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旧志中的孝文化探析——以(光绪)《亳州志》为中心

程立中

(亳州学院 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亳州旧志中的孝文化探析
——以(光绪)《亳州志》为中心

程立中

(亳州学院 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236800)

摘要：“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中国古代社会中被视为基本道德规范。亳州旧志中记载了许多关于孝亲方面的事迹，除了对尽力赡养父母、尊重父母意愿、医治父母疾病和守护父母坟墓等孝亲方式关注外，还对当地的孝感事迹，以及社会对孝亲事迹的弘扬也进行详细记载。探讨这部分资料中的孝文化现象，在当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亳州旧志；伦理道德；孝文化

作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孝”，一直被视为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的重要精神内核，至于何谓孝文化的问题，杨志刚、于军在《中国古代“孝”文化述论》中曾云：“所谓‘孝’文化就是以‘孝’作为观念形态的，有关人们于社会生活中关于‘孝’的思想理论、道德风尚、文学、艺术、教育、科学等精神方面为内容的统称。”[1]历代所修方志中保存了许多有关地方孝道的人物事迹，如亳州旧志中就设有“孝友”“孝妇”“孝女”等类目，现以(光绪)《亳州志》为中心，作粗浅探讨，请方家指正。

一、所载的几种孝亲方式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侍奉父母被认为是“孝”的重要体现，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老部》中就有对“孝”的释义:“孝，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2]而清代皖北所修方志中所载“善事父母”的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

1．孝养亲人的身体。尽心赡养父母，满足双亲的物质需求，一直被视为“孝”的重要表现之一。《礼记·祭义》云：“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3]1225(光绪)《亳州志》所记载在物质方面孝养亲人的事迹，大多是虽为家庭贫困之人，而能竭尽所能奉养父母，如“守贫养亲”[4]341的张芳州。该志除记载贫困之家尽力孝养亲人外，还记录一些人为奉养父母，即使耗尽资产也在所不惜，如以贩菜为业的赵凤鸣，“事母至孝，母饭必须酒肉。日获微羡奉母，所余作为贩菜资本，母之甘旨日无缺。”[4]345又如为人理发营生的李凤清，为李从先的义子，其养父年老身瘫失明之时，昼夜扶持，“自食粗粝，市甘旨以奉其父，五年如一日。”[4]344此“孝”的境界非一般人可比。

2．顺乎亲人的性情。孝养父母除满足物质需要外，顺乎父母的性情，尊重父母的意愿，尽力满足双亲的精神需要，也被视为一种孝行。古代敬亲行孝，在日常生活中，与父母说话要做到和颜悦色，尽力让父母开心，《礼记·祭义》云：“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3]1214(光绪)《亳州志》卷十二收录一些此类孝亲事迹，如家里贫困，以务农为业的刘通，其母卜氏失明，无以为娱，惟好声乐，故“通常召歌者或自歌以悦母。”[4]340还有以卖油为业的马殿武，日市甘旨奉母，风雨无阻，每当其“母少有不乐，必委曲劝谕，得其欢心而后已。”[4]344这些孝行无不让人观之动容。

3.兄弟和睦尽孝悌。古代对父母尽孝，对兄弟行悌，一直被视为做人的至德要道。《论语·学而》云：“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5]27又如《尔雅》云：“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友。”[6]由于兄弟同为父母所生，均受父母疼爱，兄弟和睦，父母最为欢心，故被认为是尽孝的一种方式。如张仁愿，“父卒，事其兄仁颍极悌。出必告，反必面，如事父然，始终不弛。”[4]344田松、田钺兄弟二人，虽然父命分析家产，各守其业，但“后十七年，兄弟焚其旧券，仍合产同居。”[4]341

4.医治亲人的疾病。对待父母身体疾病的态度，往往被看作是评判一个人是否尽孝的标准。如孔子在《论语·为政》中曰：“父母唯其疾之忧。”[5]38孝亲之人不仅忧父母之疾，更竭尽全力为亲人医治疾病。如沈应庚，其父病将笃时，侍奉汤药，衣不解带数月，当听医生说：“凡病人粪苦者吉，粪淡者凶”时，“应庚即口尝之，不以为污。”[4]343更为甚者，该志还记载了许多割股疗亲的事例，如李福信，其母张氏病，“久不愈，乃潜剖左腋，割肝一叶疗之，即愈。”[4]341如贡生李廷学继妻朱氏，因“廷学入都应试，值翁病笃，朱氏割股治糜以进，遂愈。”[4]435这些割股疗亲的事迹，虽然近于“愚孝”，但其孝亲精神依然让人感动。

5．守护亲人的坟墓。古代当父母不在世时，对父母的孝行往往体现在对亲人丧事的办理和平常祭祀过程中，如《礼记·祭统》云：“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3]1237至于有人能够为亲人守墓，亲自负土培坟者，往往被世人看作为孝子之行，这种孝行方式在(光绪)《亳州志》中记载的也较多。如明代的杨昇，排行第二，其父亲过世后，“昇结庐墓侧，蔬食三年。亲负土培坟，高至长余。”[4]341又如梁守约，其母去世后，“自负畚筑坟，庐其傍三载。”[4]343后人专为此孝行撰写《庐墓记》加以传颂。

二、对地方孝感事迹的关注

在中国古代“孝”被儒家视为重要的伦理道德，如《孝经》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7]因此，在儒家思想指导下所修的亳州旧志，对当地的孝感事迹也注重收录。

1．亲人疾病痊愈。父母疾病最为孝行之人忧虑，在父母病笃中，当医效甚微、束手无策之时，孝者大都会祈求上苍的庇佑，或者割股和药疗亲，若亲人病愈，则往往被视为孝感所致。如以农为业的刘通，其母失明，自己立誓断绝酒肉，日夜祈祷，求母复明，历三十年不懈，“母年八十五，目复明，咸以为孝感所致。”[4]340烟店学徒的赵金昌，与祖母相依为命，其祖母生病时，默祷愿减己寿求祖母回生，并“即割左股肉入药，煎奉祖母，服少许，气息即有转机，次日思饮食矣，病亦渐愈。”[4]345又如高硕肤之妻孙氏，其翁病益笃时，孙氏“暗割股和药以进，翁昏聩之中，忽闻异香满室，服之，不三日而病愈。”[4]346该志所载此事较多，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2．种种瑞象呈现。至孝之举的感应除亲人病愈外，还有种种瑞象的出现，这种情况往往也被视为孝亲所感，虽然在今天看来，有些现象难以置信，有些情况难以核实其真伪，但在《亳州志》中便有许多这类记载。如成刚在母丧期间，结庐墓侧，日负土增冢，高至丈余，“墓木生连理枝，庐中有青蛇出入，驯不伤人。”[4]341如丁德更为奇异，其母病笃，“思食鲜蘑菇，时值隆冬，不可得。因泣祷于经室。前院遍地勃生，大者长尺余，遂羮以奉母，母寿至九十余。”[4]341又如高天赐之妻王氏，事舅姑如事母，“值隆冬多大雪，姑思食笋，王氏念不可得，因祷于雪中。数日，园竹生四芽，烹以进姑，邻里咸异之。及天赐归，而母已愈矣。”[4]435

三、社会对孝亲事迹的弘扬

“中国是彻始彻终，为孝这概念所支配的社会，中国社会是以孝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8]因此，孝文化在促进社会稳定和调节人际关系方面均具有显著作用，从而使得地方政府和普通民众对孝亲事迹的弘扬，均表现出较高的热情。

1．地方政府层面。地方政府对孝亲事迹的弘扬，主要以精神鼓励为主，辅以一定的物质奖励。如王子尚，四世同居，长幼孝悌，人皆化之，于是政府“诏旌表之”[4]340。除政府旌表外，有时主政者还以个人的名义提字赐匾，以示褒奖，如高天赐之妻王氏，事舅姑如事母，亲奉汤药，衣不解带，隆冬季节，姑思食笋，祷于雪中，感动邻里，以致“知州、儒学俱旌以匾额，曰‘百行首推’、‘坤中模楷’。”[4]435又如，张大鹏之妻李氏，秉姿仁孝，赋性幽贞，奉亲相夫，称于里党，乾隆三十八年(1773)，知州郑为给银建坊，匾曰“贞寿之门”[4]435。在物质奖励方面，主要通过赐以冠带和奖以粟帛等方式，对孝亲行为进行鼓励。如王矩，其母命终，冬不衣絮，夏不挥扇，弘治三年(1940)旌表，并“赐冠带。五年，诏赍栗帛。”[4]341

2．民间人士方面。一些地方名士，对孝亲事迹，也积极颂扬，乡党宗亲更是称赞有加。在(光绪)《亳州志》中相关内容记载的也较多，如隐居养亲的朱仁轨，其人去世后，“郭山恽、员半千、魏知古共谥为‘孝友先生’。”[4]340兄弟和睦尽孝悌的尚清，为“士大夫称美焉。”[4]341又如对母极孝的梁守约，其母去世后，负畚筑坟，庐傍三载，刘立诚在《庐墓记》中写到：“余悯其志之坚，功之苦，感诸君子之诚，且挚与平日乐道人善之意，隐有触也。遂不自揆而为之记。”[4]343此外，还有养父母安之的张锦，为“宗党称之”[4]342。还有以佣工养母的董孝，其母葬后，遂庐墓侧，肩土培坟，一饮一食，必先荐而后已，“凡往来者无不感泣，呼为‘董孝子’云。”[4]344

总之，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孝”是较为重要的一种道德规范，被视为一个人品德形成的基础，也是被普遍奉行的一种传统美德。从亳州旧志中所记载的这些孝亲事迹中，可以看出当时上至州府官员，下至贫民百姓，无不对“孝”推崇备至，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区域孝道文化，在此进行探讨，对传承和繁荣地方文化和促进精神文明建设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杨志刚,于军.中国古代“孝”文化述论[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4):241-242.

[2]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173.

[3]孙希旦.礼记集解[M].沈啸寰,王星贤,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9.

[4]钟泰,宗能徵.(光绪)亳州志[M]//中国地方志集成·安徽府县志辑:25.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

[5]程树德.论语集释[M].程俊英,蒋见元,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0.

[6]胡奇光,方环海.尔雅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87.

[7]汪受宽.孝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30.

[8]谢幼伟.孝与中国社会[M]//罗义俊.理性与生命:当代新儒学文萃.上海:上海书店,1994:509.

责任编辑：张彩云

中图分类号：K29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275(2016)02-0096-02

作者简介：程立中(1978-)，男，安徽涡阳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区域文化及产业。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6年安徽省教育厅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皖北孝文化研究”(编号：SK2016A061)阶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2016-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