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E，换个姿势上跑道

张可一

VICE，这个坏孩子般的媒体新贵，正逐步向主流靠拢。如果你也看过以陈冠希为主角拍摄的纪录片《触手可及》，大概会对其幕后制作公司VICE有点印象。这家以反叛、青年文化为标签的媒体公司，刚做了一件不那么“反主流”的事情—开辟一个名为VICELAND的有线电视频道。

VICELAND于2月29日正式上线。刚上线，就覆盖了全美7000万户家庭，这归功于跟VICE合营VICELAND的美国A+E电视网络公司。早在2014年8月，A+E便花费2.5亿美元收购了VICE 10%的股份。2015年11月，A+E又增持了VICE Media的股份，总计达到15%，并与VICE达成协议，准备在4个月内正式启动VICE的有线电视频道。最终，A+E将原有的内容生产频道H2改为VICELAND，VICE对新频道的内容有自主把控权，同时也继承了H2原有的用户基础。

VICE Media借此成为了首家回归有线电视的数字传媒公司。尽管VICELAND的上线是早在半年前就预告过的事情，但是真的看到充满VICE风格的内容每天24小时出现在电视频道上又是另一回事。

1994年创立于加拿大蒙特利尔的VICE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将自己的用户定位于千禧一代。这指的是1980年到2000年之间出生，在互联网陪伴下长大，性格独立且有些叛逆的年轻人。看上去仿佛这些人都在逐渐远离电视，将消费内容的途径转移到移动终端上。

过去20多年里，VICE凭借对音乐、旅行、派对，乃至性、毒品、战争等边缘化题材的报道赢得了这些年轻人的青睐。这些内容大多数只能在网络上看到，包括VICE的主网站和VICE在YouTube上的频道等。凭借线上订阅和与品牌在内容制作上的合作，VICE自称2015年的收入高达10亿美元。而VICELAND的前身，A+E Networks运营的H2频道在两年内的订阅费和广告收入只有4.46亿美元。看起来这是笔划算买卖。问题是，在网络上追随VICE的千禧一代，也会跟着它回到有线电视频道吗？

“VICE的策略看似有悖常理，但是把观众规模的扩张算进去的话，这笔交易显然是一笔好买卖。”加拿大安大略理工大学的数字媒体研究专家Tanner Mirrlees教授对《第一财经周刊》说，他也是VICE的观众之一。“当下VICE主要把焦点锁定在本土的年轻观众身上，当节目在跨平台的媒介播放后，VICELAND所吸引的潜在受众将是全球性的。”

美国常识媒体（Common Sense Media）发布的数据显示，青少年仍是电视媒体的重要观众，美国大约有58%的青少年每天观看电视，其中大约一半的时间花在直播的电视节目上。“‘千禧一代如果能够适应有线电视的播出形式，VICELAND完全可以凭借它引人注目的电视节目，开拓更广阔的年轻观众市场。”彭博社美国研究主管、高级媒体分析师Paul Sweeney也对VICELAND的前景持乐观态度。

这不是VICE与传统媒体的第一次合作。2015年3月，VICE就与HBO合作，共同制播了一档名为“VICE”的周播型新闻节目。VICE的联合创始人兼CEO Shane Smith当时曾夸下海口，“我们将在HBO上做新闻，做任何我们想做的，而且，没有广告。”的确，正如Smith所说，VICE没有在视频业务中投放广告，而是选择生产丰富的视频内容，使观众免于广告的干扰，从而获得更流畅的用户体验。

但自从拥有了自己的电视频道，Shane Smith就不敢妄言了。支撑电视日常产出的压力和电视原有商业模式的双重作用下，VICE官方对广告投放和招募的说法也松了口。“VICELAND频道中，我们会加入VICE原创和编辑的广告，通过推出制作精良的广告保证观众不换台。”VICE的联合主席Eddy Moretti介绍道。“电视频道将成为VICE的一种分销渠道。节目正式播出后，我们会依靠广告收入来获利。”也许是为了给广告招商做铺垫，VICE还要求市场调研机构尼尔森不要统计VICELAND最初6个月的收视率，毕竟新频道开播通常都要经历一阵收视低谷。

过去VICE之所以没有在节目中插播广告，主要是受限于流媒体的播放形式。《赫芬顿邮报》在一篇评论中指出，网络上的广告收入比较微薄。尽管目前电视行业举步维艰，但是电视台的广告收入要显著高于网络出版的广告收入。Shane Smith此举似乎是瞄准了电视广告这条大鱼。

在VICELAND频道正式上线前，VICE在网站上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内容输出，网站单月访问量达到了3520万，制作的节目每周能吸引至少300万名观众，视频总访问量超过5亿。随着互联网带宽升级和移动设备的普及，在线播放的纪录片、故事片等形式的长视频成为新宠。VICE中国策划播出的陈冠希的纪录片《触手可及》播出首日的点击量就达到997.7万。根据VICE发布的数据，类似的长版节目的平均长度是20分钟左右，观众的线上平均观看时长为12分钟左右。相比其他的流媒体平台，12分钟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平均值了，但是仍低于观众在有线电视上所花费的时间。

VICE已经证明了自己在长视频制作上的实力，现在它需要的是合适的播放媒介和平台。“通常你认为年轻一代不爱看纪录片，或者新闻节目。其实你错了。他们只是对严肃刻板的电视节目不满意，所以才会通过社交网络，例如博客去挖掘更有意思的内容。VICE能提供给他们这样的视频，满足这些年轻人的胃口。”Shane Smith接受CNBC的采访时说。

VICE的节目一向能满足年轻人的好奇心，比如今年1月上线的，由Ellen Page和Ian Daniel主持的各国LGBT文化的纪录片《基情之旅》（Gaycation）就收到不少用户的订阅。VICELAND的创意总监，曾凭借电影《她》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的Spike Jonze介绍，VICELAND会把这类长版视频和其他节目搭配播出，最终呈现给观众一个有机的节目组合。看起来，VICELAND会是个不太一样的电视频道。

在成立之初，包括Shane Smith在内的几位创始人对VICE的定位是“保持自我，并做点生意”。同样的一句话也能用在目前VICE转战有线电视业的意图上—在保持内容生产的同时，做点电视广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