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报贵先生今年45岁,身材保持得不像他的大多数同龄人。借助手机里的计步软件,他要求自己每天走13000步,“没有固定路线,不过最享受的还是沿着公司的围墙转圈。”
从赣州黄金机场开出十余公里到赣州经济开发区,就是江西金力永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总部基地——看到这个名称或知晓了谁在这家公司工作,当地人们会说“哦,金力永磁的”,语气带着钦羡。
这个轰隆作响的总部基地,占地将近300亩,已建好了一期128亩,每年可以生产6000吨高性能钕铁硼磁钢,正在兴建第二期,主要客户遍布风力发电机、新能源汽车、变频空调、节能电梯及工业节能电机的国内外龙头企业。
“一个人,浑身都是铁,能捻几颗钉?”
沿着金力永磁的生产线走到接近末端,会看到大批按照为不同客户制作的尺寸不同、性能各异的磁钢半成品和成品。加入稀土的永磁材料,可以制成磁钢,放进电机,经过充磁后产生很强的永久磁场,替代传统电机的电力磁场,节能可达约20%甚至更高,体积小、重量轻、运行可靠。风力发电、新能源汽车、变频空调、电梯、工业节能电机等行业皆是其发挥作用的好去处。
“电机是工业的心脏,而我们生产的磁钢是永磁电机的心脏。”说起这他第三次创业的事业,蔡报贵罕见地使用了一些色彩浓烈的形容,包括“全球稀土永磁行业进入了前十名”、“始终保持创业精神”、“充满活力的团队”。
更多时候,他措辞谨慎,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体现着极强的控制力。几乎很难看到他情绪激烈的样子。此前最大挫折,是数年前上市受阻,有个别创业团队成员选择离开,往常“发生什么事都睡得着”的他,三天没出门,自己锁在公司宿舍里煮麦片吃,以及思考。
公司负责融资上市的鹿明还记得2009年9月底在公司第一次见到蔡报贵的情形。“当时办公楼连外立面都还没有做完,在办公楼前面板房设的临时办公室门口,他挽着裤腿,裤脚还有泥巴。我心说,这,这像个老板吗?”
当时不太像老板的蔡报贵热情地向鹿明介绍,因为整个赣州开发区的所有企业的竣工仪式都要在这里举行,所以一周之内,不但要建成办公楼,还要完成厂区绿化等工作—鹿明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可能。”
那一周,鹿明在公司帮忙完善产业链上下游的投资方案。“基建由吕总负责。我们虽然住在小楼的同一层,但常常见不到—我睡得晚,但往往我睡下了他还没回来,我还没起,他就出门了。”一星期后,竣工仪式如期举行。这件事打动了鹿明一定要加入,觉得这个公司团队“有一股劲儿”。
蔡报贵时时记得提及他的创业伙伴和管理层,挨个数过来:“我们公司的联合创始人胡总和李总,都是海归人才,分别在财务融资和市场策划有很强的专业能力,为公司初创发展贡献了关键的力量。你见过的董秘鹿总是清华MBA,财务总监谢总也是清华的MBA,以前在普华永道和香港上市公司工作过,毛总是行业资深的技术专家,吕总是北航毕业的,于总有多年海外销售经验,黄总是北理工毕业……他们都比我强。”想了想,又加一句,“团队强才是真的强。公司有豪华的股东阵容,董事会成员都是所在行业的佼佼者。”
这一理念,部分来自“听评书”——这种娱乐形式是他小时候最大的精神享受。《岳飞传》、《隋唐演义》等等。他发现,每逢剧情进展到“一些了不起的人即将犯错误”时,说书人都会评论道:“一个人,浑身都是铁,能捻几颗钉?”他对“一人独大”的情形保持警醒:“公司创始人,一旦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公司就可能会栽跟头。”
“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向往的地方。”
“我们这一代人,见证过国家发展的沧桑巨变。我们不光是经历者,还是建设者。”
他生于1971年,依稀记得,当时毛主席逝世,大家都会哭。农民的儿子,6岁就为生产队放牛——人民公社的时代,年末按照工分分钱,他父亲每天挣10个工分,他母亲6.8个,他放牛能挣4.8个工分。
从小学到高中,一路做着第一名。高考时发挥失常,考了九江县理科第二名。1989年,赶上北京高校缩招,蔡报贵进入南昌大学化工系。他担任过系学生会主席,毕业后留校,在系里分管团委工作,兼三个班级的班主任,现在还会遇到叫他“老师”的当年学生—看起来是一条标准的模范生之路。
改变的契机出现在1994年,或者更早时已有苗头。“1992年,大学里还会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我作为系学生会主席会负责为大家念很多报纸—念着念着,我被邓公南巡讲话感染了。”1994年初春,机缘巧合,去了趟广州,回学校后就递交了辞职信,信里写,“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向往的地方。”
1994年4月6日—蔡报贵一直记得这个日子,在重要的ID中他也会嵌入这个数字,纪念自己到东莞上班的第一天,在一家香港人创办的塑胶制品厂。3个月后,他升任生产经理,一直工作了8年。2003年,蔡报贵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创业,创办了东莞市长安爱德塑胶电子厂。2006年创办力德集团(香港)有限公司,并担任执行董事至今。
“现在几乎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到金力永磁。”2015年12月18日,江西金力永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金力永磁”)正式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公司(“新三板”)挂牌上市。蔡报贵自豪的点在于:“若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但现在经济下行压力大,当潮水退去,还能做到逆市上扬,才是真的好。”
“专注于稀土细分领域,助力新能源和环保。”
“他心很细。”负责人事和综合管理工作的经理孙益霞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来了女性客人,他会请她提前买好一束鲜花;怕北方客人不适应南方冬天的阴冷,会提前调大空调的暖风;每年中秋节,都会交代公司给每位员工的家属快递一份月饼,感谢他们对员工的支持。
“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这很重要。”蔡报贵的出发点是:当公司以人为本,会换来真心。一个与此对应的细节是:公司新添了一辆混合动力新能源汽车,从高管到核心工作人员,都会与有荣焉地向客人说起:刚才那辆车,驱动电机就用了我们金力永磁的磁钢。
金力永磁的核心价值观有六个词:“感恩、规范、创业、创新、分享、超越。”蔡报贵着重介绍了“分享”这一块。“我们做了比较完善的利润分享计划和期权激励制度,不只是给股东回报,还要给创造了价值的员工丰厚的回报。”蔡报贵不无自豪地提及这个比例,“公司有900多位员工,买了私家车的就有100多位。
“事业心和驱动力”被蔡报贵视作自己和团队成员的法宝。一个直接的影响来自金风科技的武钢董事长:“他有点像我的导师,有企业家的情怀。他总结过,做风力发电,往大了说,可以为人类的健康谋福利,而个人的事业上和财务收入上也能得到增长—他说,你看,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做新能源的产业能把‘为人类服务和个人发展紧密结合的事业—这句话对我影响非常深。”
看稻盛和夫的书时,日本百年企业的数目之多令他感触颇深。“日本的企业平均寿命58年,而中国中小企业平均寿命只有2.5年—我觉得中国缺少我们这样心无旁骛的中小企业。”
“专注于稀土细分领域,助力新能源和环保。”—这是蔡报贵和他的管理团队总结过的公司使命。“我是很早富裕起来的一批人,但我没有炒过房子。孙文先生说过,实业兴国,我觉得这句话永远不会褪色。”
他提及去德国和日本企业参观的经历,深刻感受到来自工业生产的震撼。“西门子集团、博世集团、三菱电机……作为他们的供应商,每次去都会增强我们的使命感。”说这话时,他像是总结,也像是自我期许,“看得越多,越认为他们有卓越的理由:他们有很先进的技术、生产线和产品,也有很崇高的愿望—这些都是改变人类生活的,我们金力永磁也要以此为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