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内人看湖人系列3：“资产”匮乏

过去三个夏天，湖人在自由球员市场上不可谓不努力，他们每一次都准备大展身手，最终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未能留下霍华德，没能招募安东尼和乐福，反而失去了加索尔，接下来，他们又没有得到阿尔德里奇的青睐。湖人屡屡碰壁的根本原因是他们还想用市场吸引力和品牌效应打动球星，却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支湖人了。

“他们以为会得到凯文·乐福，但乐福的爱在詹姆斯身上。他们希望得到阿尔德里奇和门罗，但最终，他们没有得到任何他们想得到的球员。”一个经纪人表示，“他们可能会把目光放在威斯布鲁克身上，但还需要等两年。距离湖人的最近一次夺冠，已经过去五六年了，而在这几年的自由市场上，他们还没有得到任何大牌球员。他们在做什么？”

数十年来，湖人和洛杉矶这座城市影响着NBA的巨星们。他们以表演时刻、大市场和娱乐作为招募大牌球员的主要卖点，这些条件在以前的确很有吸引力，他们也成功过无数次，但如今，几乎每个NBA球队所在的城市都具备类似的条件。联盟的格局已经改变了。在规则对大市场球队日渐不利以及媒体数字化和全球化的环境下，湖人传统的优势和吸引力，这些所谓的无形资产已经不像过去一样强大诱人。

资产有限

过去的几十年里，湖人队主要通过一种方式来帮助他们引进巨星——交易。所以当听到库普切克说要把交易作为翻过球队历史上最差章节的一种途径时，也就不足为奇了。但现在的问题时，湖人在交易资产方面很匮乏。

在湖人队史上，他们通过交易使得张伯伦、贾巴尔、科比、加索尔、霍华德最终披上紫金战袍，还获得了1979年和1982年的状元签，并分别选中了“魔术师”约翰逊和詹姆斯·沃西。培养天赋异禀的年轻人需要耐心和时间，湖人球迷并不具备这种特质。但是交易能瞬间扭转局面。“我觉得这个赛季球队拥有了和其他球队谈判的资本。”库普切克在九月下旬说道，“一年前我们并没有像样的交易资产，更不用说我们今年会比去年更加积极。”

近两年，联盟的大牌并没有像当初张伯伦、贾巴尔那般加盟球队。“湖人其实没有什么交易资产。”某球队经理说道。的确，湖人现在拥有的还是一些没证明过自己的年轻球员。“总的来说，在湖人拥有的资产清单上，排在顶端的是拉塞尔和兰德尔。”一个经纪人说，“现在你拥有的是两名还没有在NBA证明过自己价值的新秀，这糟糕透了。”

几乎每一个圈内人都认为今年的榜眼秀拉塞尔是他们最好的交易资产。那么第二好的呢？上赛季入选最佳新秀阵容一队的2014年二轮秀克拉克森？亦或是菜鸟赛季仅登场14分钟就因为右腿骨折而报销的2014年乐透秀兰德尔？但他们在有关NBA年轻球员的投票中排名都不高。“克拉克森是个不错的球员，但他还没拿到大合同，所以你不太可能用他交易到什么。”一名球队经理表示，“而兰德尔则完全没有证明过自己，同样你也不能通过他交易到什么。况且交易他们，你未必会得到更好的。”

圈内人表示，除了这三名球员，湖人队的资产清单上就空空如也了。“一旦发展出了新秀们的潜力，湖人就拥有了不错的球员。”一个经纪人说道，“但你很难判断，这些家伙是否能帮助球队，尤其是在西部。”

数据表示，更多的人都看好拉塞尔的前景。这位来自俄亥俄州的19岁控卫在各项预测和排名中都名列前茅。但同时也有人指出，拉塞尔在本赛季可能表现平平。他在拉斯维加斯夏季联赛37.7%的糟糕命中率引起人们的担忧，开局阶段的表现甚至是高顺位新秀中最差的。“我觉得拉塞尔的价值比传统意义上榜眼秀的价值要低。”一个球队经理说道，“我觉得他没有优秀到拥有巨大的交易价值。”

这就是年轻球员的问题，你很难预测他的未来。但目前为止，对其他球队来说，这些新秀就是湖人拥有的所有有价值的球员了。“他们的资产都是潜在的，这使得交易变得困难。”一个球探说。

湖人的资产当然也包括科比，但他是联盟里屈指可数的拥有交易否决权的球员，他可以拒绝湖人关于他的任何交易。“我不认为会有很多人对科比的交易感兴趣。”另一个经纪人表示，“如果他能把球队利益放在首位，情况也许会不同。但无论去哪支球队，我敢肯定他只能扮演有限的角色。”

形势严峻

在现在的联盟里，选秀签位以及与之相联系的新秀合同已经越来越值钱。相对于其他29支球队来说，一名球员能从母队得到更多的钱，也因为受限制自由球员条款的约束，基本上所有高顺位的新秀都会选择与母队签订第二份合同。安东尼·戴维斯、保罗·乔治、凯里·欧文以及达米恩·利拉德，这些青年才俊在过去都曾是湖人的优先目标，但他们都没有试水自由市场。

尽管湖人收入不菲，联盟最新的劳资协议还是使得通过吞下大合同得到一线球员变得十分困难。事实上，随着工资帽的预计猛涨，球员们最近都签下了更短、责任更少的合同，这也减少了一些球队要甩掉大合同的可能性。“联盟的规定显著改变了一支球队重建的方式。”库普切克说，“事实证明，选秀成了一支球队重建的最主要方式。”

不幸的是，湖人未来的选秀形势也相当严峻，除非他们能拿到明年选秀的前三顺位。多亏2012年关于纳什的那笔交易，费城76人在上赛季的交易截止日前从湖人获得了这个选秀签，它在2017年前三顺位受保护，在2018年不受保护。更糟的是，湖人在2012年把霍华德带到洛杉矶的交易中，把一个前五顺位受保护的签给了奥兰多。魔术在76人得到之前那个选秀签之后才能拿到它，这意味着最早也要到2018年。如果湖人能在明年和后年获得前三顺位选秀权的话，他们就可以保住两个首轮签，而魔术则只能从湖人得到2017年和2018年的两个二轮签。

一位分析官员称，湖人现在的处境跟篮网很相似，后者两年内都没有首轮签，而且这种窘境可能一直持续到2019年。“布鲁克林坐落在纽约，有雄厚的财力支持，这些都和湖人差不多。”他说，“但是这些优势都在管理层不明智的短期决策中却被轻易地挥霍了。湖人在过去两年的操作有些类似。管理层该清醒了，自从霍华德的交易以来，他们的操作对球队来说就是灾难。”

好几个圈内人都表示，湖人希望一些大牌球员能够主动寻找交易，从而得到他们。比如骑士的乐福或者国王队的考辛斯。即便如此，一位官方分析师也指出，任何一支球队都不太可能把不满现状的大牌球员折价处理掉。如果这名球员想去湖人，湖人就必须满足他们的条件。

“你肯定不能打包兰德尔和克拉克森去换一个好的选秀顺位或者一个好球员。”一个球队经理表示，“你可以尝试用克拉克森去换一名准备赢球的老将，但除了拉塞尔，我不认为这些球员有多高的交易价值。”“我不是兰德尔的粉丝，我敢这么说，你用他肯定换不到一个乐透签。”另一名经理说。还有一个经理对拉塞尔持保留意见，他说：“我对于拉塞尔在夏季联赛中没有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而持保留意见。可是在几个月前，他可是联盟公认的前五顺位的新秀，我认为联盟里还是有一些球队觉得他有极高的价值。”

湖人通过交易的艺术建立了王朝，但就现如今他们所拥有的资产，想要通过交易把顶尖球员带到球队，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金钱不是万能的

由于新劳资协议下交易规则的改变，与过去相比，湖人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高收入的纽约扬基队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引进大牌，而跟棒球不同的是，NBA劳资协议创造出了相对平等的竞争环境。“在此之前，他们虽不能像纽约扬基一样不受限制地支出，但也能比其他球队开支更大，现在却不一样了。”一位经理谈到湖人时说道。

不仅是工资帽限制球队的开支，相比较于竞争者，新劳资协议对球星母队更有利。所以，当湖人球迷憧憬着阿尔德里奇披上紫金战袍的时候，他们心里应该清楚，湖人只能给他开出4年8040万美元，而开拓者却能给出5年1.08亿美元。这就是自由球员市场的主队优势。另外，联盟的奢侈税体系，分层奢侈税规定令湖人这样的豪门也不敢轻易超过奢侈税起征点。虽然湖人背靠大市场，收入可观，但实际上联盟也在压制大市场球队。比如2013-14赛季，湖人的收入为1.58亿美元，这其中他们需要扣除4960万的收入分成和870万的奢侈税，最终只剩下1亿的净利润。收入分成的钱最终去了哪儿？统统流入与他们竞争的小市场球队的腰包。联盟阻碍大市场球队的方式还有很多：包括设置交易的额外限制，小球队可以使用中产条款来签约球员。这些信息清楚明了地警告着湖人这样的球队，不要妄想用钱来解决一切。甚至于政府也插手减弱湖人在自由球员市场上的竞争力。湖人主场位于加利福尼亚，这里设置了全美最高的州个人所得税——13.3%。对比之下，聚集了六支NBA球队的佛罗里达州、田纳西州和得克萨斯州三地，不需要缴纳一分钱的州个人所得税。“加州的赋税制度真的不太帮忙。”一个经纪人说，“大牌球员加盟哪支球队的薪水基本都是差不多的，但如果算一算税后，就不一样了。加州的赋税高得惊人，但如果你去得州、佛罗里达就不必缴纳这些高额税收。”

再就是巴斯家庭的资产情况。湖人拥有时代华纳有线电视一份20年30亿的赞助，这使得球队直接收入冠绝联盟，但他们可利用资源总额却远远落后于其他球队老板。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巴斯家族几乎全部依靠运作湖人作为收入来源。

以篮网老板普罗霍洛夫和开拓者老板保罗·阿伦为例，他们在NBA联盟外赚了数十亿美元，他们可以为球队建设一掷千金，也为巨额奢侈税买单。而对于巴斯家族，球队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意，家族成员每年也要从球队领薪水。在2011年停摆的时候，球队多数收入停滞，他们只好解雇一些包括视频协调员在内的员工。

“湖人吸引力大不如前，与联盟其他球队相比，他们已经不具备金钱上的优势，而且现在的球员也不再只是向往高薪，他们开始更多地衡量球队阵容、文化等各方面因素。”一个球队经理如是说道。

大市场优势不再

对球员来说，洛杉矶曾经意味着很多福利——名声、成功、财富。但与过去不同的是，大市场现在就意味着多过的曝光，意味着招牌球员必须要时刻生活在社会媒体和公众的监督之下。“毫无疑问，金元营销策略已不局限于洛杉矶或者纽约。”一名经纪人表示，“与五年、十年、二十年前相比，现在已经是不一样的时代了。”

如今社交网络风靡，还有既能看直播又能玩游戏的NBALeaguePass。就拿杜兰特来说，这位炙手可热的超级巨星虽身处联盟最小的市场之一——俄克拉荷马，但他的形象依然出现在大量广告中，而且在多个社交媒体平台拥有数百万计的粉丝。

在诸多限制条件下，洛杉矶对自由球员有着一如既往的吸引力吗？“现在很难说了。”一名经纪人说道，“大概是不具备过去的吸引力了，因为很多城市都可以满足球星们名利双收的要求。”

的确，洛杉矶曾经的吸引力源于这座城市本身的魅力，就像湖人今年吸引阿尔德里奇时给他承诺了太多篮球场之外的东西。他们还是觉得自己把圣莫妮卡的落日大道以及带着墨镜的金发女郎作为宣传海报，就可以把球员吸引过来。过去，球员们的确对此感兴趣，他们恨不得说“快把笔给我”。也许他们想在《老友记》里客串一把演员，接一个广告或者真人秀。这座城市的魅力和诱惑并存，这是湖人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弊端。但如今，球星们在哪座城市都可以拿到本属于他的广告代言，在任何地方都能客串《生活大爆炸》，已经没必要非得去洛杉矶或者纽约了。

“如果过去两个休赛期，我们从自由球员市场中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当球员成为自由身后，他们的选择已经开始趋向于一种全新的模式。”专栏作家史蒂夫·凯勒说道，“当年霍华德在奥兰多时，他曾是全联盟最受欢迎的球员之一，但过去两个夏天的漂泊，让情况发生了改变；而反观杜兰特，虽然选择坚守在一支小市场球队，却完全不影响其商业收入的增长。”

“大市场的吸引力依旧存在，但相较于10年前，那个媒体尚未大规模数字化和全球化的年代，如今它的诱惑力正在下滑。”凯勒继续说道，“况且在全新的劳资体系之下，大市场球队花钱也已愈发谨慎。”

如今联盟的版图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决定球员去向的因素也正在增多，其中一些人已经做出了离开大市场的决定。不过，也有一些高管认为，湖人毕竟是豪门，他们对很多自由球员仍极具吸引力。一位经理说：“湖人的吸引力不如以前，但毕竟他们背靠洛杉矶，那里天气极好，场外曝光率也高，而且科比步入生涯黄昏期，加盟湖人意味着你以后可能成为球队招牌。”另一位经理则说：“湖人只需要一个大牌球星加盟，其他球星就会随之而来，或许当威斯布鲁克、哈登成为自由球员时，他们会加盟湖人。湖人绝对还有吸引力，没有自由球员可以质疑湖人砸大钱争冠的意愿。”

在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早期，即使湖人和尼克斯的阵容不具竞争力，光是他们的城市名和他们背后的巨大市场就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20年前，如果迈克尔·乔丹是给波特兰打球，而不是在芝加哥，他的风靡可能不会达到这样的程度。但现在，詹姆斯在哪里打球都一样。

队友比队史更重要

湖人诱惑球星的关键点之一是悬挂在斯台普斯中心上方的巨大冠军旗帜和退役球衣，看着那些已入名人堂的一连串传奇的名字，你会深深被深厚的球队历史所感染。但是湖人总经理米奇库普切克表示，他们希望得到的球员对湖人历史并不感兴趣。“他们希望了解你正在打造的球队，发展的机会以及在未来球队中的定位。”库普切克在2014-15赛季结束的最终采访中这样说到。

那么，如果说湖人能够从过去几年的自由球员市中学到什么的话，就是招募自由球员不是靠演讲和表演，而是靠球队阵容和球队文化。他们与阿尔德里奇的第一次会而被大家嘲笑说与篮球无关，随后又为招募阿德做了第二次努力。即使湖人在第二次会面时把他们的演讲和表演的内容做了删除，讲好莱坞的地方变少了，讲篮球的内容变多了，但他们还是无法改变他们所能够兜售的只有过去的荣耀和未来的希望，他们无法兜售现在。

现实是，湖人不仅对于阿尔德里奇来说不如圣安东尼奥有吸引力，对于门罗来说甚至不如密尔沃基有吸引力。球队需要优秀的球员去吸引优秀的球员，而对于湖人来说，迈出第一步就已经非常困难了。或许拉塞尔和兰德尔假以时日能够成为优秀球员，但这对于现在的湖人来说没有任何帮助。球员们不想和新秀打球，不想陷入漫长的重建中，自然更不想听什么慷慨陈词，他们想看到对的人出现在球队大名单上，他们想和优秀的队友为伍。

“球员在马上要签下大合同之前通常会有三种考虑：他们想拿顶薪，想拿冠军，想成为队内第一人。”一名经纪人说道，“通常来说，你只能三者取其二。”但湖人还在科比的时代，要想杀进季后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们所能提供的只有钱，但劳资协议又使“钱”这一项在联盟范围内变得更加公平。所以，开出的薪水是一样的，曾经总冠军旗帜也不能对吸引球员起到决定性帮助，墙上的传奇巨星也不会活过来去贴防詹姆斯或者库里，市场价值又证明了洛杉矶和俄克拉荷马区别不大。

毫无疑问，湖人仍然会与大牌球星会面，但知情人士表示，他们引进阿尔德里奇的失败经验已经清晰地表明，改变是必要的。“湖人的错误在于他们的‘表演太糟糕了。”一位联盟官员表示，“你不能因为你是湖人就傲慢地以为所有人都对你感兴趣。现在的球员之间联系很密切，他们经常互相交流。如果你向阿尔德里奇一个人展示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可能很快就会有十个人知道。不好的东西总是传播得很快，它会有损湖人的魅力。在当今的联盟，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点。”

NBA文化和市场正在改变，湖人球迷和球队必须意识到，球员们已经不再迷恋穿上湖人球衣，相比在哪里打球，跟谁打球更为重要。比如詹姆斯赴迈阿密跟韦德、波什成为队友，他拿到两个总冠军。之后詹姆斯回骑士，乐福选择成为詹姆斯、欧文的队友，共组骑士三人组。而之前，加内特和雷·阿伦加盟凯尔特人，与皮尔斯一起撑起“绿军”，并最终成就了三人的冠军梦。保罗加盟快艇，也是因为这里有格里芬和小乔丹，球队有实力组建一套有竞争力的阵容。正如帕特·莱利说的那样：“冠军才是招揽自由球员的法宝。”

“每个人都想在洛杉矶打球”，如今这一命题的真实性已经有待考量，这多半取决于湖人能以多快的速度完成重建，但基于球队的现有阵容，以及年轻才俊极度匮乏的现实，紫金军正变得比历史上任何阶段都缺乏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