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竟成诀别

刘允章

进入2016的岁尾年头，北京不断传来雾霾的警报，很担心近年来患病的老朱的身体，经常从他女儿一平那里打听消息。可近几天我女儿一直说联系不上一平，我好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1月9日上午阅《中国工业报》，突然一则黑体字晃花了我的眼睛：“中国工业报社前身中国机电报社总编辑兼副社长朱石川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16年1月7日早上7时在北京逝世，享年86岁。”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倍感人生的无常与无奈！我只能默默地为这位报业巨匠、质朴纯净的大好人祈祷：“朱老总，祝你离苦得乐，一路逍遥！”

澎湃的思绪，无尽的哀思使我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相聚，一切还都历历在目，我的心屏上清楚地印着 “太申祥和山庄9663、9665”两个房间的号码，我们共享的那顿午歺还留有余香，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这次短暂的相聚竟成为最后的诀别。

那是2013年11月一个寒风萧瑟的周日，我和女儿乘地铁辗转来到位于北京西山龙泽地区太申祥和山庄养老院看望朱石川夫妇。确切地说，是四年前离世的老伴、老朱的挚友赵鹏万在病中曾数次说起他和老朱两年多以前的约定“我要请你吃饭”，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虽然身患重病，仍念念不忘地再三说：“我欠老朱一顿饭”。因此，我和女儿来看老朱也有替她爸“还愿”的双重含义。

来到太申祥和山庄院内，顿感风势減弱了，像置身于碧水环抱，环境幽静的园林之中，从介绍得知这里养老、养生一应俱全，深感老朱在养老方面也像他当年事业上的创新一样走在同龄人之前。我们先参观了他们的房间，温馨而雅致，生活设施齐全。在老朱的房间里，陈设非常简单，引人注目的是一堆各种品牌的报纸，夫人老刘介绍说：这是自己订的六七份报，像没退下来一样，每天都要看报纸，还是不停地写。啊，这位老报人即使住进了养老院还在与他所钟爱的报纸为伍呀！因在屋里没发现有电脑，我好奇地问：是用手写吗？他们都笑了，这方面他还停留在原始的写作状态。因为我九十年代就用计算机写作了，深感手写很累，发排等也很费亊，因此对老朱的执着、坚持充满了敬意。也从中窥视出他一生勤于笔耕，不懈的敬业精神。

中午时间到了，老朱带我们来到养老院的一家歺厅，他们的老战友华荣宝同志也柱着拐杖从几十里之外的家中乘公交车赶来。虽然是一顿普通的午歺，可每个人的心中都装满了友谊与激情，大家还像年青时那样对现实、对未来充满了期冀，似乎没想到这是在养老院，一个对人生即将画上句号的客栈。老朱还热心向我推荐：这里房间很紧，你要是愿意来，我可以找人想想办法。

我们的话题转来转去最终离不开《驾驶园》杂志，1989年杂志创刊时老朱时任《中国机械报》总编，他不仅是发起人之一，《中国机械报》和天津汽车厂、山东汽车工程协会还是最早的主办单位。当时老朱曾亲自为杂志写稿、为通讯员、作者讲课，帮助疏通上层关系……。饭桌上他仍关心询问杂志的情况，并帮助寻找合适的办刊人，他一再说：“办好杂志一定要有全才的人，文笔要好，还要会经营，有谋略，不容易呀！”可见他有别于那些退休后把养生、养老放在首位的老人，仍在关注着当年曾经钟情、献身过的事业，在他身上燃续着永不熄灭的生命之光。临别时，留下的唯一不安是老朱还在抽烟，不知他的病是否也是烟毒埋下了隐患？！

老朱，那实实在在的黑体字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能跟你共叙别情了，这是《驾驶园》为你发表的最后一篇短文。可慰的是你不会感到寂寞，又可以与老友赵鹏万共饮甘露、切磋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