的象征,堪绝的文化!九嵕山下,住着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的咸阳市礼泉县“阎家什字”,是我灵魂深处永驻的“家”。
就在这嵕山脚下,改朝换代,走过了几辈辈“嵕山郎”啊!他们憨实地做人,拼命地求生,死命地干活,倔强地守护,终日劬劳,生生息息。我是追随他们的后生小子。九嵕山下,就是我文化传承的“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