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葡萄飞到兴安岭

⊙王文玖



野葡萄飞到兴安岭

⊙王文玖

初见岭上野葡萄。那是在2010年的初秋，正值采收山产品的季节，我在加林局大子扬山经营所的瞭望塔上值班。初秋的兴安岭，天蓝、云轻、风清，偶尔可见树上片片黄叶飘落，空气中充溢着草树刚欲成熟的味道。塔上四望，近处的家庭农场已形成三合院落，房舍红墙红瓦或者是蓝瓦，炊烟袅袅，播种或收割的农机具一排排地停放在院内；农庄周围的大豆墨绿，小麦揽黄；远望兴安，波峰浪谷，绵延不绝，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墨绿色的光泽。寥廓长天，一只或者是两只雄鹰慢悠悠的在林莽上空忽高忽低地盘旋，给天宇写满灵动。如斯兰之室的山野，让人舒爽。

一日，来瞭望塔看望我的媳妇，非得缠着我陪她上林子里转转，这一转，可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了：我俩误打误撞地走进了一片野葡萄地里。这一片野葡萄就在距离瞭望塔大约三百米左右的后山坡上，生长在林间空地里，有一百多平方米的面积，四周的小树上爬满了野葡萄藤，裸露出地面的野葡萄根茎粗的有三公分，爬上小树的野葡萄藤粗的也有一公分多！藤曼上悬挂着一串一串的如翡翠似玛瑙的野葡萄：有的葡萄粒是青的，有的葡萄粒是紫褐色的，只有极少部分是黑色的，我想，野葡萄还没有完全成熟！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一阵一阵的狂喜！这不就是野葡萄吗？此果只闻异地有，高寒禁区怎来生?怎么会跑到大兴安岭的高山上安家落户了呢？要知道，这一片野葡萄生长在北纬五十度四十三分的地方，它是怎么越冬的呢？心中怀着莫名的兴奋和喜悦，先吃它几粒在说！我伸手摘下两粒颜色比较黑的野葡萄，吃到嘴里还没等回过味来，媳妇在身旁嚷道：“山上的野果你啥都敢吃，小心有毒！深山老林的，打电话都时常没信号，救护车来救你都来不及！”我看着媳妇惊异的神色，笑哈哈的说道：“亲爱的宝贝儿，这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人参果，野葡萄！”媳妇疑惑地说：“野葡萄？咱们这里也能生长葡萄？你竟胡思乱想！”我回味着嘴里酸涩的野葡萄味，对媳妇说，你摘两粒尝尝，看看是啥味儿！从此这片野葡萄地就成为我人生的一大希望之地，成为我工作之余天天光顾的地方。我之所以确定这是野葡萄，是因为我多次在电视的画面上见到过其他地区的野葡萄。成熟的野葡萄颗粒只有蓝莓中等颗粒的大小，颜色和蓝莓的颜色相差无几，黑紫色或蓝靛色带蓝白色果霜，皮厚，籽大，果汁儿少，口感酸甜，一串一串的，和市场上卖的葡萄一样。只是没有市场上销售的葡萄颗粒大。

这一年的秋天，我采收了兴安岭上成熟的野葡萄，有五十斤左右，没有拿到市场上去卖，自己酿上了野葡萄酒。经过两个月的发酵，过滤，沉淀，深红艳丽的野葡萄酒进入我的口里，葡萄美酒夜光杯！那感觉，真的美妙啊！谁不是呢？自己亲手酿造的美酒自己享用，当然有成就感啦。这酒风味口感甚佳，我怎能独享。我得给朋友拿两斤尝鲜。在酒桌上，朋友们先喝一瓶名牌葡萄酒，觉得不错，再喝我酿的野葡萄酒，众口一声，好！口感，回味，比名牌葡萄酒好了多少倍。等品酒师来定位吧……2011年。我依然在瞭望塔上常年值班，工作之余，常到这片野葡萄地观察它们。冰雪消融的葡萄地里，葡萄蔓去掉爬上四周树枝上的，多数都趴在地上。我想是否搭上架子把它们架起来呢？那样有利于通风透光，有利于它们生长。可又一想，还是先让它们原生态成长吧，这样有利于以后开发推广。而且我发现个别的葡萄蔓有虫害，需要防治。后来查阅资料得知防治这种虫害的方法是用吡丛磷药液春天喷撒即可起到很好的防治效果。五月下旬，葡萄蔓开始长出新芽儿，鼓起芽孢；新发出的葡萄蔓当年能长到三至五米长，纹理较小；等到坐果期时，绿色的果实呈花椒粒状，有米兰花大小，八月下旬进入成熟期。一些鸟儿常来光顾，如飞龙鸟和其它一些不知名的鸟类。爬上树枝成熟的葡萄被飞鸟吃掉，只剩下了空枝在秋风中摇曳。冬天，这里就被白雪覆盖，厚厚的积雪成了它们安然过冬的一道天然保护伞。这一年的秋天，我用相机拍摄了成熟的野葡萄的图片和视频，想通过新闻媒体的传播以进一步确定野葡萄的真实性。以后的延续，证明了我想法的正确。2012年的初秋，我把拍摄的野葡萄的资料拿到了大兴安岭日报社《生活报•大兴安岭版》编辑部。当年九月六日，大兴安岭日报社的三名记者和大兴安岭地区农林科学院北药研究室人员一行四人来到了生长野葡萄的地方。此时此刻的这里，地上火红的葡萄掌叶，层层叠叠，你挨着他，我压着你，如红云伏地，似朝霞映天；紫褐色的葡萄枝蔓，相偎相依，攀爬比翼，缘树而上；一串串，一簇簇，黑褐色的小小果实，高低不一，就在野葡萄火红的大叶子下面垂挂着，清风拂过，若隐若现。“这片肯定是野生葡萄，百分百肯定”！业内人士一语定音。这里的葡萄在自然环境下生长，没有任何污染。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果香，沁人心脾。三位记者挡不住“郎”诱惑，一边尝鲜一边采访我，而研究人员则拨叶提枝看果，并且抉下几条挂果的葡萄枝蔓，说带回研究室做标本。他坦言：在营养方面，野生葡萄比肩蓝莓。含丰富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矿物质、多种维生素、花青素等。用它酿造的葡萄酒，酒色深红艳丽，风味品质更是佳酿。而且野葡萄的枝蔓和根茎还是一位很好的中药材；他又说：“这片山坡上的野生葡萄，看藤蔓已经生长了十年以上，可能是近几年才开始开花结果，如今达到了二百株左右。而葡萄的种子，有可能是鸟儿食用了异地的野生葡萄的种子，在迁徙途中，通过粪便传播而来，因这边山坡的温度、湿度、阳光等诸多方面符合了野生葡萄的生长条件，才繁衍出了这片茂盛的野生葡萄园。也可以说这片土地在某一天遇上了一粒种子，在天时地利的综合环境因素下，得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心想开发种植野葡萄的我，可不会放过专家在现场的好机会。我向研究人员请教栽培野葡萄的可行性和方式方法。他耐心细致地教授起来比较传统的两种方法。如果繁育生根成活效果较好的话，后年便可用常用的葡萄品种进行嫁接培育，从而将野生葡萄变为更为优良的品种，变成大兴安岭原汁原味的葡萄，形成新的经济亮点。

当年大地没有封冻之前，我就像秋季造林种树一样，在我的瞭望塔下的林间空地里，留好株距和行距，扦插了二百颗野葡萄苗，开始了实践。满怀希望，期待着明年的新生。漫长的冬天过去了，塔下野葡萄苗在林间空地随时可见。闲暇之余，除了去看护那片野葡萄地以外，就对新栽种的葡萄地进行细心管理。随着日出日落，栽植的野葡萄苗在潜滋暗长中渐渐地发出了新芽，到盛夏季节，葡萄苗的发芽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心花怒放，兴高采烈，以为成功就在眼前。可是，等到入秋的时候，我发现新发芽的野葡萄苗大部分都死掉了！我拔出了死亡的插条查看，原来是栽的深度不够，被旱死的！记住这个悲催的教训，还要继续栽种。同时我想：飞来的种子能够落地生根开花结果，那就是意味着野葡萄成熟了，它的种子也成熟了，它的种子依然会生根发芽快乐成长的！这漫山遍野的树木花草，不都是一点点繁衍生长蔓延开来的么……所以，我决定两条腿走路！一边扦插，一边采种育苗。同时下大力气，翻整种植野葡萄苗的土地。把那面积不大的林间空地进行大修。弄成一条一条的垅状，拣去石块树根草根，就像雕刻一件艺术品那样，抚弄着这块承载着我无限希望的土地，企盼着下一个春天。下一个春天如约而至，我抓住春天播种的好日子，播下五千多粒野葡萄种子，把去年剩下的五十多株成活的野葡萄苗进行移栽，同时种上各种蔬菜，让它们在属于它们的天下自由快乐吧！六月下旬，移栽的五十多棵野葡萄全成活，播种的野葡萄幼苗也破土而出。看着充满希望的青青新绿，我又欢欣雀跃，放歌山林了！七月的酷暑，撒向林间的全是热。那成活的五十多棵野葡萄耐住了高温，活了下来，而那新出土的野葡萄幼苗，却被日光灼死了五分之三，剩下了三百株左右。亲亲的大自然，又给我上了无情而生动的一课。但是我从扦插野葡萄藤蔓到播种野葡萄种子，积累了第一手资料，得到了宝贵的经验，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而且移栽的五十多棵野葡萄，已经开花结果，但是，为了保苗壮苗，我把刚一结果的葡萄串儿全摘掉了！这不是我的独出心裁，而是科学知识告诉我的！

经过四年的栽培繁育，塔下的人工野生葡萄园已初具雏形,今年会小放异彩，为大兴安岭山野果家族再添新成员，飞来的野葡萄在大兴安岭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