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富忠,汪丽媛
(1.重庆工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7;2.重庆市第十一中学,重庆 400061)
中共联合政府主张提出前在参加政府问题上的多方博弈*
洪富忠1,汪丽媛2
(1.重庆工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7;2.重庆市第十一中学,重庆 400061)
摘要:国共合作实现后,中共即须面对如何与国民党政权相处,即参加政府问题。在这一问题上,中共、共产国际(苏联)、美国、国民党等四方因不同的考量而展开多方博弈。中共从扩大政治影响,促进自身发展,维系国共合作的角度讲有参加政府的需求;共产国际(苏联)为使国民党减轻对国共合作的疑虑而不愿中共参加政府;美国政府坚定支持国民党政权,对中共参加政府影响甚微;国民党则坚持一党训政体制,不愿对中共开放政权。中共未能参加政府是其抗战初期实力使然,虽有利于保持中共思想组织的独立,但却使国共合作缺乏持久性与稳定性。国民党虽然保持了其对政权的垄断,但仍然无法阻拦中共对其一党训政体制的挑战。
关键词:抗日战争;中国共产党;参加政府;博弈
塞缪尔.P.亨廷顿认为,东方型革命的突出特点是总会有一段较长的“双权对峙”时期,“革命派在此期间致力于扩大参政并扩大他们的统治体制的规模和权威,而政府则在不同的地区和不同的时间继续进行统治”[1]。其实,中共在决定同国民党合作时就必须考虑在扩大自身力量的同时如何处理好与国民党政权的关系,即两个政权如何融合的问题。学界对中共的政权诉求多重于抗战后期有关联合政府的讨论,对此前中共的政权诉求虽有提及,但大都一笔带过,[2]未有深入分析,特别是对共产国际在这一问题上的考量关注不够,也未对中共、国民党、苏联(共产国际)、美国等三国四方在此问题上的表现作详细梳理。有鉴于此,本文拟就中共联合政府建议提出之前在参加政府*中共的“参加政府”主要是指中共党员在国民党政权中能够行使行政权力,承担行政责任,抗战初期中共有关参加政府的决议中并未触及中央权力分配问题。在战时,参加政府既是中共的政权诉求,也是推动国民党政权民主化的努力,具有改变国民党一党训政体制的功能。问题上的各方考虑及博弈作一分析,从中管窥中共在抗战初期政权诉求的策略变化以及对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影响,不当之处,以求方家斧正。
一、中共对参加政府的态度
西安事变前,国共两党还处于军事对峙,双方在战场上兵刃相见,一决高低,以消灭对方为己任,两个政权互相鼎立。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合作的趋势渐趋明朗,中共随即面临在承认国民党统治合法性与正统性的同时,两种不同性质的政权如何并存的问题。换句话讲,中共一方面要保证自己控制的西北根据地(即此后的陕甘宁边区)合法存在,又希望参与改造国民党一党训政体制,发挥中共的政治影响。因此,西安事变后的国共高层谈判中,中共是否参加政府和以何种形式参加政府就成为军事改编以外中共关注的一个重要议题。
1937年初,中共虽然仅控制西北一隅之地,军队不过数万,无力对国民党中央政权发起挑战,但是,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国共合作新形势,中共已经开始关注这一问题并有所布局。1937年2月10日,毛泽东致电周恩来,对于是否参加南京政府,要求周恩来在谈判中增加“抗日时参加政府”一条[3]。因此时日本尚未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为加快谈判进程,2月11日,周恩来就向张冲、顾祝同等表示中共代表可以以苏区和红军名义参加国民大会、国防委员会和军委会,目前无意参加政府[4],抗日后再议。中共的谈判策略是事先布局,留下话题,但又照顾现实,不急于在国民党关注的政权问题上求得进展,而是着力于中共关注的军事议题,故特别提出要参加国防委员会和军委会。
如果参加政府,中共的组织思想独立能否保持就可能成为一个问题。1937年6月,张闻天在中共白区工作会议上表示,国民党如果能够发表和实行抗日救国的共同纲领,中共在原则上可以参加这样的政府,但参加政府的党员必须要做到“为抗日救国的共同纲领的彻底实现而坚决奋斗”“坚决反对汉奸亲日派的企图,严厉的镇压他们的反抗”“保护工农小资产阶级的特殊利益,组织他们,武装他们,使之成为自己依靠的力量”“完全接受党的指示,并受党的严厉的监督”。中共如果参加政权,其利用群众运动的方式迫使政府让步的办法“决不应该放弃。[5]”从张闻天的发言中可以看出,中共若要参加到国民党政权中是有先决条件的,是有条件地参与,并对可能参加政府的共产党员提出了严格要求,其目的是要保持中共的组织独立及其阶级属性。
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共认为局势的发展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为积极的抗战,以致发展到全国性的抗战;一种可能是冀察当局让步而暂时妥协。为了争取前一种前途,中共主张全国总动员,在参加政府的问提上提出“建立抗日的民族统一战线,立刻使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机构民主化,容纳各党各派的代表参加国民会议与政府,肃清一切亲日派汉奸分子”[6]。呼吁改革政治机构,使政府民主化,吸收各界代表参加政府成为中共此后一直坚持的主张。
1937年9月,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建立。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并不意味着中共就会参加政府。中共认为当前抗战的形势的确需要一个全民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府才能战胜日本帝国主义,中共也准备参加这样的政府并担负政府的行政责任,但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政府,今天有的还是“国民党一党专政的政府”。一党训政是中共参加政府的最大绊脚石。
为此,中共提出了参加政府的条件:接受中共提出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并以实际行动表示诚意;允许中共合法存在。显而易见,中共的条件明显高于国民党所能接受的限度,同时也在事实上决定了中共不会轻易参加政府工作。不但如此,中共认为在没有达到条件下去参加政府“徒然模糊共产党在人民中的面目,延长国民党的独裁政治,推迟统一战线的民主政府之建立,是有害无利的”[7]。
从中共参加政府的条件可以看出其对国民党还保持着高度警惕,特别是关于两党合作形式与中共的合法地位没有完全解决,让中共不得不心存疑虑。同时,中共党内高层在抗战初期就是否参加政府还存在一定分歧。毛泽东在1937年11月延安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明确提出了“改造政府”的问题,并提出了临时国民大会的方针[8]。但王明在1937年12月的政治局会议上对前述中共参加政府的草案提出批评,认为这是对国民党进步认识不足的表现,并说“不要提出改造政权机关”[9]。周恩来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下属的政治部副部长一职的曲折也可见一斑。*周恩来出任这一职务前,长江局曾多次向中央致电阐明参加理由,但中共中央均未回复意见,后长江局决定周恩来参加,中共中央在1938年2月底3月初的政治局会议上才予以事后同意。尽管如此,中共在这个问题上也保持了一定的灵活性,认为在特殊地区如战区可例外,但就总体而言,中共对成为国民党政权中的一分子并未抱积极态度,中共也未如先前毛泽东所言“抗日时参加政府”。可见,中共在国共关系改善后对参加政府问题即有所考虑。国共两党的性质差异使中共时刻将保持自身思想、组织独立列为优先考虑问题,尤其是军队指挥权。加之在抗战初期,中共实力远逊于国民党,如何发展壮大自身力量是摆在中共面前的重大课题。这也就决定了在联合政府政府建议提出前,尽管中共不断表示有条件地参加政府,包括按照国民党设定的“宪政”路径,但实际上是原则宣示重于具体操作。
二、苏联(共产国际)、美国的考量
美苏是战时影响中国内政外交的两个最主要国家,在中共参加政府问题上同样可以看到美苏两大国的影子。当然,由于美苏两国参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程与考虑有所不同,两国对中共参加政府的问题的态度和影响也有所差异。
从意识形态讲,中共与苏联(共产国际)有共同的信仰基础;从组织架构来看,中共作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自然对中共的重大决策发挥一定的“指导”作用。尽管抗战期间中共的独立性已经大大加强,但中共在处理相关重大问题时,苏联(共产国际)的这种“指导”仍然清晰可见,在中共参加政府的问题上也不例外。
苏联(共产国际)在抗战期间的对华外交政策上有两个基本点:一是要求中国内部团结,一致对外以争取抗战胜利,这是其对华政策的中心内容;二是维护中共利益防止国民党打内战[10]。中共在是否参加政府的问题上自然要受这两个基本点的制约。
1938年1月2日,在武汉负责同国民党谈判的中共中央长江局致电中央,望中央“如有可能,请转告远方,国民党现在绝无请共产党参加政府之意,对于军委会下之政治部及民运工作,有请共产党方面参加之表示”[11]。共产国际在收到中共请示后,表示“参加政府的问题以前我们告知[中共]中央不参加”*《季米特洛夫关于中共代表参加国防委员会一事给斯大林的信》(1938年1月9日),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联共(布)、共产国际与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共产党(1937-1943.5)》第18卷,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年版,第21页。从文件内容来看,共产国际似在此之前就有中共不参加政府的指示,但目前没有发现此类文件,见该页注解。任弼时在1939年7月5日曾提及“1937年12月我们接到共产国际的指示,要求我们必须回避参加政府工作”,见该卷第171页。尽管共产国际相关文件尚未找到,但综合此前毛泽东等给彭德怀的电报及共产国际给中共中央的电报,大致可以确定在1937年12月份,中共曾得到共产国际不参加政府的指示。。1938年1月14日,张闻天、毛泽东等致电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就中共是否参加国民党在华北的政权指出,“远方指示我党在此时不应参加政府。参加华北政权机关,当然亦不相宜。”[12]这说明中共不参加国民党政府与共产国际的指示有一定关系。
至于共产国际为何指示中共不参加政府,王稼祥曾有所论及。1938年9月14日,王稼祥在传达共产国际指示时曾指出:“中共不参加国民政府是对的,国内外有许多反对统一战线的人,我们以不参加国民政府为有利,但军事、国防部门可以参加”[13]。这实际上是指国民党内不少人担心中共借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之名分国民党权力之实。中共如果强提参加政府工作,恐引起国民党方面的反对,对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及中共均不利。为此,王明在六届六中全会上发言,强调不参加国民政府,以打消那些说“共产党企图在与国民党合作中夺取国民党的政权”的言论。[14]
1939年5月底,共产国际鉴于斯大林有意改变对德政策,将战争祸水东引,开始要求各国共产党提防资产阶级政党及其政府翻脸,[15]这也影响到共产国际再次对中共参与国民党政权的看法。在共产国际组织的中国问题研究小组会议上,中共参加政府问题屡被提及。周恩来任政治部副部长的事在共产国际中就存在不同意见,有人认为它“引起了关于国民党及其军队被共产化的议论”,常“被反动的报刊和日本的报刊所利用”,认为“中共应该放弃在政府中的职位”。[16]鉴于此,任弼时表示他“并不反对撤销周恩来同志在政治部的工作”。[17]囿于多种原因,周恩来在政治部的职位最终还是得到中央批准。
1939年12月29日,周恩来在向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作关于中国问题报告时就中共参加政权的路线,提出“似应由军事可政治,由战区到内地,由地方到中央”的途径[18],但此后的形势发展证明这一路线无法实现。
由上可见,共产国际在中共参加政府问题上要中共保持“低调”,不必参加国民党政权。共产国际有此考虑基于两个方面,一是保持中共组织思想上的独立,避免因参加政府而丧失独立性;另一方面则是与苏联的外交考虑有关。苏联因社会主义体制长期遭受西方孤立,与美英等国家关系并不牢固,而日本在九一八事变后占据东北,损害了苏联在中国的利益并危机苏联远东地区。因此,苏联支持国民党抗日,有意同国民政府保持良好的关系,对其认为可能危及同国民政府关系的事情谨慎应对,对中共在支持的同时又以不影响中苏政府间的关系为限度。同时,苏联也要避免英、美、日各国以苏联支持中共而影响其与这些国家的关系,特别是苏日关系。因此,共产国际的考量实质上是以苏联国家利益为根本出发点来决定中共是否参加政府。此前王明对中共在参加政府问题上的批评实质上代表了共产国际对这一问题意见的反映。共产国际在此问题上的考虑对中共产生了重要影响。
至于美国,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中共与其交往相当有限,特别是官方交往,美国对中共的影响远逊于其对国民党的影响。美国对华政策的基点是希望中国拖住日本,以助其实现“先欧后亚”战略的实现。因此,美国对中国内政的态度就是支持国民党政权,防止国共关系的过度恶化。尽管美国一部分驻华官员,如史迪威、戴维斯、谢伟思等人对国民党政权多有批评,而对中共则多有赞誉,但其着力点更多是主张缓和国共关系,主张应分配一部分美国援助(主要是军援)给中共军队以更有效地抗击日军。即便如此,他们的意见也没有得到美国决策者的充分重视和采纳。在中共参加政府问题上,美国深度介入和参与更多是在中共联合政府建议提出后,且是以支持蒋介石政权作为根本点,在此之前美国对中共参加政府的影响相较苏联(共产国际)而言不仅着墨不多而且也远逊于后者。
三、国民党对中共参加政府的应对
作为战时掌握中国中央政府的国民党,其态度对于其他党派能否参加政府具有决定作用。中共作为国民党曾经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政治对手,国民党显然不希望中共与其分享政权,但国共合作的新形势又使国民党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对于抗战初期中共参加政府,国民党曾有一定的考虑,党内对是否开放政权也有不同意见。唐纵曾认为,抗战期间“既不便与共党决裂,在战后与共党决裂又如此增加国家的困难”,其可行之策有开放政权与武力斗争两策,如果“开放政权,容纳共产党与各党派于政府之内,我以政治上优越之地位,掌握政治上领导权,而于无形中消灭共党的斗争”。如果实行这个办法,“可使战争与抗战同时结束,使国家建设开始,得利用外国资金、机器、人材,以从事于国防民生之建设,其利有三”。唐纵的办法就是利用国民党的政治优势,化中共有形于无形,最终实现溶化中共的目的。国民党另一要人陈诚则认为,“共产党员非经中央特许,绝对不准服务于各部队机关及军事性质之学校、交通与产业机构中,其在各地一般公私团体服务者必须开列名单,呈报中央,以免除种种流弊”*《本党对于共产党应取方针与态度初稿》(1939年7月11日),台北“国史馆”馆藏陈诚档案,馆藏号:008-011001-00013-002。。连一般公司团体都不允许中共参加,让中共参加政府更是不可想象,最终的结果是“各机关人员加入异党查有证据者一律解除其职位”*《姚雪怀致蒋中正、陈布雷电》(1939年5月5日),台北“国史馆”馆藏蒋档,馆藏号:002-090300-00216-241。。作为既得利益者,坚持一党训政成为国民党内的主流意见。蒋介石也认为,“中共不参加中央政权,中央不承认中共法律地位,保持现有实力,不使损耗,亦不与倭妥协,而政治经济,积极求进步,则俄亦无奈何我矣”[19]。国民党方面担心中共参加政权会增强中共实力,扩大中共政治影响,不利于其反共。对于中共要求的参加国防委员会、军委会等要求,国民党方面也仅仅是请周恩来出任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此举更多是象征意义,不具有影响国民党中央决策的能力。
由于中共坚持组织独立,不会放弃共产主义信仰,国民党方面担心中共加入政权后会逐渐夺取“领导权”。易劳逸就曾评论,蒋介石清楚地意识到“共产党组织完整,纪律严密,不谋私利,只要任何一个联合政府由他们参加,就难免会由他们决定一切了”[20]。尽管这是针对中共提出联合政府建议后的评论,但中共的“组织完整”“纪律严密”则是早已有之,而非联合政府提出后才具备的特征,与中共戮战近十年的蒋介石对此深有体会,自然不会轻易让中共参加政府。
在中共联合政府建议提出前,其实力还相对较弱,在以实力为归依的民国政治逻辑下,中共所提条件并不苛刻。在参加政府问题上,中共此时并未就中央权力分配提出根本改造,中共其时所提的参加政府更多是希望能够参与到各级地方政权,获得合法地位。以后见之明,这其实是国民党将中共纳入其固有体制的最佳时机,既可以改善国共关系,又能摆脱社会各界对其“一党专政”的诟病,从而塑造一个民主政府的良好政治形象。唐纵认为,如果中共能够参加政府,承担一部分责任,则“其高调立刻不弹,而同受国民之批评”,利用中共参政,对于革除国民党政治上的贪污之风“亦不失为补救之法”[21]。但是,历史给后来者呈现的往往是另外一个面相:强者在其强大时很难真正去关注弱势的一方,强者依仗其强势地位对弱势一方的诉求大多熟视无睹。当中共实力渐趋强大时,无论国民党如何抗拒,也无法阻止中共提出更高要求,其联合政府主张直接从改造中央政府权力分配入手,直指国民党一党训政要害。
四、结语
通过对中共在联合政府主张提出前在参加政府问题上的历史考察,抗战期间中共在参加政府问题上受到多方影响。国民党方面掌握着中共参加政府的主导权,其不愿意开放和分享政权是中共无法参加政府的主因。除此以外,中共此时未能加入政府也与中共对国民党政权的认识和保持自身组织思想独立性相关。共产国际(苏联)为维护同国民政府的关系,不希望中共在参加政府问题上对国民党造成分享权力的刺激,进而要求中共不提参加政府的建议,这对中共抗战初期的政权诉求也产生了一定影响。美国则以支持国民党政防止国共关系变化为基本出发点,在政权融合问题上对中共影响甚微。
中共在抗战期间未能参加政府对中共自身及国共关系均有一定影响。对中共而言,未能参加政府,其合法性就没有得到国民党的真正承认,也很难保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为国民党打压中共提供了极具弹性的政策空间。当然,未能参加政府未必只有其弊而无其利。保持在政府之外,中共可以放开手脚,不受国民党各种规定的羁縻,对国民党的各种弊政可直言批评,从而获得民意支持。唐纵就认为,“共产党在野,说话批评可不负责任,而骗取人民之同情”[21]。“骗取”一词固属不当,但在野身份确实可进退自如,中共如果在政府中承担了实际的行政责任,大后方社会出现的各种乱相不仅仅是国民党的责任,中共也难辞其责,《新华日报》等中共媒体也不可能放言批评政府。因此,中共在联合政府建议提出前,虽一再呼吁国民党革新政治,容纳各党各派人士参加政府,但并不积极强求,更多是一种宣传策略,部分在国民党政权工作的共产党员多以秘密身份参与。
就国共关系而言,两党政权性质不同,虽在大敌当前大致能够和平相处,但毕竟无法真正消除彼此之间的罅隙。这种分治局面不利于国共合作的持久与稳定,使得抗日战争的外战结束不久,国共合作的局面就被国共之间的内战而取代,而此时的中共面临的不再是参加政府的问题,而是取代国民党,实现政权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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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杨睿)
Multi-party Game on Entering Government before the Proposal of the United Government by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HONG Fu-zhong1, WANG Li-yuan2
(1.SchoolofMarxism,ChongqingTechnologyandBusinessUniversity,Chongqing400067,China;2.ChongqingNo.11School,Chongqing400061,China)
Abstract:After the cooperation of Guomindang and Chinese Communist Party(CCP), CCP faced how to deal with Guomindang Government, i.e., entering Chinese Government. On this problem, CCP, Soviet Union and Guomindang implemented multi-party game because of different consider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nlarging political influence, boosting own development, maintaining CCP-Guomindang cooperation, CCP had the demand to participate in Chinese Government. In order to reduce Guomindang’s suspicion on CCP-Guomindang cooperation, Soviet Union was unwilling to let CCP participate in Chinese Government. Guomindang upheld one party dictatorship and was unwilling to open the Government to CCP. CCP did not enter Chinese Government because of weak strength at the initial time of Anti-Japanese War, although it was helpful to maintain the independence of CCP thought and organization, it made CCP-Guomindang cooperation short of persistence and stability. Although Guomindang monopolized Chinese Government, Guomindang could not prevent the challenge to its one party dictatorship by CCP.
Key words:Anti-Japanese War;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entering government; game
doi:10.3969/j.issn.1672- 0598.2016.04.017
[收稿日期]2015-12-20
[基金项目]重庆市哲学社会科学重大委托专项(2013ZDZX-10)“中国共产党抗战大后方活动研究”
[作者简介]洪富忠(1977—),男,四川宜宾人;重庆工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博士,主要从事抗战大后方研究。汪丽媛(1975—),女,重庆南川人;重庆市第十一中学教师。
中图分类号:K26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 0598(2016)04- 0112-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