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辜负最爱我们的人

李筱筱

1973年一个明艳的下午，洛杉矶东北同乡会总干事肖朝志驾车带着一位76岁的老人从迪士尼乐园归来，老人专注地望着港城郊区尚未开垦的土地，之后，不假思索地买下了这一片土地。肖朝志很久都无法理解老人的举动，直到1979年秋天，美国凯斯尔旅游集团公司看中了这片绿地，最终，女主人以每坪3万美元的价格出让全部绿地。

这不过是她若干次成功房产交易中的一次，她就还买下了两处著名的居所，一处是英格丽·褒曼曾经钟爱的林泉别墅，另一处是伊丽莎白·泰勒的故居。与两位蜚声世界的女明星相比，她的传奇毫不逊色，她就是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半个多世纪，她一直期盼着和少帅的重逢，只是，直到1990年3月20日，93岁的她孤独地长眠在洛杉矶比弗利山玫瑰公墓的黑色大理石下，这个愿望依旧没有实现。

她不是不好看。照片上的她古典而美丽，即便与宋家三姐妹站在一起，气质也是出挑的好。在高尔夫球场挥杆时纤瘦而优雅，穿着时髦的貂皮大衣和少帅十指紧扣行走街头更是一对璧人，连见过无数美人的皇弟爱新觉罗·溥杰也赞叹她美得犹如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

她一点都不缺少才情。与14岁便流连舞场而后离家私奔的赵四不同，她5岁入私塾，16岁考入奉天女子师范学校并最终以优异成绩毕业，嫁入张家后，她主动到东北大学南校法科旁听。张学良的笔墨也属上乘了，在她面前却自愧弗如。她的大度少有人妻能及。没有她的成全，赵四成不了传奇。

但是，即便她那么好，命运也没有对她特别优待。初到美国，她经历了化疗和两次大规模的胸外科手术，不仅头发掉光，而且左乳摘除，她还是硬闯了过来。在生活的挣扎中，学外语，学炒股，投资房地产，照顾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规划着和少帅的未来。

不料，她等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从此，他成了别人的丈夫。

唯一的补偿是，她的投资越来越成功。她的地产投资都是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赚钱。她也炒股，同样成绩斐然。她成了洛杉矶华人圈的骄傲，她把两处别墅都按当年北京顺城王府家里的居住式样装饰起来，自己住一处，另一处留给张学良和赵四。

她一直等他到93岁。

她墓碑上的名字是：凤至·张。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她的丈夫，她吩咐在她的墓旁留个空穴给少帅，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相伴。可是，赵四也在夏威夷神殿谷墓园自己的墓旁留了个空穴。最终，就像生前的选择一样，少帅在夏威夷长眠。怎么办呢？他欠她的太多，再欠一次又何妨？

我们总是辜负最爱我们的人，我们总是习惯性地忽略对我们最好的人，因为我们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伤害他们的代价最小，他们的度量因爱而宽广，永远会不计前嫌地原谅，设身处地地体谅，所有的苦涩，他们情愿一个人扛。

虽然如此，也不要辜负那些最爱我们的人。

编辑 / 杨世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