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馨屿
祁连暮雪。
火红的霞光仿佛仓皇的鸟儿,挥动着羽化的残阳的焰色褪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凝结,仿佛被收敛进了那个被唤作苍穹的盒子。伴着无际黄沙的是孤哑的城墙,朔风日日夜夜侵蚀,在将军杀伐的金甲上刻下镂空繁复的花纹,这曾是北方军事的要塞,守北关者守天下,是鲜血,是剑光,是沙场。
草露初晞。
清晨的微风掠过在阳光下不断闪烁的银白塔尖,卷着属于戈壁的独特味道,一路吹到梦幻般的绿洲。沉静的湖水仿佛一块浅蓝丝绸,浅浅地显出了三分波澜。在无边的戈壁上,左公柳摇头晃脑地吟诵着温柔的序曲,肩并肩抵御着外来的沙尘,围绕出一片宁静的天地。落花轻捻,流水潺潺,这已是塞外江南,是宁静,是祥和,是世外桃源,是不染尘埃。
漫步在那座古老的城楼,轻触身侧斑驳的墙面,指尖传来的是粗糙割手的砂砾质感,以及北方日头挥洒得丝毫不吝惜的热量。抬头仰望,没有江南的烟雨,没有大城市的人声鼎沸和PM2.5,只有扑面而来的日光,几乎没有云,脸上感觉到微凉而干燥的风在轻轻撞击,就好像温热的玉器从脸颊滑过,仿佛听得到一声神圣如天籁般的轻响。这里只是静,只是广阔,只是深远,一睁眼便看见湛蓝天空下那块嵌在群山中却格格不入的白色大石头,相传那是唐僧用过的晒经石。你闭眼,睁开,便感受到一种来自天边的吟唱。
鲜血,刀光,天昏地暗。身着铁甲的将士整装待发,黑云压城城欲摧,而从厚重乌云的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冰冷金光,照亮了将军手中锃亮的长枪。百里之外,匈奴来战,风雨欲来。四周飘散的是血色的薄雾和弥漫的狼烟,每一双眼中都透出无可阻挡的锋利光芒,好像刀刃一般,在高耸的城墙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割破凝结的空气的,是将士们砸碎手中酒碗的清脆破裂声,乌云急速卷进,好像马上要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军一声令下——“杀——”,风雨已来。
时光骤然停止,散落到几千年后的今天。面对纯净的黑山湖水,你只是远远地观望一眼,便痴痴不愿离去。黝黑的山石曾听过黄沙漫天的哭诉,见证着马革裹尸的枯骨新一轮的轮回,化作冰蓝湖水中一点晶莹的苔痕。那湖水蓝得如此纯净,叫人无法移开视线,吸引着你慢慢去挖掘、去体会,那些温润如玉抑或铁血如磐石的历史,千年如一日。
不似江南水乡那般温柔可人,她是浴血的女将,闪烁着缨枪上沧桑的光;不似繁华都市的灯红酒绿,她是青天白地的心灵牧场,让心灵到远古,到疆场、到圣殿,到历史中去找寻故乡。你会发现她洗尽了铅华,当那一日你回眸顾盼斑驳粗糙的城墙,是否看到燕鸣石畔那位戍边的将军,同你一样怆然北望,找寻那片铭刻着“嘉峪关”的萧墙。
指导老师 宋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