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壁画的审美特性及艺术性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 郝 瑾

论壁画的审美特性及艺术性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 郝 瑾

壁画是既古老又现代的艺术，是时间和空间结合的艺术。它既有社会文化功能性性质，又是一种融合造型艺术中的绘画雕塑、工艺美术以及建筑科学等多门学科为一体的艺术审美形式。本文通过对这一形式的探讨，旨在让人们对壁画艺术有较全面的认识。

审美特性 壁画类型 艺术特点

一、壁画简史

壁画是最古老的绘画艺术形式。人工建筑未出现以前，人类的“画”依附于自然环境的洞穴、崖或岩的“壁”面上，被称为“岩画”，这是壁画最原始的形态。例如，西班牙的列文特和阿尔塔米拉洞穴岩画，法国的韦泽尔河谷岩画，南非的布须曼岩画等。中国境内的岩画大部分集中在云南的沧源、内蒙古的阴山、江苏的连云港、新疆的阿尔泰等地区。新石器晚期西方神庙建筑的兴起和当时在中国、埃及、巴比伦、波斯、亚述等帝国的宫殿、陵墓建设，使壁画这一依附于建筑环境的艺术得以发展。埃及古王国时期和两河流域帝国时代的宫殿浮雕壁画、爱琴海文化中的宫殿壁画，古希腊、罗马时代的神庙、墓室和宅邸壁画以及中国汉代、魏晋南北朝和唐代的墓室壁画、石刻壁画，均是世界壁画史中的伟大篇章。

三大宗教出现后，壁画及装饰艺术通过宗教建筑的推动而得到空前发展。在西方，中世纪的拜占庭式、罗马式和哥特式教堂壁画艺术以及马赛克和彩色玻璃镶嵌、挂毯工艺等，创造了辉煌的西方宗教壁画艺术传统。在我国，举世瞩目的敦煌莫高窟壁画艺术始创于公元366年，后经十六国、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代、元代等千余年的历史，现存洞窟492个，壁画4500余平方米，是当今世界上保存最好、数量最多的宗教壁画艺术宝库。我国古代时期的宫殿壁画大都毁于战乱，保留相对完好的多集中在地下的墓室、地表的石窟和寺庙里，除敦煌莫高窟以外，还有新疆克孜尔和柏孜克里克千佛洞、甘肃榆林石窟、麦积山石窟、河南禹县赵大翁墓室、内蒙古契丹皇陵、山西绛县金代墓以及山西平顺大云院、河北定州的净从院、静志寺地宫和位于西藏的噶玛丹萨、萨迦、白居、夏鲁、布达拉宫等寺庙中的壁画。其中创作于元代的山西芮城永乐宫壁画和明代的北京法海寺壁画堪称我国古代壁画艺术中的经典之作。

进入十九世纪人类社会的发展使艺术逐渐弱化了为宗教服务和为帝王御用的职能，大规模的宗教壁画创作、壁画艺术走向综合发展阶段。西方一些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画家以及倡导新艺术运动的建筑家、装饰艺术家们探索壁画艺术在现代生活环境中的地位，他们脱离陈腐的绘画模式，积极探求符合时代的形式语言，使壁画创作朝着风格化和装饰化的方向发展。他们中的杰出代表有：夏凡纳、蒙克、克里木特、惠斯勒、麦金托体、霍塔、高迪等。尤其是进入二十世纪后，以马蒂斯、毕加索、夏伽尔、莱热、米罗、克利等艺术大师为代表的壁画艺术创作，为新的壁画艺术发展带来勃勃生机。

二、壁画的审美特性

1.社会功能性。壁画不仅是美化人们生活环境的“装饰”，还具备特殊的社会文化属性——作品的主题内容和形式，其要满足社会公众或某一社会群体的审美需求，承载着包括民族、民俗和时代文化取向等具有社会文化公益性目的的职能。壁画的社会功能性在古代文明时期体现在宫殿、神庙、石窟、寺观和墓穴壁画的艺术创造之中。在这里，壁画充当着记载史实、宣耀功绩、成教化助人伦、传授知识以及施加法术等重要功能，即具有记史、宣传、教育及宗教的功能。

2.环境整体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有建筑空间及建筑环境的存在，壁画才得以存在。从概念上讲，壁画艺术是依合于建筑空间呈现的艺术。从壁画与建筑的关系上看，传统壁画有两种主要的形式：第一种是壁画与其所依存的建筑空间环境相协调，即壁画是在适合于建筑的平面墙体的条件下创造的装饰性形式；第二种是“面壁造景”，即以壁画的表现形式改变建筑空间，将原有建筑的物质空间环境改变为精神空间环境，使人的视觉感受能够突破墙壁，在虚幻的形式中获得某种审美满足。前者是壁画之于建筑空间环境的一种功利性的要求；后者则是将理念抑或是意识“物化”为空间之中的精神幻象。

以矛盾的方式突破建筑墙面的平面稳定感，或以绘画的形式补充建筑空间形制的不足，以期达到建筑本身不能达到的空间效果，是在我国晚唐和宋代时期壁画中以及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壁画中常被采用的手法。许多艺术大师表现宗教题材时，在壁画中运用透视原理和逼真的造型，使画中的空间感在视错觉中得以扩延，墙面消失在画面之中，从而使建筑的物质空间环境成为精神的空间环境。

3.材料工艺性。壁画是结合材料和工艺技术于一体的艺术形式。传统的壁画艺术已充分地呈现这一特性。最早出现在古埃及陵墓中的湿壁画的方法是将陶土和稻草混合，刷上含碳酸钙的石膏，再将矿物色与水溶性的如树脂或其他植物脂作为溶解剂混合作画。意大利的湿壁画则是指在墙面石灰未干以前作画：一边抹灰泥一边作画。因为色彩干涸后会变化，画家需在作画时一次性完成，对绘制工艺的要求较高。湿壁画材料工艺方法是为达到墙面的平整和防腐，以保持色泽的鲜艳、耐久。中国古代石窟壁画大都采用类似的材料和工艺制作手段。现代壁画在制作中综合传统工艺和现代新材料、新工艺，极大地拓宽壁画艺术的表现手法和形式，适应了现代生活和审美的需求。

壁画的材料工艺性是区别于其他造型艺术门类的重要特性。艺术史论中，它甚至成为壁画定性分类的重要依据之一。例如，石刻壁画、马赛克镶嵌壁画、玻璃窗嵌壁画、陶瓷壁画、木质浮雕壁画以及毛质编织壁挂等。

三、壁画的艺术特点

壁画艺术在创作形式上的特点可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1.综合性。其包括制作上的多手段，风格上的多形态，功能上的多维，涉及学科领域的多元化。①多手段。传统壁画的制作手段可包括：绘制（湿壁画和油彩壁画）、雕刻、镶嵌和编织等。现代壁画的制作在继承传统材料和工艺手段的基础上，对不断涌现的现代工业化材料和高科技材料在实际应用上进行全方位地探索和开拓。例如，电喷、刻沥以及嵌、蚀、衍缝、枪绣、模铸、锻塑、装置、铜板焊接等。②多形态。壁画形态与不同时期、不同民族区域的建筑环境相联系，与不同的材质和工艺制作手段相结合以及与不同的建筑功能性质相适应，必然呈现出多样的形态。③多维性。壁画具有认识功能、教育功能和装饰美化环境等多维功能的特点。④多元性。自岩画到人工建筑的壁画，经几千年的发展至现代被称为公共环境的艺术，人们始终未间断过对壁画性质理解上的修正，但其将建筑环境的物质性空间改变为精神空间的职能始终存在，是人类文化在现实时空中的迹化形式。

2.永久性。这包括壁画材料的耐久和壁画题材的永恒两个方面。人们考虑到壁画与建筑要共存，壁画材料要用耐久性材料。材料择用的原则是：耐晒、防潮、耐腐蚀、抗冲撞、易清洗并能以保持色泽长久不变。

3.适应性。壁画面对的是公众。无论是题材内容还是形式建构，画家要注意尽量压缩其个性的任意阐释，努力使壁画的艺术形式和内容与此时此地的公众或群体的审美通感和文化共识相适应。如此才易被人们接受，从而达到壁画艺术的功能作用。

4.包容性。从面积上讲，壁画画面可容纳很多形象和情节内容，可出现多个视觉中心（情节高潮点）和趣味中心。从制作的工艺手段上讲，从文化形态上讲，壁画可使艺术与科学兼蓄，传统与现代共存，雅与俗同构，理想与现实并置。

5.扩展性。壁画与环境的整体性特点，使壁画画面可“借景”与周围的环境呼应，产生一种突破画面的延伸感。

四、壁画的类型

古代壁画的类型是由壁画所属的环境和所用的材料两个方面划分的，如前者分岩画、墓室壁画、神庙壁画、石窟壁画、教学壁画、宫殿壁画等，后者分石刻壁画、湿壁画、镶嵌壁画、彩色玻璃窗画以及画像砖（石）及彩画砖等类型。十七世纪以来，壁画出现以其艺术风格划分类型的现象，如“巴洛克”和“洛可可”壁画、象征主义壁画、新艺术风格壁画、新古典风格壁画、浪漫主义壁画等。

现当代壁画类型基本可从制作方法、功能特性和形式风格三个方面划分。

1.制作方法。分绘画类、雕刻类和工艺类三种。①绘画类，是一种由画家直接创作并直接参与绘制完成的壁画，是一种传统的类型。②雕刻类，包括有线型和面型的阴、阳刻以及仍能以保持平面装饰性效果的浮雕。③工艺类，是一种择用各种不同材料和相应的工艺手段制作的壁画。传统的工艺类壁画包括马赛克镶嵌壁画、彩色玻璃窗镶嵌画、高温釉下彩陶板壁画、低温釉上和釉中彩瓷板壁画、织毯壁挂、漆画等。现代壁画包括珐琅彩掐丝镶嵌（珐琅箔晶）壁画、料漆镶嵌壁画、玻璃喷砂壁画、蜡染扎染壁挂、人造彩石镶嵌壁画、综合材料拼镶壁画等。

2.功能特性。按功能性可将壁画划分纪念性和装饰性两类。①纪念性。狭义指为纪念某一历史事件或历史人物的壁画。传统中属于此类壁画的包括墓室壁画、宗教壁画（教堂、寺庙、石窟等壁画）和部分宫殿壁画等。现在包括历史题材的全景画、公共场所的“文化墙”壁画、陵园及纪念堂和广场等纪念碑式壁画，以及宗教故事、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和历史故事发生地建造的纪念性壁画。②装饰性。它是以装饰美化建筑环境为目的的壁画类型。十九世纪以来，随着城市化建设的发展，装饰性壁画已成为十分普及的形式。

3.形式风格。整体上可分写实的和非写实的两类。①写实风格类。它是创作者运用写实的绘画及塑造手段创作的壁画。画家应用透视原理、立体表现技法和写实的物象比例结构，使壁画中的空间在视错觉中得以延伸，使墙面消失于画面之中。②非写实风格类。它是创作者在保持建筑二维空间的基础上采取平面化或扁平化等装饰性手段创作的壁画。

ISSN2095-6711/Z01-2016-10-0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