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细胞世界里的快乐精灵

黄馨

穿着随意、说话随心、做事随性，如此洒脱率真、活泼快乐的颜宁，你很难把她与“清华大学医学院教授”、“国际青年科学家”等头衔联系到一起。

2007年10月，不满30岁的她被聘为清华大学教授、博导；2012年1月，她从全球18个国家和地区的760名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成为28位“霍华德·休斯首届国际青年科学家奖”得主之一；2014年1月，颜宁带领着她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团队成功攻克了膜蛋白研究领域最受瞩目、国际竞争也最激烈的课题——GLUT1（glucose transporters）结构解析，这项伟大的成就将为针对人类疾病开发药物做出至关重要的贡献。

这位年轻、执著，热爱研究、热爱生活的女性，她的科学之路是怎样一个轨迹？

GLUT1

解析GLUT1的结构，探究这个对人体来说至关重要的葡萄糖转运蛋白长什么样子、如何工作，这是清华大学教授颜宁近7年以来最重要的工作。

葡萄糖是维持人类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来源，只有进入细胞内部才能被人体利用。但是在一般状态下，由于葡萄糖亲水，而细胞膜疏水的特性，细胞对于葡萄糖来说相当于一座围城，外面的糖分子进不去，里面的糖分子出不来。葡萄糖转运蛋白就像是细胞膜上站岗的守城卫兵，在合适的时候为葡萄糖打开城门，使之通过高墙，发挥作用。

自从1985年GLUT1的基因序列被鉴定出来之后，获取它的三维结构成为膜蛋白研究领域最受瞩目、国际竞争也最激烈的课题之一。全世界的许多结构生物学家都在为此努力，颜宁的竞争对手遍布全世界，其中很多科学家已经付出了近20年的时间。2014年1月，这个来自中国，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团队赢了。

2014年6月5日，世界上最权威的自然科学期刊之一《自然》正式发表了这项成果。2015年，因为在膜蛋白结构研究领域的重要贡献，颜宁同时获得国际蛋白质学会“青年科学家奖”和赛克勒国际生物物理奖。

快乐做研究

做探索性研究的感觉，就像是在黑夜当中摸索。科学家的面前是一片迷雾旷野，不知道研究方向是否正确，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甚至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他们只能不断尝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工作意味着枯燥、反复及劳苦，但颜宁完全不能同意。跟很多人对中国科学家某种“勤勉，甚至过度勤勉”的刻板印象不同，颜宁就是一个快乐的精灵。

科研上，颜宁最讨厌的就是“蛮干”。做GLUT1的结构分析，最大的难点在于结晶。晶体是完完全全同样的分子规则反复的空间排列，如果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像阅兵方阵那样整齐排列，就可以被看作大晶体。GLUT1分子太小，无法被显微镜直接观察，必须获得它的结晶才能够探索结构；另一方面，它又高度活泼，常常是歪七扭八的，很难乖乖保持一模一样的状态，规规矩矩排成方阵供人检阅。

这些不听话的小东西在什么环境条件下才能结晶？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和理论支撑可供借鉴。基于对蛋白本身的了解，颜宁开始分析：要把GLUT1“搞残”，让它动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她和学生们查阅大量文献，终于找到一个突变方法，使GLUT1在还能工作的前提下将速度放慢几千倍，然后再运用低温和合适的去污剂，近一步降低分子运动的速率。

颜宁说自己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科学研究真的需要运气吗？很多人说颜宁的运气好，但是，请不要忽略了她的努力，颜宁的运气，是她将所有的科学研究融入到自己的血液中，当你将一种行为磨成了本能，那么，成功就水到渠成。

美丽的科学世界

科学竞争是一场争分夺秒的竞赛，没有第二，只有第一。但是，科学的世界不会因为竞争而变得残酷，相反，它是如此的美丽。实验成功后的一段时间，颜宁常常收到来自世界各地同行的邮件。这些竞争者在信里写，“恭喜你，我做这个课题做了10年没做出来，你居然把它做出来了。”三分的自我惋惜，更多的则是乐见突破的祝贺，这就是科学世界的纯粹和辽阔。

在这个美丽的科学世界，颜宁是快乐的，一如当年那个躺在床上遥望星空的小女孩。初心不改的她很少去想国家、未来之类的大问题，科学对她的吸引力，来自各种触手可及且具体而微的快乐：创造知识带来的智力兴奋，接受挑战、偶开天眼的刺激，同行相敬的学术氛围，以及这些纯粹的、美妙的小小时刻。（编辑/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