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体育研究存在的问题与实践发展面临的困惑

郭　琴

(广东金融学院体育部，广东 广州　510520)



家庭体育研究存在的问题与实践发展面临的困惑

郭琴

(广东金融学院体育部，广东 广州510520)

摘要：在人类生活中，家庭是个永恒的话题。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价值观、生活方式和家庭观念发生了很大改变，导致了家庭的一系列变化，其中有些变化正在影响着家庭体育实践的发展。以文献研究为主要方法，从对家庭体育概念的再认识入手，指出了目前家庭体育研究中存在的两个问题(数量偏少，质量不高；定量式的问卷调查主导着家庭体育研究，观察法的应用长期缺位)，阐述了空巢家庭和新兴家庭生活方式给家庭体育实践发展带来的困惑。最后，在几点思考中提出：家庭是一个历史范畴，具有社会变迁的属性；问卷调查不是万能的；家庭体育不宜作为全民健身的突破口及其可持续发展的落脚点。

关键词：家庭体育；研究与实践；困惑

研究方向：体育社会学

家庭(一夫一妻制)产生于原始社会末期。家庭是以婚姻和血统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单位，成员包括父母、子女和其他共同生活的亲属。家庭关系包含：婚姻关系、血缘关系或收养关系[1]。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家庭作为最基本的社会生活单位和普遍的社会制度，在整个社会结构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 家庭一直是社会学研究关注的领域，被形象地称作社会的细胞和透视社会的窗口。“一般认为家庭的功能是多方面的，并随着社会的发展进化而变化，广泛涉及到生产、消费、政治、经济、文化、宗教、抚养和赡养、教育和娱乐功能等方面，以及人类固有的生育功能”[2]。鉴于家庭的重要性和其所承载的教育功能、娱乐功能、消费功能和情感交流功能等与体育的关联，使家庭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进入我国体育社会学的研究视野，家庭体育应运而生。近30年来，无论是家庭体育研究，还是家庭体育实践的发展，都取得了较大的成绩，但也面临着一些困惑。

1一人能否构成家庭：家庭体育概念的再认识

无论是家庭体育研究，还是家庭体育实践的发展，都离不开对家庭体育概念的认识。为此，自家庭体育进入人们的研究视野后，学者们对家庭体育的概念进行了积极的探讨，王则珊、刘江南、蔡明传、周传志、张亚辉、叶展红、袁益民、张永保等学者都对“家庭体育”的界定做出过有益的探讨。这些界定基本上都包含了家庭成员、活动空间、活动目的和活动功能等几个方面。但也存在着两个分歧：第一，在活动空间上是在家庭居室及其周围环境内，还是不限活动空间。第二，家庭成员是必须是两人或两人以上，还是一人或多人。这里仅列举两个定义：刘江南等认为，所谓家庭体育，“是指以家庭成员作为活动主体,为满足家庭成员自身的体育需求,以两人或两人以上的家庭成员为单位而进行直接或间接的体育活动”[3]。此定义是以家庭的血缘关系、婚姻关系或收养关系为前提的，并不介意其体育活动的地点是否在家庭内。张永保，田雨普认为，家庭体育是“一人或多人在家庭生活中安排的或自愿以家庭名义参与的，以身体练习为基本手段，以获得运动知识技能、满足兴趣爱好、丰富家庭生活、达到休闲娱乐、实现强身健体和促进家庭稳定为主要目的教育过程和文化活动”[4]。此定义没有说明活动空间。以上两例定义分歧的焦点是，家庭成员究竟是两人或两人以上，还是一人也可。张永保，田雨普把家庭体育的参与人数限定为“一人或多人”作了如下解释：“首先，将‘单身户’在家庭生活中从事的体育活动也纳入其中，与社会学意义上家庭的外延保持一致。其次，也把多人口家庭中一人、多人甚至是全部成员在家庭生活中参与的体育活动包括在家庭体育范围之内，与不同家庭成员的家庭生活安排可能不同以及家庭生活中安排的一些活动也不一定是全体成员都参加这一实际情况相吻合”[4]。笔者无法赞成一人的体育活动也可称其为家庭体育的观点，具体理由如下：第一，定义家庭体育的前提条件不能脱离家庭的基本内涵(婚姻或血统关系)，独立生活的一个人(单身户)不能构成家庭，其体育活动也就不能称之为家庭体育。第二，如果将家庭成员中的一个人单独参加体育活动也称作家庭体育，等于无限放大了家庭体育的界限。第三，目前，在普通汉语词典和社会学词典中，还查不到“单身家庭”这一词语；通过百度和搜狗网络搜索，也查不到“单身家庭”这一词语。可见，单身(一人)无法构成家庭。但单亲家庭(亦称破裂家庭、残缺家庭)却是客观存在的，系指核心家庭中配偶一方因离婚、死亡、出走、分居等原因，仅由一位母亲或一位父亲教养子女的家庭。单亲家庭不等于“单身家庭”[5]。综上，笔者赞同刘江南等的定义，家庭体育必须满足的基本条件是，具有婚姻或血统关系(包括收养关系)的两人或两人以上参与的体育活动。

2家庭体育研究中存在的两个问题

2.1研究数量偏少，质量不高

截止2014年10月2日，通过中国知网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以“家庭体育”为篇名中的核心概念进行检索，共得到297篇文章。其中，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共58篇占发表总量的19.53%，单年发表率最高的年份是2011年(32篇)，发表最早的一篇文章是载于《体育科学》1986年第4期上，王宏等“我国家庭体育的现状和2000年的发展前景”。如果我们以5年为一个时间段进行统计，则可得到如下数据：1986-1990年发表数4篇(其中核心期刊1篇)；1991-1995年发表数7篇(其中核心期刊2篇)；1996-2000年发表数17篇(其中核心期刊10篇)；2001-2005年发表数62篇(其中核心期刊28篇)；2006-2010年发表数113篇(其中核心期刊12篇)；2011-2014年(不足5年)发表数94篇(其中核心期刊5篇)(见图1)。但经检索，在同时期学校体育的发表篇数是8188、体育产业是3970、竞技体育是3938、社区体育是2393、休闲体育是1900、社会体育是1686、体育改革是978、体育社团是725篇，与这些领域相比家庭体育的发表数量显然偏少。如果我们将在核心期刊上发表的数量作为评价质量的依据，则我们以“学校体育”为篇名中核心概念的前200篇文章作为样本，随机每隔5篇抽取1篇，共得到33篇文章，其中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为27篇，占样本总量的81.82%，远高于家庭体育的19.53%。进而，我们又将以“体育产业”为篇名中核心概念的前200篇文章作为样本，随机每隔5篇抽取1篇，也得到33篇文章，其中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为26篇，占样本总量的78.79%，也远高于家庭体育的19.53%。由此，家庭体育的研究质量尚待提高。

图1　家庭体育文章发表的时间与数量

2.2定量式的问卷调查主导着家庭体育研究，观察法(定性)的应用长期缺位

截止2014年10月16日，通过中国知网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的检索，以“家庭体育”为篇名中的核心概念进行检索，共得到297篇文章。其中，关于家庭体育的意义、形式、地位、特征、功能与价值、与人的社会化、与学校体育和社会体育的关系、与中小学生体质健康、与终身体育，乃至与构建和谐社会的关系等的理论思辨类文章多达128篇，现状调查类居次为79篇 (含38篇家庭体育消费调查)。在现状调查类的79篇文章中，我们按照我国东、中、西部的区域划分，各随机抽取5篇文章(东部福建、上海、宁波等地区[6][7][8][9][10]，中部武汉、吉林、安徽等地区[11][12][13][14][15]，西部重庆、延安、乌鲁木齐等地区[[16][17][18][19][20])，计15篇文章，再加上仅有的2篇农村家庭体育的文章[21][22]和2篇城乡家庭体育对比的文章[23][24]，以及1篇澳门家庭体育研究的文章[25]，共下载20篇文章。结果，只有2篇文章结合问卷调查运用了(非参与)观察法，无一运用参与观察的例证，实地调研数据全部是依靠问卷调查获得的。此外，在这20篇文章中，有6篇文章的问卷是通过中小学生转交给家长填写的；有5篇相对于几百万乃至上千万人口的某一省份和某一城市的有效(问卷调查)样本量不足500；还有一个选取10000个样本量的大城市，并未交代问卷是如何发放与回收的，诸如此类问卷调查结果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家庭体育是以具有婚姻或血统关系(包括收养关系)的两人或两人以上为单位参与的体育活动，属于小规模的具有亲近性、随意性和非正规性的体育活动，即便是家庭体育运动会，仍然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家庭成员(核心家庭、主干家庭或联合家庭、单亲家庭)是在什么时间、以什么形式、在什么场所、活动的内容与频率如何？特别是在活动时，家庭成员是如何互动传递感情的(比如，丈夫为妻子擦汗，妻子为丈夫递水；儿子喊“老爸加油”，父亲出色完成动作后拍拍儿子的肩膀等)，又是如何互动传授运动技能的，运动间歇时或运动后交流的内容是什么，运动时有否与家庭外成员进行互动等等，都是问卷调查难以企及的，这需要现场观察和活动后的访谈。如能在一定时期内，跟踪观察(甚至参与观察)某一家庭的体育活动，在定性资料积累的基础上将会得到更深刻的认识。

3家庭体育实践发展面临的困惑

3.1空巢家庭对家庭体育发展的影响

空巢家庭一般是指家庭中因子女外出工作学习老人独居的一种现象。所谓“空巢”，是指子女长大成人后从父母家庭中相继分离出去，只剩下老年一代人独自生活的家庭。而一旦配偶去世，则家庭生命周期进入鳏寡期。空巢期与鳏寡期对老年人来说是生活中容易发生困难的两个重要阶段。北京大学人口所教授穆光宗先生认为，空巢家庭有这么几种：一种是纯空巢家庭，包括单身空巢家庭和配偶空巢家庭；另一种是类空巢家庭，包括虽然子女不在身边但其他亲属在身边的空巢家庭。还有一种分类：一是年老的空巢家庭，另一种则是年轻的空巢家庭——比如独生子女家庭由于不少孩子少小离家外出求学，结果空巢期提前到来，而且空巢期在延长。在统计上，通常将只有夫妇两人的家庭户及老年人独居的一人家庭户合计作为空巢家庭户的数量[26]。我国经济实力的提高从主观和客观两方面促成了空巢家庭的迅速发展。空巢家庭的出现对家庭体育的影响是：第一， 2010年11月7日，民政部部长李立国说，城乡老人家庭中，空巢家庭超过50%，部分大中城市达70%。2012年9月23日据中国之声《央广新闻》报道，全国老龄办日前表示，我国城市老年人“空巢家庭”比例已达49.7%，接近一半中国城市。如果按照城乡老人家庭中的空巢家庭为50%计算，则涉及到1亿老年人(注：2013年中国老年人口已突破2亿大关。张勋,周咏缗.新快报,2013-2-28 A30版)，其中单身空巢家庭的老年人当以几千万计算(注：【北国网、辽沈晚报讯2014-9-18】记者李那报道：统计显示，沈阳市67万空巢老年人口中，八成都处于单身状态)，而这几千万单身空巢家庭的家庭体育将不复存在。第二，空巢现象开始前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家庭已经空巢。按“80后”较高的城镇平均初婚年龄女性25岁、男性27岁计算，假设平均初婚初育间隔为2年，如果独生子女18岁离家时，进入空巢家庭生活的夫妻平均年龄在45岁—47岁之间[27]。家庭体育的教育功能在这个年龄区间将不再发生作用，不常在家庭的“天伦之乐”也使家庭体育的娱乐功能受到影响。第三，中国离婚率连续多年递增，从年龄结构看22~35岁人群是离婚主力军，“去年全国平均离婚率为千分之2.3”[28]。即使按照千分之2.3计算，中国仍会有上千万个离异家庭而派生出来的大量单亲家庭和离异的单身户，单亲家庭会使家庭体育的教育功能、娱乐功能和情感交流功能受到削弱，而离异单身户的家庭体育则不复存在。

3.2新兴家庭生活方式对家庭体育发展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社会竞争日趋激烈，人们的工作压力加大，生活成本上扬，生活节奏加快，导致传统的家庭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家庭体育的发展。这些变化是：第一，同城分居的家庭生活方式，被称为“半糖夫妻”或“周末婚姻”。这种生活方式是男女双方虽然结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在工作日各自独立生活，只有周末和节假日聚居在一起共同生活，是流行于高学历、高收入的年轻都市夫妻的一种全新的婚姻模式。也就是说，这种形式的家庭在工作日期间发生的体育活动不属于家庭体育之列。第二，丁宠家庭，即是指一些不想要孩子，又想享受为人父母的温馨与乐趣，于是饲养宠物代替孩子的家庭。这种形式的家庭不存在通过家庭体育教育下一代的教育功能以及两代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功能。第三，留守儿童家庭，一般指农村，即父母双方外出到城市打工，而将孩子留在农村交给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照顾的家庭。这种形式的家庭即便有家庭体育活动，但隔辈(代)教育将会影响家庭体育的教育功能。第四，周末父母家庭，即一些年轻父母，因为忙于自己的事业，将孩子交给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照顾，或把孩子全托，只有等到周末或节假日才把孩子接回家一起生活的家庭。这种形式的家庭在工作日期间的家庭体育活动将缺少子女的参与，不利于身体力行，潜移默化的渗透教育。第五，奈特尔家庭，指的是那些由于成本增加、工作压力变大，家长为了提高家庭收入，牺牲节假日消遣或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去工作，虽然家庭收入逐年增加，但却失去了陪伴孩子和享受生活的机会，使家庭体育活动的开展受到影响[29]。第六，分居家庭，即是指那些夫妻因感情不合，尚未办理离婚手续而分开居住的家庭，或是两地生活的夫妻家庭。如果是丁克家庭，则家庭体育解体；如果是核心家庭，则不带孩子一方的体育活动也不称其为家庭体育。

4结语

4.1家庭是一个历史范畴，具有社会变迁的属性

家庭作为社会的细胞，正如有机体的新陈代谢一样，从来都不是静止的概念，从古至今它始终伴随着社会变迁而发生着变化。改革开放36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文化变迁，人们的价值观、生活方式和家庭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导致了家庭规模、家庭类型、家庭结构、家庭功能，乃至家庭生活方式等一系列的变化，有些变化正在影响着家庭体育实践的发展。为此，研究者有必要确立动态的研究意识，随时关注社会变迁中家庭的发展变化，从而使家庭体育的研究更有针对性，更具时代性。

4.2问卷调查不是万能的

重视定量研究，忽视定性研究是体育社会科学研究中长期存在的一种倾向。在现状研究方面，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从问卷调查到问卷调查的怪圈，家庭体育研究就是其中的一例。特别是一些急功近利的研究，忽视问卷调查中的科学抽样及样本量的确定，使研究结果失去了科学性和可靠性。科学的问卷调查是必要的，但不是万能的，它替代不了观察法的作用。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家庭、婚姻与性是人类生活中最隐秘的领域。人们有许多种客观的和主观的理由来树起‘隐私屏障’，拒绝接受调查和研究”[30]223。所以观察法、特别是参与观察的运用是有一定难度的。这就要求研究者在调研前，必须与选定的被观察对象进行充分的沟通，说明调研的目的、意义、具体安排、保密措施等，并要出具研究者的信用证明以取得对方的信任与支持，使调研顺利进行。

4.3家庭体育不宜作为全民健身的突破口及其可持续发展的落脚点

家庭是一种永恒的社会组织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说，家庭体育将会长期存在，并与单位体育、社区体育一起构成社会体育的活动空间。但家庭体育的规定性(具有婚姻或血统关系(包括收养关系)的两人或两人以上参与的体育活动)、规模的小型性、活动的亲近性、随意性和非正规性，使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特别是空巢家庭的出现及新兴家庭生活方式对家庭体育的影响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它限制了家庭体育实践的发展，不宜将其作为全民健身的突破口[31]及其可持续发展的落脚点[32 ]。费孝通先生说过，人们的生活有时空坐落，这个坐落点就是社区。社会是抽象的，而社区则是具体的。国内外的经验表明，以社区为依托，以体育社团组织为依靠，是大众体育(全民健身)发展的主要形式和基本落脚点，而确立大社区的视野，统筹城乡社区体育的发展，则是大众体育(全民健身)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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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oblem of Research and the Puzzle of Development Practice about Family Sports

GUO Qin

(Physical Education Teaching Dept, Guangdong Institute of Finance, Guangzhou 510520, China)

Abstract：The family is an eternal topic in human life. People's values, way of life and family values have changed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which lead to a series of changes in family, and some of the changes are affecting the development of family sports. Based on literature research as the main method, the concept of family sports was re understand, and two problems of family sports research were pointed out as follows: the quantity is less and the quality is not high; questionnaire investigation dominates the family sports research, and the method of observation was long-term lack. The puzzles of family sports development were expounded which come from the empty nest families and new patterns of family life. Some thoughts were put forward finally from three aspects: family is a historical category and it has the attribute of social change; questionnaire survey is not everything; family sports should not be treated as breakthrough and foothold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fitness.

Key words：family sports; research and practice; puzzle

作者简介：郭琴(1971-)，女，江苏张家港人，硕士，副教授

收稿日期：2015-01-15

中图分类号：G8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323X(2016)01-002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