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故事与虚假的故事
——重读王安忆中篇小说《叔叔的故事》

2016-04-12 12:39顾奕俊
惠州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王安忆知识分子

顾奕俊

(杭州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1000)



真实的故事与虚假的故事
——重读王安忆中篇小说《叔叔的故事》

顾奕俊

(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1000)

摘要:《叔叔的故事》是王安忆发表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一部具有转型意义的中篇小说。“知青文学”、“寻根文学”、“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等多股文学思潮与作者自身的生活经历成为催生出《叔叔的故事》的重要写作动因,而王安忆则试图借助这部作品摆脱文化身份认同的危机,表现出普通个体与历史之间的复杂关系。

关键词:寻根文学;知青文学;新历史主义;知识分子;王安忆;《叔叔的故事》

假如读者对于《叔叔的故事》的创作背景、创作年份进行一个颇为细致深入的调查研究,或许就能够感受到这部中篇小说内所蕴含的深层次意味。在小说中,作者王安忆极为巧妙地选择从“叔叔的故事”这个细微切入点着笔,缓缓撕开关乎国家、关乎民族的精神伤疤,而这道“文革”(政治时代)所致的精神伤疤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后文革”(经济时代)的“遗产”与“债务”。

《叔叔的故事》是一部具有转型意义的作品。这种转型并非指向形式技巧与美学趣味的更换,或者叙事话语的策略调整,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个体与宏大历史之间关系的有效确立。尽管王安忆并没有在小说中细致梳理出两个时代的历史复杂性,但其对故事过程有意为之的戏剧化处理,仍使读者在阅读之余需要对作者的写作动机与催生写作动机的外部环境因素进行深入思考。

一、“叔叔的故事”:“后文革时代”的“遗产”与“债务”

笔者在重读小说《叔叔的故事》的过程中,似乎很容易将之与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寻根文学思潮产生深层次联系。寻根文学表现出的是一场新旧文学力量相交织的话语权争夺战。这批年轻作家在寻根过程中重新审视“传统”与“现代性”的关系,并借助于此不断加以渗透进自己的创作思想和情感观念,强调新一代文学创作者的话语地位。《叔叔的故事》似乎正是依循着这条寻根密道孕育出来的话语产物。

至于小说中的“叔叔”为何许人也,作者借用叙述者“我”之口言道:“他与我并无血缘关系,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所以称之为父兄,因为他是属我父兄那一辈的人。像他这类人,年长的可做我们的父亲,年幼的可做我们的兄长,为了叙述的方便,我就称他为叔叔[1]2”。出生于1954年的王安忆在七十年代初(初中毕业后)曾赴安徽省蚌埠市五河县农村插队,根据其之后所写的大量回忆性文章可得知,当时在王安忆插队落户的地方就有许多如同“叔叔”那样困窘而尴尬的知识分子。强权意志的规训剥夺了这些年轻知识分子最基本的欲望诉求,身处其中的王安忆显然对此深有感触。毋庸置疑,“叔叔”这个形象绝不只是无据可循的孤独个体,而是作者有意识地将之成为某类群体的象征符号,她试图通过《叔叔的故事》来展现受到世俗伦理挤压的普通个体。这也许是一个人的故事,也许是一群人的故事。很多种声音歇斯底里地缠结在一起,它们相互碰撞,相互摩擦,却又通过“叔叔”这个具体形象形成高度聚合—王安忆选择了用寓言解构现实,用荒诞诠释人性,宛转间写出了一个时代的疼痛感。

读者们或许会将《叔叔的故事》理解成一个早已经作者自我之口判定为“虚假”的故事。这自然而然可以看作是王安忆在沉寂一年以后的创作方式改变的“成果”。《叔叔的故事》在写作方式上的改变,是与当时中国文学界的集体转向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一系列文学思潮之后,中国文学界出现了少有的“集体沉默”。意气风发的写作者们在打破了一系列颠扑不破的文学规则后,由于对西方现代主义写作技巧的“消化不良”、没有清晰认识到社会现实状况亟须解决的迫切难题,以及急功近利的创作心态,导致很快便进入了瓶颈期。此时的王安忆不断在反思八十年代写作过程中所遇到的创作难题,王侃教授表示:“所谓‘叔叔的故事’(uncle’s story),只是‘历史’的另一种说法,是一个历史叙事的浓缩形式,并在写作的一开始就预先设定了王安忆‘重建世界观’的企图[2]35”。

于是《叔叔的故事》那个具有自我否定,自我怀疑色彩的开头,就可以视为王安忆试图摆脱传统叙述模式的强烈态度:“我终于要来讲一个故事了。这是一个人家的故事,关于我的父兄[1]1”。这种否定与怀疑弥漫在文本的每一处毛孔径深处。当作者煞有其事地展开某段故事的叙述时,她紧接着就对于这段故事的真实性提出了否认。比如,在描写“叔叔”与前妻的相遇结合时,“我”的叙述就设置出多层含糊不清的“文字圈套”,“文字圈套”是与“有人说”联系在一起的:“有人说那女学生痴情到了万般无奈,深夜敲门,而叔叔由于右派的阴影,只得压抑人性,将其拒绝,内心却痛苦得不行。那女学生坚定不移,不顾家人的阻挠,心诚石开,终于做成了这桩好事[1]9”。但作者于此处又“狡猾”地反转一笔:“有人说事情恰好倒过来,是那老师天天要学生去屋里补课,大冷的天,学生握不住笔,他就替学生暖手;另有一个版本是说老师要教学生二胡,帮助学生纠正指法[1]9”。当阅读者正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述所神伤时,王安忆又给出了一种看似最显“真实度”的解释:“最客观的一种说法是:那女孩并不是叔叔的学生,而是学生的姐姐。学生跟老师学二胡,学出了感情。便为姐姐作伐,成全一段姻缘[1]9”。事实上,这种“权威”解释也是带有模棱两可成分的,王安忆似乎随时随地都会选择推翻很多人深信不疑的“真实性”。上述这种相互矛盾,左右互搏的“讲故事”方式其实也真切地反映出王安忆的一种历史观,即:诸多看似毫无争议的历史细节,其实都存在导向另一个真相出口的可能性。

《叔叔的故事》从内容上说是一个典型的“知青文学”路数故事。在极端政治年代落难的文艺男青年“叔叔”,因为写了一篇“政治错误”的文章被错划成右派下放苏北的某个穷苦小镇,在那里默默坚守了多年(当然也少不了娶妻生子、忍辱负重这些“流程化环节”),终于等到“鲜花重放”的光辉时刻,并一跃成为众人称赞的知名作家与“文化英雄”。相类似题材的小说在八十年代层出不穷,甚至已经显出“泛滥成灾”的趋势。这些小说的创作动机往往仅是为了批判而批判,支撑小说运作的精神根基依旧是僵化的二元论判断思维,这也就使作品缺乏普遍的人文元素,只能停留在表征层面上的文学价值与社会价值。

事实上,王安忆本人似乎也颇为热衷于塑造“苦尽甘来”的男性知识分子形象,例如,《流逝》中的文光,《文革轶事》中的赵志国,《尾声》中的老魏。但王安忆在《叔叔的故事》中选择了展开新历史主义的另一个叙事空间。这或许可以看作是王安忆本人对于自己先期文学创作“早有预谋”的“清算”,这种“自我清算”也是为了突破当时文学界已显僵化的“二元论”思维屏障,从而开辟出全新的创作格局。结合《叔叔的故事》这个文本来说,叙事者“我”的脚步常常徘徊在幽暗迷离的时空迷宫深处,多种尖锐嘈杂的声音不时充斥在耳畔。其一,“叔叔”那篇犯有政治错误的文章到底是一篇怎样的作品?我们听到了来自“叔叔”的叙述声音:“那文章显得既简练又富含义,展露了一个青年早期的文章才华[1]3”。也听到了截然相反的声音——这个声音出自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之口:“说那文笔糟得呀!不如小学三年级的学生[1]4”。其二,“叔叔”与“糟糠前妻”间的关系又是怎样一幅面貌?按照惯常的想象,这应该是“一个自由民与一个流放犯的情爱关系[1]9”,亦或者“十二月党人和妻子的故事[1]9”那样的关系,但透过小镇居民的视角,看到的却是“叔叔”的另一面:“叔叔变成了一个肉欲主义者,他变得贪得无厌……他甚至学会了本地男人特有的传统本领,就是打老婆........当人们看见叔叔手里握着一根拨火棍,满街撵着哭嗷嗷的女人,就好像撵着一头不肯回窝的母猪,这时候,人们便从心底里认同了叔叔,把叔叔看作是小镇上正式的居民[1]25-26”。其三,“叔叔”与“大姐的”之间到底是纯洁的笔友情谊?还是如同“我”想象中的那个尴尬不堪的夜晚一般凌乱?

“叔叔”这个形象也在多种声音的相互拉扯间生出多层面貌。他的才华横溢,他的放荡不羁;他的卑琐阴暗,他的胆小懦弱,也透过这一面又一面镜像的反复折射得到无限放大,代表权威的平面叙述力量在此间被逐步消解。就笔者所见,王安忆所接触到此类“叔叔”作家绝不在少数(无论是在插队落户时期,还是之后从事文学创作时期),即使他们在平反后收获荣耀与掌声,但这并不能判定他们就全然如同众人想象中的那般“高大全”。王安忆也必定是在与这些作家交往深处之后才会形成“叔叔”这么一个立体鲜活的形象,读者们当然可以说王安忆书写《叔叔的故事》是为撕下那些叔叔作家“含情脉脉”的虚伪面具,但笔者更愿意相信这样的写作意图是以求挖掘出“污秽下的雪白”—那些深藏在欲望深处的最为本真、最为复杂的人性褶皱。这既是对当时所谓“黑白分明”创作风气的批驳,也或许是作者自我的心声:光明与黑暗,高尚与龌龊,狂放与卑微,这些种种都是那个特殊的“火红年代”遗留给我们的“遗产”与“债务”。

二、“大宝的故事”:对于两性关系的重新“改写”

王安忆不断地在构建故事,又不断地在打破故事。纷飞起舞的灵魂碎片以寓言的方式揭示出特殊时期普通知识分子的无尽欢愁,并借助错位的事件排列顺序搭建起颇为丰盈的社群结构景观。对于故事中所发生的一切,存在着多种处于对立面的观点出现,甚至包括叙述者“我”本身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于是在小说《叔叔的故事》中,出现男性视角与女性视角的互相博弈。而小说中“叔叔”的儿子大宝便成了这种互博之下的生理产物。在某种程度上,大宝正是“叔叔”的前妻达成“复仇”目的的重要筹码。虽然妻子在遭遇婚姻变故时的态度是令人感到钦佩的:“人在危难时,就当拉一把,人有了高远的去处,则当松把手[1]38”。但妻子随后所采取的行为却是可疑的——即使是在离婚以后,她依旧借助大宝所产生的精神束缚,使得叔叔始终无法摆脱原先的社会关系网,并让“叔叔”与大宝这对父子在最后刀刃想见。可以说,张贤亮小说中温婉可亲,化解男主人公“灵与肉”苦恼的女性形象(例如马缨花,黄香久)在王安忆这里,化身成为破坏男主人公内心优越感的“复仇天使”(例如前妻,大姐,德国女学生),并最终取得了这场性别战争的胜利。

张贤亮在潜意识里仍然遵循中国传统文学对于女性形象的理解态度。于是女性的存在便沦为一种泄欲生育的肉体注释,也因此迎合了男性中心社会与文化的需求,这是后文革时代许多男性作家在写作相类似题材时的“固有一局”(即使是刘索拉、张辛欣、张洁这些女性作家的作品,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男性视角主导下的立场观点)。而王安忆则试图消解这种盛气凌人的男性话语结构,对遭到男性视角扭曲的两性关系模式进行有力“改写”。由于“以血代墨”、“雌雄同体”、“姐妹成邦”这些欧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概念的输入,九十年代的中国女性作家们开始在文本中逐渐形成一种基于性别立场的意识形态话语实践,王安忆也无疑加入了这场关于性别跋涉的漫漫长途之中。尽管小说看似表现出的是一个“男性社会”,但象征男性力量的“叔叔”却最终溃败于“大姐”/德国女生/前妻这一系列女性形象的四面楚歌声中。在这个古老国度传承千年的性别终局,于此时此刻遭到无情反转。

小说开头的这句话因此就显现得颇具深意:“原先我以为自己是幸运者,如今却发现不是[1]2”。细读全文,笔者认为“叔叔”的命运正是和这句话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叔叔”以为自己终于从政治噩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前妻和大宝便成了这种噩梦的现实延续。即使“叔叔”后来在文坛闯出了一片天地,受到众文学青年顶礼膜拜,他依旧被这种精神困境所深深折磨;当功成名就的“叔叔”希冀得到“灵与肉”慰藉的时候,“大姐”选择了远走他乡,代表“肉体欲望”的小米也最终离“叔叔”而去。

“叔叔”的悲剧其实是整整一个时代的人的生存悲剧,“叔叔”所创作的故事和“叔叔”现实中的境遇正是一组对照:小说中的“叔叔”如同涅槃重生,获得新的自由,新的方向。但当现实介入后,人们会看到那种由政治年代生成的妥协、卑琐并未远离“叔叔”。相反,这些令人深感惋惜的低劣品质往往如影随形,并借此揭开叔叔丑陋浅薄的那一面。年轻一代就是在这双重人格泥潭堆积下形成的:年轻一代向往光明绚烂,却又在不自觉间显露出“叔叔”那一代人的那些令人深感厌恶的品质。

三、“我的故事”:历史维度的“修辞阐释者”

在《叔叔的故事》中其实还有一个隐性的故事,那便是“我”的故事。“我”是这个故事的外在叙述者,也是这个故事的内在聚焦者。“叔叔”过去的故事其实也成为“我”的现下生活的某种观照。叔叔说:“原先我以为自己是幸运者,如今却发现不是[1]2”。而“我”也会产生相类似的思想情感:“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快乐的孩子,却忽然明白其实不是[1]2”。尽管“我”由始至终对自己的故事三缄其口,但那些看似漫不经心发散开去的议论语句却在有意无意间告诉人们,“我”正在缓缓踏入那座将“叔叔”肉体与灵魂双重囚禁的命运牢笼。如同周萍正是昨日的周朴园,明日的周冲一样,某种宿命般的人生轨迹正在由“叔叔”(过去的一代)悄悄地转移到“我”(现今的一代)的体内——悲剧似乎注定将会在年轻人的身上重演。尽管“叔叔”和“我”都试图找寻自己应有的价值地位,但这种自我思考与价值定位,却在纷扰杂乱的现实世界面前演变成西西弗斯式的徒劳无力,于是,“叔叔”不会再快乐,“我”也不会再快乐。从这点而言,《叔叔的故事》是一个背离“反思文学”固有逻辑的文本作品,它不再刻意去点亮乌托邦的希望之光,反之,作者借助这个虚无缥缈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了生活的复杂、人性的复杂。

事实上,在《叔叔的故事》出版前后也出现了一批夹杂着“真实”与“虚假”的文本。仅王安忆本人就发表过《纪实与虚构》、《歌星日本来》和《乌托邦诗篇》等一系列运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材料来搭建虚构之塔的小说作品,这些小说的出现再一次证明立法者的“缺席”与阐释者的“不缺席”。齐格蒙特·鲍曼的社会学著作《立法者与阐释者:论现代性、后现代性与知识分子》当中,其将权威话语的“立法”视作是知识分子的特有权限[3]5-6。换言之,知识分子是具备在文学艺术历史等领域充当立法角色的。

然而“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出现恰恰正是对于上述这些“知识分子具有‘立法’权威性”观点的猛烈反驳。不管是陈忠实的《白鹿原》、苏童的《妇女生活》、余华的《活着》,还是莫言的《红高粱家族》、格非的《春尽江南》,都可以看到创作者对于所谓“正史”、所谓“集体记忆”的强烈质疑姿态。自延安文学时期以来承袭的宏大历史空间叙事模式,在这些作家的笔端底下遭到不断消解与重构。至高无上的国家史、民族史被变幻莫测的家族史、个人史所替换。王安忆的作品也同样体现出这种叙事模式的转换。小说《长恨歌》中,即使是强调“艰苦朴素”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王琦瑶与严师母依旧可以为了穿衣、化妆和发型费尽心思比拼着;而在以“文革”时期为创作背景的《流逝》中,落难的女主人公欧阳端丽,仅仅因为想吃顿“干菜烧蛋”,天还没亮就起床去菜场排队。有论者曾指出,王安忆的小说将“充满血腥、暴力、荒谬、非理性、悲愤和惨烈的浓重色块”[4]61稀释成“忧伤而琐细的日常景致”。“浓重色块”与“日常景致”的景象对比,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宏大叙事过程中被“刻意遗漏”的“历史缝隙”。而王安忆对于“历史缝隙”的挖掘,则赋予了小说情节以更广阔的阐释空间。

同时,传统群体意识形态的转换调整,现代性、后现代性话语结构的冲突交融,以及全球化大背景的渗透进入使得对于“历史”这个概念的认知定义变得如同水中捞月般疲软无力。因此更多的作家开始放弃扮演历史的“立法者”,转而成为历史的“阐释者”,试图摆脱文化身份认同的危机。强调“历史的阐释”,体现出的是知识分子在自身文化身份属性迷失后所产生的强烈焦虑感,这种情况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当由西方主流意识形态把控的“现代性”与“全球化”逐渐渗透进喧嚣与骚动中的中国国内文化版图中时,国内的知识分子就急切需要借助相应的民间叙事立场,来扭转处于绝对下风的东西方话语结构比例关系。王安忆的《叔叔的故事》当然也是在如上所述的这种文化背景之下形成的阐释文化身份的作品。从《叔叔的故事》出发,以对于“叔叔”的身份探求作为中心点,王安忆也在虚实纵横间成为了历史维度的“修辞阐释者”。

参考文献:

[1]王安忆.叔叔的故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王侃.新历史主义:小说及其范本[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34(5):31 - 36.

[3]齐格蒙特·鲍曼.立法者与阐释者:论现代性、后现代性与知识分子[M].洪涛,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5 - 6.

[4]郭冰茹.日常的风景——论王安忆的“文革叙述”[J].当代作家评论,2007(3):61 - 66.

【责任编辑:赵佳丽】

Story of Authenticity and Illusion——A Retrospective on Wang Anyi's Novel "The Story of Uncle's"

GU Yi-jun
(SchoolofHumanities,HangzhouNormalUniversity,Hangzhou311000,Zhejiang China)

Abstract:“The story of Uncle’s”,a novel published in the early 1990s,is supposed to be one of the most transformative works so far through the whole career of Wang Anyi. Several types of the literary trends,such as“literature about/of the educated youth”,“rootseeking literature”,“neorealist literature”,and“critical feminist literature”,alongside the life experience of her own,contributed to the significant motivation of creating The Story of Uncle’s. Wang Anyi attempted to extricate herself from the crisis in cultural identification and reveal the complex relationship between common individuals and history by means of this piece of work.

Key Words:location of root;educated youth literature;the new historicism;intellectual;Wang Anyi;The Story of Uncle’s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 - 5934(2016)02 - 0074 - 04

收稿日期:2016 - 01 - 07

作者简介:顾奕俊(1991 -)男,浙江嘉兴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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