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雪
(上海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444)
困在《玻璃动物园》中的迷惘之家
夏纪雪
(上海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444)
田纳西·威廉斯的成名剧作《玻璃动物园》描写美国上世纪三十年代一户普通人家汤姆及其父亲的故事,故事的讲述者和男主角汤姆带有作者自身的经历痕迹,他们都是“迷惘的一代”。本文将结合马尔科姆·考利的《流放者的归来》,对《玻璃动物园》中“迷惘”的温菲尔德一家分析,从而一窥田纳西在二战胜利的气氛中,发表这部“不合时宜”的回忆剧原因。
《玻璃动物园》;田纳西·威廉斯;汤姆;迷惘的一代;《流放者的归来》
田纳西·威廉斯原名汤马斯·雷尼尔·威廉斯,1911年出生于密西西比州的哥伦布,田纳西是他的笔名。他被认为是继尤金·奥尼尔之后美国剧坛最灿烂的巨星,曾先后两次获得普利策戏剧奖。其一生创作了许多知名的戏剧作品,如《欲望号街车》、《热铁皮屋顶上的猫》等等,其中《玻璃动物园》是他的成名作。这部充满感伤情调的回忆剧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美国三十年代一个普通家庭的故事,反映了心之敏感又不想循规蹈矩的人,如何在现实的压迫下走向毁灭。剧中的温菲尔德一家人同时也是威廉斯本人真实家庭的写照,其中敏感脆弱的劳拉正是以威廉斯的姐姐罗丝为原型,而富有自由精神又崇尚逃避主义的汤姆正是作者本人的化身。[1]威廉斯的逃避主义倾向不禁让人联想起当时在美国,甚至是世界文坛上名噪一时的“迷惘的一代”,这一代人的作品和思想都对威廉斯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迷惘一代”的迷惘气质并非空穴来风,自然它的影响也不会因其势微而戛然而止,其精神必然会在后来者的作品中存在蛛丝马迹。本文拟从《玻璃动物园》与迷惘一代的关联入手,深入分析温菲尔德一家人的迷惘气质,最终得出威廉斯发表这样一篇戏剧的用意何在。
“迷惘的一代”这个称呼最早是诗人格特鲁德·斯泰因用来形容一战后的一批美国年轻作家,她对海明威说:“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这句话随即被海明威拿来作为《太阳照常升起》的题词。这些“迷惘”的作家虽然是那个特殊年代、特定社会环境下的产物,但是他们的气质却大可以追溯到颓废派的兴起。十九世纪末期,欧洲的文学作品普遍流露出“唯美”的倾向,这类文学的代表作即于斯曼的《逆流》和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这股在欧洲刮起的风潮,很快也吹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国。关于这一点,马尔科姆·考利在《流放者的归来》中也提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们在中学时代阅读王尔德的作品,而到了大学唯美主义风行一时。其实,在对颓废者的描述中,我们也可以发现他们与“迷惘一代”的共同之处。约翰·罗伯特·里德在《颓废的风格》中这样写道:“颓废者着迷于一个遥远的过去,对现实心存不满……由于不可避免的厌倦,忧郁的颓废者都迷恋于遥远的过去,尤其是少年时代的经历。”[2]这种对过去的怀念也像幽灵一样栖身于“迷惘一代”作家的作品中,尽管大学时代和一战斩断了他们与地域、家乡的联系,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回忆中勾勒一个阳光灿烂、风景优美的家园,并时时怀念他们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童年。不仅是颓废派,新人文主义也对“迷惘的一代”产生过影响。尽管二者看似大相径庭,但它们归根结底都是个人主义,这也构成了“迷惘的一代”的精神本质。
那么,究竟何为“迷惘的一代”?所谓“迷惘的一代”指的是一群失去了地域联系,积极投身战争却又在战争中感到精神幻灭,最终又无法适应战后生活的年轻人以及具有代表性的作家。[3]除了受到上述思潮的影响外,真正对“迷惘一代”产生决定性影响的还应该是一战。“死亡就在鲜花丛中,危险就在明媚的春光里,情感的美酒既无反话使之更为可口,又尚未变得淡而无味,死亡是现实的东西,危险就在眼前。”[4]战争中的朝不保夕让他们学会关注眼前的生活,于是他们整日饮酒作乐,在声色犬马之中挥霍生命;这批美国青年文学家抱着崇高的理想投入战争,而战后的巴黎和会却彻底打碎了他们的美梦,对现实的幻灭感油然而生。战争结束的第一天,他们走到街头欢呼,与人拥抱、喝得酩酊大醉,到了第二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到日常的生活,于是只好再把自己灌醉。“战争使他们只适应旅行和带刺激性的生活。”[5]一战将这样一个文学团体同其他不同流派区分开来,使他们在创作风格和手法上都有别于前人。当然,这样一种状态绝对不是理想的,这批作家中有多少人在幻灭感中自杀身亡,可见“迷惘”最后成长成了一股破坏性的力量。好在他们虽然年轻时做过很多“蠢事”,随着年岁的增长也能逐渐从“迷惘”中醒悟过来,并且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
从时代上来看,《玻璃动物园》发表的时代和迷惘一代所处的时期有一定的距离,但二者之间的联系也不容忽视。首先剧本的标题之下就是E.E.肯明斯的一句诗——“没有人,哪怕是雨点,有这么小的手”[6],肯明斯本人就是迷惘一代之中出名的诗人。另外剧本的时间设定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正是迷惘一代作家、诗人声名鹊起之时,美国的年轻人个个都自诩是“迷惘的一代”的,那么在剧本中出现像汤姆这样迷惘的年轻人是符合那个时代的时代背景的,这一点将在下一个部分着重分析。作者威廉斯本人出生在1911年,1938年从依阿华大学毕业,“迷惘一代”的作家可以说是他的前辈,他们的作品在他上学期间风靡一时,因此受到这批作家的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威廉斯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他的写作目标“大致是把握生存所具有的瞬息即逝的性质”[7],这与“迷惘一代”的作家关注眼下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处。需要明确的是,尽管威廉斯以及这部《玻璃动物园》和“迷惘一代”有甚多的牵连,但这并不表明威廉斯就是“迷惘”的一份子,只能说迷惘的气质渗透到了他的作品中,而下文对文本的分析也是基于这一点出发的,因此不能简单地把威廉斯同“迷惘的一代”画上等号。
汤姆是温菲尔德一家最具迷惘气质的人,这一点我们可以和考利在《流放者的归来》的开场白部分对“迷惘一代”的描述对比来看:
这一代人之所以迷惘,首先是因为他们是无本之木,在外地上学,几乎和任何地区或传统都失却维系。这一代人之所以迷惘是因为他们所受的训练是为了应付另一种生活,而不是战后的那种生活,是因为战争使他们只能适应旅行和带刺激性的生活。这一代人之所以迷惘是因为他们不接受旧的行为准则,并因为他们对社会和作家在社会中的地位形成了一种错误的看法。[8]
汤姆虽然没有在外地上过学,但他也绝非有根之人。他的母亲来自南方,尽管父亲的出身没有在剧本中有明确的提及,但从他过去参加过阿曼达的聚会我们可以推断他大致也是个南方人,因此汤姆从出身上来讲也应该是个南方人。然而,他从来没有回过南方,他对南方也无甚好感,南方只是他名义上的家乡,事实上他跟那里没有任何联系。那么眼下他们所居住的圣路易斯又如何呢?阿曼达是追随丈夫漂泊至此,已经是浮萍之身;如今丈夫不知所踪,家里缺少了顶梁柱,总给人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此外,真正让他们一家无所依托的是他们与世隔绝的状态。除了自己和家人,他们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可靠的托付,只能彼此互相依偎,这也造就了即使是在自己出身的城市,汤姆一家人都是“无本之木”。剧本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战争的影响,但温菲尔德先生那张“戴着一顶一战期间的步兵帽”[9]的照片暗示了他的参战,照片上永远的微笑是他满足于那种刺激的流浪生活,这也在无形中吸引着汤姆。所谓旧的行为准则即是母亲认为汤姆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他要肩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他还要接受母亲那一套清教徒式的吃苦耐劳作风,而这一切在汤姆看来都是对他的束缚。
以上种种还只是汤姆在表面上和迷惘一代的相同点,要论精神本质上的共同点还不得不说只有一张画像的温菲尔德先生。这个人始终没有出场,但他却像幽灵一样活在这个家中,并且他的影响力还强而有力地存在在每个家庭成员身上。[10]在《流放者的归来》中,考利谈到迷惘的一代都有自我流放的倾向,温菲尔德先生的出走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他自己有稳定的工作,但是这工作让他得不到满足,家中的妻儿也无法让他对这个城市产生留恋,因此他选择远走高飞。迷惘的一代的自我流放还包含他们对国家现状的不满,来自他们对现实的幻灭感,他们企图在异国他乡需求往昔的旧梦。这种幻灭感是一战的后遗症,年轻的温菲尔德先生参加完一战后,恐怕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触,并且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适应当一个电话接线员的普通日子,所以他和他同时代的迷惘一代一样出国了。在这种幻灭感的背后,还有他们对责任、对社会体制的逃避。温菲尔德一家所住的公寓是社会体制的缩影,住在最底层的他们要忍受痛苦,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只有一架消防梯,而“所有这些高大的建筑都燃着永不熄灭的人类欲望的阴火。”[11]另外,迷惘一代都喜欢按照但是社会关于艺术和艺术家的各种浪漫主义和个人主义的概念来塑造他们的生活,于是他们许多人都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酗酒抽烟做个浪荡子。从阿曼达口中我们可以知道温菲尔德先生过去就有酗酒的坏毛病,如今汤姆也染上了不说,他还把当时在美国认为是禁书的劳伦斯先生的作品带进家里,他也学着父亲那样整夜整夜地不回家,这都与当时那些自诩浪荡的艺术家们的行为别无二致。归根结底,这一切的核心还是个人主义,父亲给汤姆最大的影响就是去追求个人的幸福,而致其他人于不顾。画中的父亲始终是微笑的,这也给了汤姆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他和父亲一样离家出走他也能获得快乐、获得幸福,而事实上呢?他们成了他们“想逃避的体制的一部分”[12],汤姆真的离家之后,“可是总有东西在追赶”他,这些东西“也许是一段熟悉的曲子,也许只是一件透明的玻璃玩意儿。”[13]
最后还不得不提到这部剧的女主角劳拉和母亲阿曼达。比起弟弟和父亲,劳拉更像是一个颓废主义者,如同《逆流》中的艾斯特一样整日关在自己的世界中。阿曼达也比她好不到哪去,虽然她积极地面对生活,但她时刻沉浸在过去的少女时代中,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再现她旧日的风采。阿曼达所具有的南方传统让她也成为了旧日有闲阶级的道德化身。如此看来母女俩仿佛跟迷惘一代有点搭不上边,但是她们在精神上也有着一股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阿曼达还以过去南方贵族小姐的要求来对待女儿,刻意忽略他们已身处社会的底层;劳拉每天摆弄着父亲留下的旧唱片和玻璃收藏,希望能从中获得慰藉,从现实对她敏感心灵的伤害中挣脱出来。访客吉姆的到来在一开始仿佛是为了实现母女俩的梦想而来,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残酷的现实也随着而来,打碎了她们虚幻的梦想,把他们都推入到了现实之中。无论是留在家里的母女二人,还是出走的汤姆也好,“迷惘”的破坏力量都在他们身上显现了,这种破坏力量是他们在不断逃避现实后的不堪一击,也是他们重新回到现实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磨难。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已经很清楚地看到了《玻璃动物园》中的人物有着很浓的迷惘色彩,但这种色彩和当时的社会背景却显得格格不入。那时正值二战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举国都沉浸在一片胜利的气氛中。在整个二战期间,包括之前的三十年代,美国人民越来越关心社会的政治经济体制问题,同时也担心远在大洋彼岸的法西斯主义是否会在威胁到本国,因而当时流行的戏剧都把目光投注到雇主和工人阶级的冲突上,集中描写大资产阶级的欺凌以及中小资产阶级的消亡。[14]为了和内容相适应,戏剧的形式也是以活报剧这类带有革命宣传目的的形式为主,可以说戏剧界被一股革命的气氛所笼罩。其实,威廉斯对这部剧的酝酿由来已久,但是他没有选择在二战如火如荼的时候发表,毕竟那时确实需要革命的戏剧来激励美国人民的斗志;如今法西斯已经行将就木,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战争的狂热却像野火一样燃遍了美国,二战结束后美国也确实没有就此止步,而是继续发动了一系列战争,仿佛战争的机器一经启动就再难停下脚步。这时候的美国剧坛还在上演着鼓动革命的剧目,是时候给“革命的热情”降降温了。
从二战后美国的状态来看,这一代的美国年轻人也与一战后的美国年轻人面临着相同的处境——战争结束了,可是他们却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于是,威廉斯的《玻璃动物园》不仅是为火热的美国剧坛吹入了一阵清凉的新风,同时也是希望借此忠告美国的年轻一代,不要重蹈上一代人的覆辙。全剧最富有寓意的一段是在结尾处:
汤姆:……哦,劳拉,劳拉,我想法把你撇开,但却比我想的更忠实于你!我掏一支烟卷,我穿过街道,我跑进电影院或酒吧,我要一杯酒,我跟身旁的陌生人聊天——凡是能吹灭你的蜡烛的事,我样样都干!
﹝劳拉俯下身,凑近蜡烛。﹞
因为如今世界是靠闪电照亮的!吹灭你的蜡烛吧,劳拉——再见吧……
﹝劳拉吹灭蜡烛。﹞[15]
“蜡烛”的意象即象征过去,吹灭劳拉的蜡烛除了是要把他们一家从过去的幻影中的拯救出来,还意味着如今的年轻人也要从过去战争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在前面我们已经分析过了,一战后的迷惘情绪给温菲尔德一家人都带来不小的伤害,现实生活中也有不少艺术家死在了绝望的气氛下,作为剧作家的威廉斯也敏锐地感觉到了相同的历史情景下可能出现的恶果。另外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这部剧是带有自传色彩的作品,剧中人物的原型和经历都出自威廉斯本人及其家人,而他在剧本的演出提示部分表明他希望突破现实主义的框架,创造如梦似幻的诗意氛围,所有这些并不能成为否认威廉斯对现实社会不关心的证据。他在剧本中一再表露栖身于幻觉是一件多么危险、可笑的事,而且在演出提示的一开篇他自己也说:“一部戏采用打破常规的技巧,并不是,也不应该是试图逃避触及现实或阐明经验的责任,事实上是而且应该是寻求一种更好的途径,一种更深刻、更生动的反映事物本来面目的表现方式。”[16]由此笔者认为,威廉斯的这部作品也是包含着他的社会责任感在内的。
这段结尾台词的最后,汤姆说世界是靠闪电照亮的,这里的闪电除了象征现实世界的冲击之外,还蕴含着冲破枷锁的巨大力量。在剧本中,弥漫在温菲尔德一家中的迷惘气氛将他们都囚禁在那座小小的公寓中,阿曼达被关在少女时代的黄水仙中,劳拉的灵魂深锁在玻璃的独角兽里,而汤姆则向往遥不可及的远方和未来。在背后抓着他们的,其实就是墙上的那副画像,就是迷惘的精神代表温菲尔德先生。这种迷惘的气质让他们家乍看上去十分如梦似幻,每个人都有诗人般的浪漫主义色彩,但这种美就像透着光的玻璃动物一样十分短暂易碎。吉姆在这部戏中象征的现实的来访,他打碎的独角兽确实也是打碎了劳拉纯洁的爱情,但是从劳拉的反映来看,她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汤姆和母亲吵架时不小心碰到了她放玻璃动物的架子,劳拉十分受伤地叫了起来;而她最喜欢的独角兽的角断掉的时候,她却平静地说“现在它跟其它的马一样了”[17],可见那只美丽独角兽的角也是绑住劳拉的锁链。这也反映了作者的态度,所有的一切终究是要回到现实中去的,汤姆在结尾之所以不快乐也是因为他还一直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而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又回到了他们家的消防梯下。他呼唤闪电照亮的世界,也是呼唤一道闪电照亮他们家曾经阴郁的迷惘气氛,希望他再次打开家门时,能看到不一样的母亲,不一样的劳拉。
一种文学思潮总是前一种的发展,而又会对后来的思潮和作品产生影响。可以说,“迷惘一代”的个人主义和逃避精神已经深深扎根于这部战后戏剧,始终没有出场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迷惘的”年轻人,而儿子汤姆不仅继承了他全部的精神本质,还和他一样踏上了离家的旧路。《玻璃动物园》整体的基调是非常感伤的,但威廉斯在最后并没有止步于单纯的伤感,而是他对现实的期盼:战争已经结束,这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总有一天会过去,如何回归正常生活是每一个经历战争的人都要思考的问题。一战后的“迷惘一代”已经为这一代人敲响了警钟,威廉斯希望不要再重蹈他们的覆辙。同时,梦想虽然是美好的,但人最终是要回到现实中的。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那也是每个人的职责所在。
[1]张 建.《〈玻璃动物园〉——逃避者之歌》,复旦大学硕士学位论文[D],2010年.
[2]John Robert Reed, The Decadent Style[M], Athens: Ohio University Press, 1955.
[3]邱云峰.《美国二十世纪“迷惘的一代”研究》,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D],2008年.
[4][5][8]马尔科姆·考利.《流放者的归来》[M],张承谟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6.
[6][9][11][12][13][15][16][17] Tennessee Williams, The Glass Menagerie[M], London: Penguin Books, 2009.
[7] 陈瑞兰.《田纳西·威廉斯》[A],廖可兑等《美国戏剧论辑》[C],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1.
[10] 郭继德.《美国戏剧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1.
[14] 梁超群.《田纳西·威廉斯戏剧中父亲的在场与缺席》[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0.
(责会编辑:胡光波)
2016—09—09
夏纪雪,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
I106
A
1009- 4733(2016)06- 0021- 04
10.3969/j.issn.1009-4733.2016.06.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