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经济“寒潮”

党建军

一场超级寒潮让很多国家的民众叫苦连天，而对于素有“北极熊”之称的俄罗斯人来说，这样的寒潮算不上什么事。不过，仍有一样东西足以让俄罗斯人感到发自心底的阵阵寒意，这就是俄罗斯的经济。

近日，俄罗斯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GDP）较上年萎缩3.7%，俄居民实际收入下降4%。而2016年，俄罗斯经济还将继续萎缩。对于习惯了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人来说，经济萎缩大概算是一个比较陌生的东西。具体来说，即使中国经济增速下降，中国的经济总量仍在持续增加;而经济萎缩则意味着经济总量的减少。可以说，2015年，俄罗斯经济经历了一场超级寒潮，而在2016年，这场寒潮或将继续。

回顾2015年，普京在叙利亚的突然出手，被外界视为一出高招，有望缓解因乌克兰问题而出现的俄罗斯与西方的紧张对峙局面，甚至可能让俄罗斯摆脱西方的制裁。而俄罗斯军队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尤其是声势浩大的针对“伊斯兰国”极端组织的打击行动，为俄罗斯的国际声望加分不少。

然而，与这些相比，油价的大跌，以及随之而来的经济萎缩，显然让俄罗斯的实力受到不小的损伤。面对这种损伤，即使柔道高手普京，似乎也束手无策。

自2000年以来，国际油价数度大起大落。油价高涨期间的石油收入，为普京施政提供了厚实的财政基础，使俄罗斯摆脱了叶利钦时代捉襟见肘的困局。不过，即使在普京第三个总统任期的2014年，石油天然气出口仍占到俄罗斯出口总额的66%、联邦预算收入的50%以及GDP的19%。换句话说，在普京上台15年之后的今天，俄罗斯仍未真正摆脱经济上的能源依赖症。这就意味着，俄罗斯的经济势必要跟随国际油价的波动而大起大落。

对普京来说，值得庆幸的是，即使在经济形势比较严峻的当下，其在国内的支持率依然维持在80%左右，足以让奥巴马等人羡慕不已。不过，如果油价长期低迷，乃至继续下跌，俄罗斯的经济将继续失血，即使民众可以忍受，普京也将感到诸多不适，比如说，在叙利亚继续展开军事行动所需的资金是否还有保障？

当然，肯定会有人批评普京的经济政策。问题是，如果换了别人，俄罗斯就能摆脱能源依赖症吗？事实上，从前苏联时期开始至今，这一问题既已存在数十年之久，一直未能得到解决。而且，不光是俄罗斯，其他石油或者天然气资源丰富的国家，也几乎无一例外地患有能源依赖症，而且鲜有成功摆脱的例证。或许，这就是这些能源大国的一种宿命：上天既给了他们无比丰富的能源，也让他们患上了难以摆脱的能源依赖症。

在外交以及军事的战场上，总能看到普京意气风发，而在油价大跌面前，也免不了发现普京的窘境。经济问题，尤其是经济结构的转型，摆脱能源依赖症，是普京第一次就任总统时就继承下来的老大难问题。如今看来，这一问题仍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对普京来说，“收服车臣”“收回克里米亚”，可望成为他的一笔巨大的政治遗产而被载入俄罗斯的历史;但带领俄罗斯摆脱能源依赖症，重塑俄罗斯经济，则是至少同样重要，但普京迄今仍未做到的大事。当然，重塑经济结构，实现转型升级，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绝非易事，很可能需要数代人持续数十年的不间断努力。而现实是，居安者往往不会思危，在油价高企，躺着就可以轻松赚钱的日子里，又有谁会去认真地想着别的赚钱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