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 阳
浅析拉克劳与墨菲的“后马克思主义”理论
焦 阳
[作者:福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方法及其研究]
20世纪中期以后,在西方科技突飞猛进以及全球化的大环境下,新的困难和挑战接踵而至,而这时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学说却难以应对。就此,发展与变革马克思主义成为一种趋势。紧要关头下,拉克劳和墨菲作为西方学者的代表站了出来,力图解决这些问题。他们对社会的理解建立在具有开放性结构的话语之上,强调社会要素间的分散与不稳定,认为社会要素没有明确的身份或意义。这些说法过于强调社会中的解构化趋势,本文不赞同其新马克思主义的主张,并对这一思潮的基本理论观点提出质疑。
话语;拉克劳;墨菲;后马克思主义
西方学者对马克思主义前途的担忧,从其产生以来就未停止过。特别是苏联解体之后,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的目标和道路这一问题,国外的马克思主义学者都在思考并尝试给出自己的解答。拉克劳和墨菲则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们以后结构主义的视角重新认识社会,强调社会各要素之间稳定结构的虚无以及其意义或身份的不确定,并以此批判马克思关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间的划分。他们认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为经济决定论和阶级还原论。为此,本文分析概括了关于“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秉承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精神,理清两者之间的关系。
综合国内外学者对这一概念的表述,从广义上说,“后马克思主义”主要是指利用后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后分析哲学的方法、理论和视角来重新认识马克思主义并解构其核心理论,试图在批判中建构超越马克思主义的新马克思主义理论;从狭义上说,专指拉克劳和墨菲为代表的“后马克思主义”。拉克劳和墨菲从以下几个方面重新解读并解构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范畴”:
第一,解构经济决定论。拉克劳和墨菲认为传统马克思主义建立的基础是“经济决定论”,但经济与政治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生产和剥削与社会政治统治的整个结构也没有本质关联。拉克劳和墨菲要推翻的就是马克思主义中的经济决定论,这一唯物史观的体现。
第二,解构阶级中心论。拉克劳和墨菲认为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的核心部分是阶级斗争,马克思本质主义的最后据点就是其“阶级还原论”。他们认为,把政治关系归结为阶级的物质利益关系是马克思主义“阶级还原论”本质主义的集中体现。只有怀疑和质问其本质主义,才能达到解构阶级还原论的目的。他们得出结论,物质条件并不是一个以彻底的社会转型为目标的政治运动的基础。
第三,解构工人阶级的主体地位。这一观点是他们“反阶级中心论”的必然的逻辑结果、亦是他们反阶级还原论和经济决定论的自然结论。关于革命的主力军是工人阶级这一理论观点,拉克劳和墨菲持反对态度。他们认为,社会利益或社会身份是不断变化的,所有的社会身份都是随机建构的、不确定的,因而在政治上是需要斟酌的。
第四,拉克劳和墨菲的话语理论。拉克劳和墨菲吸取了后结构主义,把社会分解成由偶然性逻辑支配的话语。他们认为社会是由话语构成的,一种非决定性的,多元的结构。社会不存在历史的联系、条件以及确定过程的可能性。只有任意组合、随机排列出现的各种偶然事件;能把这些孤立的非连续的现实碎片整合起来的是话语的逻辑,这就是他们的话语理论。
第五,将激进民主代替传统的社会主义。拉克劳和墨菲认为,激进民主政治较传统社会主义而言,具有更广阔的政治空间。他们用“人民”这一模糊的概念替代“工人阶级”的概念。激进民主的主体是由话语构成的“人民同盟”,既不从属于阶级关系,也不从属于决定性的社会关系。他们认为自由民主的话语实践才是社会解放的推动力而并非来自于工人阶级的利益,。
综上所述,传统马克思主义与20世纪以来社会飞速变化发展的不适应以及与西方社会出现的各种新的理论学说和社会实践的脱节,不在于其自身理论的滞后性。而是拉克劳和墨菲从后结构主义的视角,在多方面的分析和研究下,把马克思主义放在具有表面特征的“本质主义”的位置造成的。
拉克劳和墨菲以一种社会地形学的视阈来看待被区分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社会。他们这种社会地形学的理论核心是把经济作为一个完全独立的、自主的领域,而只有完全独立于上层建筑的经济,才能在整个社会中确立其基础地位。根据他们的分析,经济从一开始就包含了政治,并非独立存在。马克思的错误就在于他混淆了生产过程和劳动力的买卖过程,认为劳动力的买卖过程与生产过程是等同的,或者劳动力的买卖过程决定生产过程。在他们看来,生产过程具有政治斗争的特点。
从历史上看,资产阶级革命的成果是把经济从政治权力领域中分离出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经济本来并非独立的,而是在政治革命中被确立起来的,表现为一种政治斗争的结果。当作为结果的经济领域从政治权力领域中独立出来的时候,经济就有了相对的自主性,并由国家的法律体系来保证。从这个角度来说,一定的社会政治构架是经济自主性的摇篮。而经济能在确定的政治构架中,按其自身的规律来运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经济并非独立的、自主的领域。它的自主性确立于政治斗争和法律框架的基础之上。如果依据这种制度框架来理解经济和政治领域的关系,那么政治和经济当然是两个相对独立并相互区分的领域。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理解经济与政治的关系,其意义就可能截然不同。拉克劳和墨菲就是从另一个意义上来理解并分析经济的政治性质的。福柯的微观权力思想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福柯认为,权力与斗争同生共存。经济权力存在于经济领域之中,而政治斗争就是为经济权利展开的。如果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政治,经济领域中则包含了政治并充满了政治斗争。传统的政治学和政治经济学简单地接受了资本主义的制度,并以其为前提来考察政治权力领域和经济领域的关系。拉克劳和墨菲试图在资本主义框架外,重新理解并解释政治的概念与经济领域的特点。他们把整个社会生活领域等同于政治斗争的领域,并把这种斗争作为策略来实现社会主义。当然,他们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
但是,他们错误的指责了马克思的思想理论。首先,他们在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框架中来研究马克思的思想,并在这个框架认识马克思的历史观。当然,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和黑格尔的哲学是马克思建构自己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前提和基础,他把社会领域分为市民社会和国家两个部分,并进一步把市民社会和国家分别理解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但是,马克思把市民社会理解为一种社会组织,它从生产和交往中产生,并是任何时代里国家构成的基础,摆脱了把市民社会理解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关系的思想。而正如前面提到的,政治领域和经济领域之间的区分既是资产阶级革命的成果,又是由资产阶级以法律体系所规定下来的。如果马克思只是简单地接受了资本主义制度,接受了政治领域和经济领域的分离,那么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也就子虚乌有,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就只能批判其表面,而没有从根本上揭露本质。如果我们仅在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框架内来理解马克思的历史观,我们就必然会把市民社会和国家的概念作为一个固定的框架来分析一切社会形式,这实际上就是把资本主义社会永恒化,也是马克思所反对的。而拉克劳和墨菲却强加给马克思自己否定的东西,并批判这个由他们虚构的马克思。由此可见,虚构了马克思的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理论的是拉克劳和墨菲而不是马克思本身。 马克思曾多次分析了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内部所存在的斗争。而拉克劳和墨菲说马克思没有看到劳动力的买卖过程和生产过程之间的差别,没有看到生产过程中的斗争。在马克思看来,商品在流通过程中只存在表面上的平等,而进入生产领域之后,经济领域中的斗争和不平等就会暴露出来。而揭露这平等的流通过程掩饰下的资本主义的剥削才是马克思的本意。
拉克劳和墨菲解构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方法就是话语理论。总的来说,他们的话语理论有三个主要观点:第一,有一种基本的语法存在于可能的客体建构中,这个语法增进了与现实的联系,随着不断被现实化的话语,其社会认同的建构是在反抗的语境中进行的。第二,这一话语概念并不从属于语言学,因为它不只是讲话和写作。话语同时包含了语言学与非语言学,是语词和行动的统一。在语言行为方面,全部是由话语建构的,表现维度也是本质的内在的。因此在本质上,一个行为就是一种操作。第三,他们把事物的存在和实体作了区分,从而更好地表达话语理论的历史性和反本质主义的立场。他们认为一个事物的存在并不同等于这个事物本身的实体。在拉克劳看来,固定化事物的存在只会引起两种错误,即:把主体还原为已经存在意义上的被动接受者,使客体质化或者把客体还原为思想的客体,使主体本质化。
除此之外,拉克劳和墨菲还在这基础上提出了社会主义新策略:对政治不平等的批判是不同的领导权斗争的开始,利用话语实践的不同,对经济不平等批判的话语进行替换,从而促使其怀疑其他的从属形式,并对权利有新的要求。这种社会主义策略是反本质主义的,认为社会主义革命的领导权和主体不是单一的、固定的,而是多元的,是在不断变化中建构的。由此,这就成为远离了葛兰西思想中的两个带有本质主义的多元激进的民主社会主义。由此可见,“后马克思主义”激进政治的基本思想是:总体性社会概念是不存在的,即社会整体的不可能性。社会就是话语,只能凭借话语来建构自身的意义。主体凭借话语获得自身的意义,主体和话语交相辉映,每个主体都由其对应的话语建构。
首先,拉克劳和墨菲承认马克思主义过时论,认为是其理论的滞后性导致其在当今社会中四处碰壁。这与西方一些学者宣扬的“马克思主义危机论”不谋而合。由此可见,“后马克思主义”只是注重于解构马克思主义,既不是对其理论的新发展,也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出路,而是承认了这一理论的失败。
其次,“后马克思主义”批判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观点,彻底抛弃了唯物史观、唯物辩证法,走向了唯心史观的立场。它采用了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话语范式,否定客观性,否定真理,成为一种相对主义或者怀疑主义的文化决定论。如果按照这种后现代主义的话语逻辑,一切理论建构,一切批判都是虚无的,因为可供批判的理论基础并不存在。
再次,“后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要思想的误解和误读。唯物历史观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观点,马克思的辩证法强调发展、变化与联系,其理论本质是批判的革命的,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而“后马克思主义”站在反本质主义的立场,错误的给马克思扣上本质主义的帽子。他们认为,在社会科学领域中的各种社会现象,都不具有固定的统一性和主体性,否则会导致事物本质的凝固化。他们认为,人们是建构和正在建构的产物,具有相对性和偶然性,无论是在自然还是在文化上,人们都不是社会决定论的产物。马克思主义并不认为事物的本质是固定不变的而且拒斥形而上的静止观。它主张事物的本质是历史的具体的,而不是固定不变的。而“后马克思主义”陷入了一种相对论和诡辩论的错误之中,只承认事物的偶然、特殊与差异,否定事物的必然、普遍与统一,没有发现两者的区别和联系。
最后,我们应该能够辨识“后马克思主义”的真实面目,坚定马克思主义的理想信念。虽然“后马克思主义”自命为发展的、更高一级的。但“后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的理论视为本质论的、基础主义的,是“经济决定论”的,这些批判完全偏离了其本身。事实上,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不可以偏概全的理解为本质主义。因而我们要认清“后马克思主义”的本来面目,进一步分析两者的关系。后马克思主义对当今社会发展中某些具体问题的分析,对我们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具有参考和借鉴意义。但,“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结论决不能作为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依据。因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仍在当前社会发挥着重要作用并且富有活力。所以,我们要继续秉承马克思主义的时代精神,使其得以继承和发展,并理清两者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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