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作家到间谍

2016-02-23 01:34郎慕中
上海采风月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李宗仁台儿庄日军

文/郎慕中



从作家到间谍

文/郎慕中

郎慕中作家,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小说创作,主要作品有《老煤师傅》《54号》《阿芳姑娘》等,著有小说集《金三角毒枭》《敌海情波》,散文集《青灯漫笔》等

2015年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也是台儿庄战役胜利67周年。当年我军与日军决战,鏖战半月,寸土寸血,终于获得台儿庄大捷,是抗战初期取得的一次伟大胜利。人们在景仰当年浴血奋战勇士的同时,绝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段惊心动魄的谍战秘闻,有一位为此战役的胜利作出重要贡献的无名英雄——日本侵华关东军大本营翻译官何益之,原名夏文运。

岁月流逝,报国无门

夏文运是大连市金州七顶山人,1905年12月出生在一个大家庭,生得眉清目秀又腼腆,深得家族上下人疼爰,戏称为“夏大姑娘”。长大进学校天资聪颖,成绩优异,业余更爱武术。后来虽大家庭分炊,兄弟们仍齐心协力地供夏文运读书。1925年夏文运以优异成绩从日本开办的旅顺师范学堂毕业,到广岛高等师范学校留学,攻读历史和法律。1929年他又考入了京都帝大文学部硕士研究生。他靠半工半读,以绿蕉笔名,先后翻译、出版了厨川白村的《小泉原八云及其他》《欧美文学评沦》等多部箸作和日本小说集,是一位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过深深足迹的作家。1931年春,他回国应聘为奉天(现沈阳)冯庸大学教授。同年暑假,他再次返回日本进行论文答辩,拿到了京都帝大文学硕士学位。

早春的鲁南大地还是乍暖还寒,春寒料峭。逶迤宽阔的河堤上,远远望去,大地透出春意盎然的气息,已是农民忙于准备春耕的季节。这时,一位儒雅风流的年轻人,神态黯然悒郁,正顺着河堤漫步,他不时仰望云天雾地广宽的天空,时而又俯视脚下伸向遥遥无际的河堤,突然又低头沉思,踯躅徘徊,低声沉吟浅叹:“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这位年轻人正是才气横溢的夏文运,他志存高远,负岌从东瀛留学回国,一心想学成报国,也要像鲁迅先生那样,成为一名唤醒四万万民众的文学家。可是“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侵占了东北,冯庸大学也被迫迁往北京。日寇无情的铁蹄,把他的梦想彻底破灭了。他感叹岁月流逝,报国无门,何去何从,前途茫然。

1931年,夏文运失业。在生活无着之下和报国无门之际,经人介绍进了“伪满洲国”政府机关做文牍工作。日本人高唱“中日亲善”“东亚共荣”,其实在他们眼里中国人是“劣等民族”,是他们的“奴隶”。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中国员工为求温饱,只得处处忍气吞声,可是共处怎能躲避日本人的无理辱骂,甚至拳打脚踢,受尽凌辱。这天,夏文运下班,和同事们从办公室出来,来到广场。这时一个肥头大耳叫山本一郎的鬼子,拦住夏文运,大声叱道;“中国猪猡!听说你也会中国武功,来来,和我们大和民族的武术比试比试?”夏文运急忙想躲避,却被一群鬼子围住,一旁的中国员工又不敢上前劝阻,大家颇为夏文运担心。就在这时,夏文运眼明手疾,客气地顺势轻轻避开山本使出的招数,暗忖这家伙果然身手不凡。接着双方交手,夏文运处处谦让,这时场上围观的鬼子喊声助威,山本更不可一世,一脸狰狞,一心只想致夏文运于死地,因此步步紧逼。夏文运岿然不动。在鬼子们“打死支那猪猡”的嚎叫声中,山本终于使出绝招向夏文运扑来,在这命垂一线之际,夏文运早胸有成竹,面无惧色,他使出了八卦莲花掌,像天女散花,朝山本劈头盖脑打去。顿时,山本就像一个醉汉,身子晃了几晃,立脚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场上一片寂静,突然,像炸弹爆炸:“打死这个中国猪猡!”围观的鬼子呼拉一下将夏文运团团包围起来。

好友邂逅,逢凶化吉

这时,一位日本中佐突然出现,奔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八格丫鲁!”朝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山本“啪啪” 两记沉重的耳光。鬼子们十分震惊,马上分开一条路,毕恭毕敬立正,连声“哈伊,哈

伊”。

中佐走到夏文运面前,毕恭毕敬地向他一鞠躬,并伸出手说;“何君,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啊,和知鹰二君!”两人相互拥抱。

原来中佐叫和知鹰二,他和夏文运是好朋友,他们是在日本箱根樱花节“少壮派”聚会上认识的。“少壮派”是日本在野的一个政治性组织,竭力主张日本向外侵略开拓,参加者主要是激进的青年军官和陆大士官生。而内部又分为两派;一派是“南进派”,主张集中武力,迅速占领中国,攫取资源,以战养战,然后势力扩张到东南亚。“南进派”是以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坂垣征四郎为代表,属于军部。另一派是以荒木贞夫大将为代表的“北进派”,和知是积极骨干,他们不支持扩大侵华战争,主张向苏联进攻,并与土肥原有矛盾。因此同一个少壮派内部却分不同观点的两派,他们公开争辩而且十分激烈。像这样的会议内容,夏文运虽身在异国,但一心愿望,学成报效祖国,对这样直接关系自祖国民族利益的重要集会,当然十分关注,因此每会必到。和知在大会上代表“北进派”的发言,有理有据,夏文运听了也十分感动。全场听众的热烈鼓掌声,同时也激怒了“南进派”坂垣他们一派,一个个愤愤不平,甚至指着和知骂他是“反战言论”。和知一派也不示弱,指责他们是“战争狂人”。两派人争论激烈得快要动起武来,然而会议执行主席宣布散会之后,坂垣、矾谷、和知他们好像己忘掉刚才在会场上剑拔弩张的争论,又成了好朋友,原来他们都是陆军大学的同学挚友。尽管各人观点不一样,但相处仍是友谊常青,深挚好友。

在樱花节或大学生各种集会活动以及“少壮派”举办的辨论集会上,夏文运与和知经常相遇。和知早已在报纸和出版的书刊上读过这位京都帝大出类拔萃的研究生夏文运的文章,崇拜夏文运的文学才华,总想与他结交。夏文运对和知也早心仪己久,因此,两人从慕名到认识到相交,终于成为知心好友。不久,夏文运学业结束回国,临别与和知折柳洒泪告别。夏文运回国在大学任教,和知也分赴侵华部队,被委任关东军司令部中佐情报课长,从此天各一方,彼此失去联系。不意今天在这里邂逅,两人都感慨不己。和知遂邀请夏文运担任其随身翻译,此后深受器重。

“九·一八”“一二·八”之后,日本侵略者企图分裂中国,煽动地方实力派与中央政府对抗,常常派日本军、政、商、学各界要员到广西游说李宗仁。1935年6月,夏文运陪同日本少壮派和知鹰二长驻广州,做李宗仁主及其两广军队的“和平”(即策反)。 李宗仁得知和知是极力反对扩大侵华战争的“北进派”,并与土肥原二有矛盾,为扩大两派之间摩擦,他借机刺探日本侵华秘密。在几次交谈中,李宗仁对和知总是晓之以理:日本侵略中国,必将促成中国与世界结成抗日统一战线,中国幅员广大,人口众多,日本想打败中国决非易事;日本与德国、意大利结成轴心,大搞法西斯,横行世界,中国必将获得有力的外援,并与世界各国联合起来,共同打败日本法西斯……和知本来就是北进派,极力主张反苏,并不赞成扩大侵华。因此,闻言深表同感。李宗仁对和知有了好感,两人遂引为无话不谈的知巳。

私邸密谈,誓矢报国

夏文运怎么成为李宗仁的秘密情报员,为他提供绝密情报?事隔多年以后,李宗仁才在他的《李宗仁回忆录》中批露真情,他在回忆录中写道:

“何君(即夏文运,化名何益之)冒生命危险,为我方搜集情报,全系出乎爱国的热忱。渠始终其事,未受政府任何名义,也未受政府分毫的接济。如何君这样的爱国志士,甘作无名英雄,其对抗战之功,实不可没。其情报的迅速正确,抗战初期可说是独一无二。”

李宗仁回忆说,他与夏文运多次见面,觉得其为人正派,年轻热情,才华横溢,便想唤醒他的良知,李宗仁密约夏文运到私邸倾谈——

……夜深沉,昏黄的路灯下,行人稀少,一辆黄包车穿街过巷,在一座府邸门前停下来,从黄包车上下来一位穿呢大衣的绅士,岭南早春的气候还是乍暖还寒,他拉了拉大衣领子,又将礼帽压得低低,快步走向府邸。早已有侍卫在等候,一见绅士,就把他领进内室。李宗仁已在等候。他一副雄赳赳军人气概,一头稠密的头发略带灰白,一双不大的眼睛非常有神,和蔼中透出威严。他热忱地紧紧握着夏文运的手,把他引到沙发边坐下来。他们开始畅开胸怀交谈。李宗仁诚恳地问道:“我看你是位有德有才的青年。现在我们的祖国如此破碎,你的故乡也被敌人占据,祖国的命运已到生死存亡的边缘,你能甘心为敌人服务而无动于衷吗?”经此一问,夏文运的心弦被

拔得轰然作响,犹如流浪的孩子找到了亲人,顿时泪飞如雨。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受到日本人的欺凌,即使无意中多看了日本人一眼,也会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虽然声名显赫,但时常受到日本人的奚落,多次遭到日本宪兵的刁难。日本人嘴上高喊“大东亚共荣”,其实他们的心目中是把中华民族视为劣等民族,把中国人看作亡国奴。夏文运擦了一把眼泪,郑重地表示:“如有机会报效祖国,当万死不辞!”

李宗仁见他情真意切,语出诚挚,便与他私下约定,让其做秘密情报人员,刺探日方机密,并通过地下电台和专用密码与自己单线联系。夏文运一口答应,还谢绝任何报酬。回去之后,从此夏文运身在曹营心在汉,在和知庇护下,为李宗仁积极提供情报。

台儿庄大捷,功不可没

“七七”事变后,和知任少将旅团长,曾率部在上海与中国军队作战。后因发表“反战”言论被军部褫夺兵权,调任运输司令及日军驻上海、华南特务机关长等职。尽管如此,和知仍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夏文运为了博得和知鹰二的更加信任,因“夏”字与“何”字在日语中发音相似,所以夏文运改名,对外自称“何益之”,使人认为他有益于和知。通过和知与土肥原等日本侵华派的频繁交往关系,夏文运获取了许多绝密情报。上海沦陷后,夏文运常跟随和知,参加侵华日军高层会议,接触土肥原、坂垣、矾谷等人。夏文运自由行动,并多次在跟随和知回日本活动时,千方百计搜集日军情报,然后转交设于上海法租界的地下电台发给国民党军第五战区。所以日军的重大军事行动和军事布局,李宗仁了如知掌,都事先知道。

1938年3月,继上海、南京失陷,日军以排山倒海之势进犯津浦线,企图会师台儿庄,攻取华东重镇徐州,使日军南北兵力会合,并沿陇海路西进,一举攻占武汉,迫使蒋介石政府投降。台儿庄战局的成败,几乎关系整个抗战大局。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当机立断,冒着硝烟炮火,急速奔赴徐州,亲自布置防御。此次战役出色打击了日本侵略者,在抗战史上留下永不磨灭的篇章。

之前,在1936年12月,夏文运提供了第一份重要情报:“日军占领南京后,即派其第13师团从津浦陆上作战。”李宗仁立即命令桂系第31军诱敌深入,等到敌人窜至淮河北岸时,再加以堵截,并令李品仙第11集团军在津浦线铁路两侧夹攻,制敌于淮河以南,使日军无法会合作战。

时隔半年,日本就发动了“七七”事变,拉开了全面侵华的帷幕,并出兵印度支那。关于敌军进攻徐州,突入皖西、豫南,以及围攻武汉的战略及兵力分布,我方早已掌握:主攻台儿庄日军是少壮派坂垣师团与矶谷师团,同属日军中的劲旅,坂垣征四郎是中国通,他不仅从政治、经济、军事上侵华,甚至涉及民间武术。他是日本武士道大力士,曾因得知中国有名武术大师孙禄堂,他专程来华指名要与孙比武。孙已年逾古稀,且刚遭丧子之痛,又病后身体瘦弱,但他的功夫已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且为振国威,凛然应战。交手时两人连交数招,孙就用点穴法,击中坂垣腹部,坂垣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十分尬尴。他提出愿出厚资邀请孙去日,被孙断然拒绝。坂垣曾任陆军大臣,侵华战争开始任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是“九一八事变”的制造者。后任第五师团军团长,是著名的杀人狂,华南人对他谈虎色变。他是围攻台儿庄的主力,这个杀人狂最终被远东国际法庭判绞刑。矶谷也是“南进派”骨干,任侵华日军第十师团军团长,主攻津浦线南线,所到之处烧杀奸掠无恶不作,被远东军事法庭判处无期徒刑。两人均系少壮派中的侵华死硬派,在台儿庄战役初期,五战区防守津浦线那么狭长的防区,而能调动的部队又那么少,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惊险之至。但夏文运从上海法租界及时发来的有关台儿庄日军行动的绝密情报,使李宗仁运筹帷幄,指挥若定。

决定台儿庄大捷的三封绝密情报是——

夏文运从上海法租界发来的第一份绝密情报:“日军南动而北不动。”于是李宗仁就把张自忠从北面调到南面,在淮河挡住了日军第13师团。

夏文运又发来第二份绝密情报:“日军第5师团坂垣征四郎所部,从胶济路南进蒙阴、沂水等地。”据此,李宗仁料定坂垣将进攻临沂,于是即命令庞炳勋部推近临沂,战斗十分激烈,敌人兵力、武器数倍超越我军,庞军誓死抵抗,一面向李宗仁求援。而当时南北战线都十分吃紧,庞军危在旦夕。

夏文运第三封绝密情报及时到达:“日军北动而南不动。”正是这份关键性情报,使李宗仁悬着的心放下来,立即下定了从淮北前线抽调张自忠部火速北援的决心。

台儿庄大战从3月23日起,到4月6日止,经过半个月的苦战,击退敌人八次大规模进攻,士兵全部抵抗到最后。78个战壕填满尸体,惨不忍睹。打到2月7日,战区司令李宗仁下令所有参战的中国军队,趁日军溃退战机,全力反击。一时间,在鲁南大地,中国军队四面合击,日军溃逃,死亡人数超过二万人,坂垣、矶谷两师团元气大伤。坂垣这支“陆军之花”,被我军打得一败涂地,被称是日军自明治维新以来的一次大败仗。台儿庄大捷震惊了欧洲大陆,被称为“东方坦伦堡大捷”。台儿庄大捷严重挫伤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无名英雄,晚景凄凉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进入租界,夏文运的频繁递送情报活动引起日方警觉,受到日军搜查,查出设在日籍友人家的电台。夏文运遂遭日方特务追捕,这时和知鹰二也因公开反对侵华战争而调职(调任菲律宾派遣军少将参谋长。抗战胜利后,因系少将军衔列入战犯,被盟军逮捕。李宗仁出面作证,被无罪驿放)。夏文运被迫离开上海,逃往山西太原,与李宗仁的情报联系从此中断。夏文运在太原先后任“伪新民报社”社长,1943年至1945年4日任山西省政府建设厅长。后被捕入狱,并移交山西省高等法院审判。期间山西省政府建设厅函复山西省高等法院检察处称:“伪建设厅长夏文运罪行无案可稽。” 1946年2月,经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批准,冠以“汉奸”罪名,秘密逮捕。夫人陈桂珍立即赴北京行辕面见李宗仁。李宗仁十分惊讶和感慨:“何君(即夏文运)冒生命危险,为我方搜集情报,全系出乎爱国热忱。何君这样的爱国志士,甘作无名英雄,其对抗战之功实不可没。”于是夏文运无罪释放留居上海。

1949年上海解放后,上海军管会曾将夏文运以汉奸罪又一次逮捕。后经进一步调查核实,他在担任山西省政府顾问、伪北京市和天津市参议、伪山西省建设厅长等职期间,处处利用自己职权保护中国老百姓;台儿庄战役,冒生命危险,为李宗仁提供了大量的日军绝密情报。而且在担任伪山西省建设厅长期间,曾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经常帮助八路军进行物资运输,并掩护、解救过包括无产阶级革命家董必武在内的多名领导干部的性命。遂被无罪释放。50年代初,夏文运从香港辗转去了日本,与日本妻子及儿子定居东京。

夏文运生存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他的一颗热爱祖国、报效祖国的赤子之心,始终不变。他的一生也充满传奇色彩。但夏文运情感生活并不幸福,并带有鲜明的时代烙印。他先后娶过四任妻子(二中国人,二日本人):大夫人那氏,满族,佥州三十里铺人。当年,婚姻都由父母包办,而且时兴娶大娘子,为的是能持家,好管教丈夫。那氏比夏文运大8岁,没有文化。那氏为夏文运生了两女一儿。大女儿夏桂枝,生前是北京市宣武区政协委员。二女儿何蔚敏毕业于圣约翰大学,生前是上海打浦中学教师。儿子夏尊江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二夫人佐佐木,是夏文运当年在日本读书时的同学。婚后没有子女,两人离婚,但仍保持朋友关系。夏桂枝、夏尊江在日本留学,吃住都在她家,待之如亲人。三夫人陈桂珍,上海人,有文化,比夏文运小16岁,美貌贤淑而善持家务,夏文运虽然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但思想深处仍存在着“男尊女卑” “多子多福” 的传统观念,因为陈桂珍接连为他生了碧蒂、绿蒂两个女儿,他很不满意,遂渐冷落了陈夫人,另有新欢,与一舞女赵小姐关系暧昧。1946年2月,经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批准,他被秘密逮捕,陈桂珍立即去面见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才使他无罪释放。1948年,夏文运与陈桂珍离婚。夏碧蒂留学于巴黎大学,与父亲分别20年后才重聚。1949年在日本成婚时,日本国铁总裁十和信二亲自为其证婚,现居台湾。夏绿蒂毕业于某水产学院,现已退休。四夫人藤田智荣。1955年,孤身在日本的夏文运穷困潦倒,因糖尿病往院,与小自己25岁的护士藤田相识、相爱。同年底,两人在一间只有6平米的陋室内结婚,育有一儿一女。一家生活十分坎坷,病贫交迫,依靠经营一家小小料理店为生。1970年11月15日,夏文运因脑溢血而溘然去世,终年72岁。葬于日本著名公墓东京上野林光院。女儿夏蒂子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儿子夏尊潮毕业于明智大学,文学博士。

夏文运对抗战有功,但他自始至终都与李宗仁单线联系,抗战胜利也从不张扬自己对抗战的贡献,不向政府伸手。因此三次被冠以“汉奸”罪名逮捕,最后流亡异国他乡。要不是李宗仁在回忆录里提到了夏文运对抗战的伟大贡献,估计他的英雄事迹至今不为人知。而今大连人一直未忘记他是抗日功臣,夏文运被列入《大连人物志》,使这位无名英雄永垂青史,为后人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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