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平衡创新

◎ 国家开发银行总行研究院副院长 邹力行

重视平衡创新

◎ 国家开发银行总行研究院副院长 邹力行

创新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解决不合理不协调不平衡的问题。解决不平衡的问题需要一种平衡的创新。

平衡创新是平衡思维主导的创新，是以解决短版问题或不平衡问题的创新。自然界富于变化却吝于创新；打破平衡堪称伟大，制造平衡更加伟大，也更加艰难。唯有平衡创新，既能打破平衡，又能创造平衡。科技创新起因于平衡思维，自觉或不自觉地追求进步，把不满足变成满足；科技创新又是平衡思维的结果，在变化中看到不变化，在复杂中找到简单规律。因此，科技创新是事物平衡-再平衡的内在途径。1687年，牛顿（Sir Isaac Newton）发表万有引力定理，解释物体之间的相互联系和平衡作用； 20世纪初，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创立相对论，提出一个超越当时实验能力的概念，预测到宇宙存在一种以光的速度向外扩张的时空干扰波。这些都是打破平衡、创造平衡的伟大创新，是平衡规律在科学发展中的有效应用和深刻体现。

21世纪科学技术发展正在凸显从简单性科学向复杂性科学的深化，进一步体现平衡规律对普遍发展的作用。比如，比利时普利高津(Llya Prigogine)的耗散结构论，分析开放系统在外界作用下离开平衡态从无序到有序、从简单到复杂的演化；德国哈肯（Haken Hermann）的协同学论，发现完全不同的系统之间具有惊人的类似性，不论它们属于什么系统，都是大量子系统之间平衡协同的结果；德国艾根（Eigen Manfred）的超循环理论，在分子生物学水平上，研究非平衡态系统的自组织现象；美国康奈尔大学博士生华兹（Watts）与其导师斯特罗迦茨（Strogatz）合作，建立平衡复杂网络模型，把要素抽象为结点，把关系抽象为边，把结点连边的多少抽象为度，形成研究复杂事物的新途径；以美国盖尔曼·霍兰为代表的复杂自适应系统（CAS）理论，进一步揭示组织与复杂性维持平衡的的天然联系[1]《自然辩证法通讯》（遗传算法之父——霍兰及其科学工作）2007年第2期。20世纪80年代，美国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盖尔曼（M. Gell-Mann）、阿罗（K.J.Arrow）、安德森（P.W.Anderson）为了开展对复杂性的跨学科、跨领域研究，联合不同学科科学家，组建了圣菲研究所（SFI）。从90年代开始，SFI致力于复杂性系统科学的研究工作。传统的管理事实上是一种控制，在控制领域，自适应控制系统的目标是，考虑如何在系统和环境及其变化规律不确定时，通过自动调整系统的结构或参数保持一种稳定状态。而圣菲研究所对自适应是从另一条思路来考虑的，他们研究的中心问题是：某种新性质是如何涌现出来的，而不是有意的去保持某种已经确定的性质，这种思想导致复杂自适应系统（CAS）的研究。在圣菲研究所几位跨学科科学家对于复杂性系统研究的基础上， 1994年盖尔曼·霍兰正式提出了具有适应能力的、主动的主体，可以根据环境变化改变自己的行为规则以求生存和发展。 这标志着霍兰CAS理论的正式创立。。这些事例深刻体现了平衡规律在科技发展中的作用，对我们的创新有重要启发。

平衡思维一直是我们国家制定重大战略的思想方法，在处理落后与先进、传统与现代化的关系上，中国一直把创新，特别是把科技创新视为国家的核心战略。在国家经济最困难时期，毛主席没有放松搞“两弹一星”；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深刻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1995年，中央提出建立“科技创新型国家” 战略；2014年，李克强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发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可以说，从战略上，我们国家对创新不可谓不重视。不过，虽然中国在创新方面取得一些成绩，但总体上创新水平不高，缺少品牌，缺少关键自主技术。除基础薄弱之外，在政策和措施上也有值得深刻检讨之处。比如：产学研脱节顽症仍然存在，财政资金与商业金融“两张皮”问题仍然突出，社会真正尊重创新的环境条件还不够。比较美欧发达国家，他们没有口号，但有很多实际有效的措施。比如各种基金对基础理论研究和科技产业化的重点支持，很值得我们参考。按照平衡思维，组织科技创新不但要战略上重视，而且要战术上得当；既要有创新竟识，也要有工匠精神；要在大众中激励先进，在全面中抓住重点。集中力量攻关办大事是我们取得成绩的宝贵经验，也是我们发展的有效途径。

在平衡中发现不平衡，在不平衡中探求实现平衡的途径。当今世界，科技革命浪潮正在猛烈地冲击传统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历史发展潮流正在激烈地改变人类命运、国家命运和全球命运。新一轮科技革命产生的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正在重新改写全球产业和经济社会发展格局，对经济增长的内在作用越来越大。创新作为大众化和社会性的经济力量，对一个国家可持续的协调的平衡的发展具有决定性影响。我们需要抓紧规划和构建与新的科技革命、工业革命紧密相关的基础设施和政策体系，这对解决中国转型中的深层次问题，支撑新的生产体系和经济社会结构有重要意义。比如，大力发展新型家庭制造业这类新经济，对促进新型城镇化和产业结构调整有重要作用；在全球市场竞争中充分利用好兼并重组等组织创新手段，对加快经济发展有重要作用；大力创新融资机制，建立低碳产业母子基金，对发展低碳经济、促进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从人与自然协调互动角度看，以科技创新为支撑的低碳发展是21世纪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趋势；低成本、低排放、低门槛的低碳城镇化将是中国现代化的新内涵、新机制、新动力；产城融合、多规合一、政策打包、形成合力，有助于加快经济结构调整、转变生产方式、提升发展质量。依靠有条件的企业办社会、推动城镇化、既是企业体现社会责任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重要的有特色的发展模式。

从人与社会平衡发展角度看，互联网、智能机器人等高新技术可增强人类认识世界、建设社会的能力，但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是人，关键时刻、关键项目、关键交流代替不了人。产品更代替不了人的理念，代替不了企业文化。只有形而上的精神和形而下的产品融为一体，才能真正体现出创新的力量。而且，一切先进的技术都是一把双刃之剑。我们要善于趋利避害，促进创新效用最大化。事物蕴含无穷玄机，创新贵在师法万物，在变化中追求平衡。我们需要高度重视平衡规律在创新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