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山
(西藏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西藏 拉萨 850000)
毛泽东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创新理论、路径及启示
褚小山
(西藏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西藏拉萨850000)
摘要:作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和实践家的毛泽东,对借由话语创新以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有着深刻的体认和自觉的实践。毛泽东从“说什么”、“向谁说”和“如何说”三个方面对借由话语创新以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作了理论思辨,在实践中也积淀了丰富而又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经验及艺术,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民族化、大众化,对于今日加强和改进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富有启迪。
关键词:毛泽东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话语创新思想政治教育
习近平同志指出,所谓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就是把马克思主义理论用简单质朴的语言讲清楚、用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说明白,使之更好地为广大党员和人民大众所理解、所接受。”[1]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深知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同马克思主义话语言说的自觉性和艺术性息息相关。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在全世界得到广泛认可、拥有众多的拥趸,除了其理论的科学性、品质的时代性、价值的人民性、理想的崇高性外,马克思、恩格斯高超的话语艺术也是其理论振翅高飞的重要凭借。
毛泽东是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成功典范。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成果之一——毛泽东思想之所以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毛泽东及其独树一帜的话语艺术在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居功至伟。正是由于毛泽东的大力倡导和率先垂范,马克思主义才具有了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经过不断大众化、通俗化,闻名远播、深入人心,成为党和人民改天换地的行动指南。在实践中,毛泽东对借由话语创新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有着深刻的体认和自觉的实践。
毛泽东在1938年所作的 《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一文中从理论的高度自觉意识到话语创新对于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重要性,“共产党员是国际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洋八股必须废止,空洞抽象的调头必须少唱,教条主义必须休息,而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2]毛泽东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不仅在内容方面要贴合中国国情、中国实际,而且在言说形式方面提出了“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明确要求。在1942年2月《反对党八股》一文中,毛泽东又论及了话语言说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紧密关联,批评许多人口口声声提倡民族化、科学化、大众化,但是说得多、做得少,难脱教条主义和党八股的窠臼。毛泽东“以毒攻毒”罗列了党八股的“八条罪状”,深刻剖析了党八股的形式特点及其危害性,一针见血指出了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的沆瀣一气,强调必须倡导生动活泼新鲜有力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文风,并对如何有效言说提供了范例。同年5月,毛泽东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论述文艺思想时从更宏大层面又论及了话语言说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紧密关系,毛泽东号召广大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站在人民大众立场上,创作优秀文艺作品以服务人民大众。上述文献充分体现了毛泽东的语言观及对话语创新在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作用方面的重视。
毛泽东旗帜鲜明地指出了话语创新的中心问题:“什么是我们的问题的中心呢?我以为,我们的问题基本上是一个为群众的问题和一个如何为群众的问题。不解决这两个问题,或这两个问题解决得不适当,就会使得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和自己的环境、任务不协调,就使得我们的文艺工作者从外部从内部碰到一连串的问题。”[3]话语创新的中心问题即是“向谁说”和“如何说”的问题。其实,除此之外,作为其思想前提的“说什么”的问题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有了对“说什么”、“向谁说”和“如何说”三个方面恰如其分的辨识,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走上康庄大道才成为可能。
“说什么”是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走上康庄大道的思想前提。众所周知,在本体论问题上有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别,在认识论上有经验论和先验论之分。作为马克思主义者,毛泽东鲜明地主张存在决定意识,坚决同理论与实际相割裂的主观主义者作斗争,强调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注重调查研究,反对想当然、自以为是、华而不实。
“向谁说”是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走上康庄大道的主体追问。“谁是历史的创造主体”及“为了谁、依靠谁”的问题是唯物史观与唯心史观的重要分歧之一,对此的不同回答进而有群众史观和英雄史观之别。作为马克思主义者,毛泽东一贯主张人民群众是真正的铜墙铁壁,笃信躬行“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为大众”理应成为马克思主义话语言说自觉的价值诉求。
“如何说”是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走上康庄大道的践行尺度。马克思主义诞生于西方,是马克思、恩格斯用西方语言在西方文化语境、思维方式、世界视野下对其所处时代的沉思。对于没有经历资本主义充分发展的现代中国来说,对于生活在西方文化传统之外的中国大众来说,不同视野、境域下的中西方的文化鸿沟和隔膜横亘其间,惯于短小精悍、只言片语、谙于直觉顿悟的中国知识分子面对“长篇累牍”为形式外观的马克思主义尚需时日克服其间的语言、思维等阅读障碍,在当时救亡压倒启蒙的疾风骤雨的近代中国如何有效地向文盲居多的广大民众宣传合乎时宜、简明扼要而又非断章取义的革命主张既迫在眉睫又生死攸关。作为马克思主义者,毛泽东结合中国国情、民族文化、思维习惯、言说方式,创造性地摸索出一套有效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话语言说艺术。
“说什么”、“向谁说”、“如何说”三者相互勾连相互牵制。“说什么”、“向谁说”规约着“如何说”,是影响话语言说有效性的重要前提,处理得当则事半功倍,反之则南辕北辙。“如何说”是“说什么”、“向谁说”的逻辑延展,直接影响着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效果,方式得当则普度众生,反之则差强人意、味同嚼蜡甚至退避三舍。毛泽东在理论上很好地解决了话语言说“说什么”、“向谁说”、“如何说”的紧要问题,为在实践中自觉地借由马克思主义的话语创新以实现其大众化提供了先导。
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说什么”方面,毛泽东强调,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马克思主义者看问题不能从抽象的定义出发,而要从客观存在的事实出发,从中引出方针、政策、办法来,因为人类的社会生活是思想观念的唯一源泉。实践家想问题、办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思想观念的源头活水。那些出发点错误的要么在学风上表现为主观主义,无的放矢、理论与实际相脱节;要么在党风上表现为宗派主义,自以为是、纷纭其说;要么在文风上表现为党八股,空话连篇、言之无物、华而不实。毛泽东指出,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三者一体三面,就像张果老倒骑毛驴,热情虽高涨,愿望却因南辕北辙、缘木求鱼的方向性错误而落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毛泽东的理论文章绝非无病呻吟之作,皆是充分调查研究后的心血之作,言之凿凿而又文质彬彬。话语言说最忌讳的是空话连篇、言之无物。社会生活是变动不居的,作为思想的直接现实,话语言说也要“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依随实际、环境、语境的变化而变化,反对生搬硬套的教条主义。
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向谁说”方面,毛泽东强调,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要贴近群众。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一切实践及理论都以“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为中心,而人民的解放及其福祉有赖于科学理论的武装,毛泽东指出:“革命文化,对于人民大众,是革命的有力武器。革命文化,在革命前,是革命的思想准备;在革命中,是革命总战线中的一条必要和重要的战线。……革命的文化人而不接近民众,就是‘无兵司令’。”[4]毛泽东深知人民群众是革命的力量之源,理论一定要以唤醒人民群众为旨归,强调理论代表谁、向谁言说的立场问题是重要的原则问题,批评一些革命的文化人严重脱离群众,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王国里孤芳自赏,曲高和寡、应者寥寥。毛泽东强调,在言说过程中不仅要分清言说对象,反对对牛弹琴般乱说一气,还要在此基础上处理好宣传教育的普及与提高的关系,“我们的文艺,既然基本上是为工农兵,那末所谓普及,也就是向工农兵普及,所谓提高,也就是从工农兵提高。用什么东西向他们普及呢?用封建地主阶级所需要、所便于接受的东西吗?用资产阶级所需要、所便于接受的东西吗?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所需要、所便于接受的东西吗?都不行,只有用工农兵自己所需要、所便于接受的东西。因此在教育工农兵的任务之前,就先有一个学习工农兵的任务。提高的问题更是如此。提高要有一个基础。……只能是从工农兵群众的基础上去提高。”[5]毛泽东提出了学习工农兵的任务,要求革命的文化人放下架子、俯下身段、甘做人民群众的学生。
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如何说”方面,毛泽东强调,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要讲究言说艺术与方式。马克思主义要获致最大限度的大众化,除了话语内容的言之有物、话语对象面向大众外,话语言说艺术也是不可或缺的紧要一环。毛泽东是成功典范的佼佼者。总体而言,话语言说要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面貌呈现。管用是话语言说的终极目的,“共产党不靠吓人吃饭,而是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吃饭,靠实事求是吃饭,靠科学吃饭。……总之,任何机关做决定,发指示,任何同志写文章,做演说,一概要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要靠有用。只有靠了这个才能争取革命胜利,其他都是无益的”[6]。要管用,言之有物是基本要求,而通俗易懂、形神兼备的话语言说则可使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如虎添翼、锦上添花。话语言说要通俗易懂、形神兼备,一要与人民群众交心,我们的文艺工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工农兵大众的思想感情要打成一片。二要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中国的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7]观察、体验、研究。三要在前两者基础上进行艺术性的创作,创作出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典型。毛泽东的话语言说通俗易懂、深入浅出、脍炙人口、深入人心,诸如大众化的语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军阀重开战,洒向人间都是怨”阐述事理形象传神、言简意赅、画龙点睛。其传情达意形式多样、不拘一格,其理论著作气势恢宏、逻辑清晰、论辩有力而又情理兼顾;其演说报告援引典故“愚公移山”、“孙悟空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三大法宝”别出新意、别开生面;其诗词既抒情又言志,所抒之情、所明之志、所载之道已突破了传统诗词歌咏的范围,被誉为“史诗”和“诗史”的合璧,《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一词是一部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史、奋斗史、创业史的缩影,1945年毛泽东赴重庆与国民党和平谈判时,《沁园春·雪》一词不胫而走、争相传诵,冲破了国民党的信息封锁和反动宣传,扩大了毛泽东和红色延安的影响力。毛泽东深谙言意之辨,其词既洋洋洒洒又惜墨如金,快意时直抒胸臆如《沁园春·雪》“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含蓄时意犹未尽、余音绕梁如《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除此之外,毛泽东强调话语言说也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继承和借鉴古人和外国人的包括民族语言在内的一切文化精华,在语言方面,毛泽东确实继承和发扬了民族语言的优秀传统,这包括成语和典故的运用,比喻、对比、对偶、回文、排比、拈连、仿化、拆词等各种技法的运用,结构圆整、过渡自然等章法层次的处理,也包括语言的准确性、鲜明性和生动性这些文风的把握。毛泽东借由仪态万方的语言艺术极大地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
毛泽东借由话语创新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理论辨识及其仪态万方的话语创新艺术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有益的鉴镜,要加强和改进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针对性和实效性,着眼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创新是有效捷径。为此,必须在以下三个方面下工夫。
要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说什么”方面下工夫,增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时代感、境域化、科学性。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要有认识有情感、有知识有信仰、有说道有共鸣、有形式有内容。目前,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适逢全面变革和剧烈转型,全球化、市场经济、多元文化和新媒体新技术方兴未艾,这些构成了思想政治教育创新与发展的时代语境。话语是语言交际活动与语境的有机结合体,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要依据语境的变化适时进行变革,做到时代感、境域化和科学性的统一。
要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向谁说”方面下工夫,重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对象的主体性、差异性、代际性。受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的片面影响及对思想政治教育的狭隘理解影响,某些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知识化倾向有所突出。其实思想政治教育是教育者对受教育者进行思想塑造、灵魂净化、境界提升的双向互动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要激发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交互主体性”,注重话语对象的主体性、差异性、代际性,实现双方的“视角融合”。
要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如何说”方面下工夫,增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言说的多样性、包容性、艺术性。话语内容和信息的表达与理解离不开话语的形式。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包括文本话语和实践话语,思想政治教育的文本话语又可以分为教材话语和理论话语,其中教材话语主要表现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材话语及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教材话语,理论话语主要表现为学术话语;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话语是回归生活世界的具有鲜明话语语境的实践话语。通过概念辨析可见,在大学生思想日益多元、多样、多变的今天,罔顾受众不知变通地用教材话语或学术话语向学生言说,只能流为“照本宣科”,因此时下增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言说的多样性、包容性、艺术性乃大势所趋。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关于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的几点学习体会和认识——在中央党校2009年秋季学期第二批进修班开学典礼上的讲话.学习时报,2009-11-16.
[2]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534.
[3]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53-854.
[4]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708.
[5]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859.
[6]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835-836.
[7]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860-861.
本文是西藏自治区高校优秀中青年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择优资助计划入选教师及课题 “西藏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话语体系创新研究”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