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安（外一首）

楚小乔

◆在姚安

请原谅，在姚安城的第二个夜晚

我于梦中折回马游坪

偷取了一段《梅葛》下酒，大醉

以致忘了归还

原谅那个

贸然打坐在龙华寺听雨的

无心之人。大雨过处，积淀的禅意

顺着檐瓦，石阶，白白流淌进

他空荡的胸腔

还有二娘寨的荷塘

被一群异乡人征用，借以安放他们

从都市迷宫里侧身挤出的

浮生一日。雨过，天青

炊烟与荷香交叠。请原谅

有人借醉翁之意，私藏了一张

山水魂路图

◆姚州观荷

蜻蜓执意引我往深处去

木走廊在湿地里交织

我的脚步略显犹豫，一直追问

为何有人眼底总覆着尘灰

那些淡然绽开的荷，定不会

向一个轻易被世俗击败年轻人

传授心经。因此我更羞于

在人群中说出赞美的话

直到落单，才假装镇定赶上队伍

——像近乡情怯，又像荷叶

小心翼翼地捧住一颗露珠

远处山色淡逸，雨姗姗来迟

一池莲叶穷尽所有的绿

像摒住呼吸等待洗礼的孩子

虔诚，安静，轻抿嘴唇

潮湿的气息渐近了

这一次，是跋涉已久的抵达

哦，我已多久没有接纳这样的温柔

一些人开始放缓脚步，快门声突兀

像一群春心萌动的小兽

一些人打开唐宋遗卷，念念有词

在藕花深处放逐尘世悲欢

还有一些人，以沉默

回应时光的催促——

慢点儿也没什么，我亲爱的同伴

别再做那个被昼夜追赶的苦行者

就安守这片荷塘吧

哪怕只有一日，我们也可以

在前路中面容平静，波澜不惊

作者简介：李学智， 彝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小说集《无法温柔》， 长篇纪实文学《彩虹飞舞》，地方文化著作《桥连阡陌》， 长篇小说《大户》《德江烟雨》《何处心安》《黑井之恋》， 长篇非虚构作品《传奇罗婺》， 学术著作《科学理论武装的楚雄特色》。曾获《边疆文学》奖和梁斌小说奖一等奖等奖项。现居楚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