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破麻袋

邵火焰

清代著名书画家郑板桥出生时，家道已经中落，一家人靠父亲郑之本在兴化城开的一个小杂货铺维持生计。郑之本是一个肯吃苦耐劳的人，他起早摸黑地打理着杂货铺的生意。

在郑板桥12岁那年，郑之本的手头已有了一些积蓄。当时兴化城里有一个专做药材生意的马员外，因采购一批药材时资金不足，就想到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郑之本。

马员外来到郑之本家，向他提出借一千两银子。郑之本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想了想就答应了。马员外拿到钱后，信誓旦旦地承诺：按当时的最高利息计算，一年后连本带息全部还清，决不拖欠。

一年的时间很快到了，可是马员外却没半点还债的迹象。有一天郑之本路遇马员外时，就暗示了一下，可是马员外王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还钱的事。

郑之本看到才刚到一年的期限，就没有明着索要。可是一个月后，还没见马员外上门还钱。无奈之下，郑之本只好亲自上门去讨要了。

马员外见郑之本上门，就哭丧着脸，指着货架上的那些药材说：“我现在哪有钱还你呀？你看这些药材都摆在这儿，根本卖不出去。”

其实，事实刚好相反，马员外的生意很兴隆，他看到郑之本人很老实，就故意这样说，想赖掉这笔账。郑之本也看出了马员外的别有用心，他早就听说马员外的生意很好，不可能没钱还债。

郑之本也不想把关系闹僵，还是赔着笑脸说好话，希望马员外尽快还钱。马员外见郑之本不走，就继续在那儿哭穷：“你看看呀，我家现在除了这些积压的药材，没有一分钱，连吃饭也很困难。”他指着门前放着的一条麻袋说，“不瞒你说，我家现在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剩这条破麻袋了，你要看得上，就把它拿去抵债吧。”

郑之本气得跑回了家中，坐在椅子上直叹气。郑板桥放学回家，见父亲坐在那儿闷闷不乐，问父亲怎么回事。郑之本就把到马员外家要账的经过告诉了他。郑板桥一听，就有了主意。他对父亲说：“明天我陪父亲大人再去一趟。我自有办法。”

郑之本尽管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了儿子。第二天，郑板桥陪父亲来到了马员外家。马员外还是昨天那段说辞。只听郑板桥说：“既然你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看来我们逼你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就把那条破麻袋拿来抵债吧，不过你想好了，可别到时后悔哟！”郑之本一听，瞪大眼睛看着儿子，他不明白儿子怎么这样说。郑板桥看着父亲说：“父亲大人，请您相信儿子！”郑之本知道儿子从小聪明，肯定有他的小九九，就没再说什么。而马员外听后，乐得满脸是笑，他抚摸着郑板桥的头说：“贤侄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啊！”马员外拿起那条破麻袋，一脸得意地递到了郑之本手上。

回家后，郑之本还是心存疑问，问儿子：“理庵（郑板桥的另一号）啊，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条破麻袋哪里值一千两银子呢？”郑板桥神秘地一笑说：“父亲大人，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您现在按我的要求去做，我敢肯定要不了多长时间，马员外就会乖乖地把那一千两银子送上门来的。”

郑板桥让父亲把那条破麻袋挂在店里的进门处，并且在旁边挂一个标价牌，上写：该麻袋售价一千两纹银。

顾客们进店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条破麻袋和旁边的标价牌，都觉得非常奇怪，一条连一钱纹银也不值的破麻袋怎么要一千两银子？一传十，十传百，来郑板桥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郑之本就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个来人讲述了这条破麻袋的来历。如此一来，这条破麻袋的故事成了那段时间兴化城人茶余饭后的热点谈资。

渐渐地，那些与马员外有生意往来的商家都不愿意跟他家做生意了，连买药的顾客也不再相信他了。马员外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此时，马员外才意识到情况的糟糕，只得乖乖地封上一千两纹银，亲自到郑板桥家将那条破麻袋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