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悦教授治疗慢性心力衰竭的用药经验数据挖掘及分析

王鑫焱，邓 悦,常立萍

（1.长春中医药大学临床医学院 长春 130000；2.长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长春 130000）

邓悦教授治疗慢性心力衰竭的用药经验数据挖掘及分析

王鑫焱1，邓 悦2＊,常立萍2＊

（1.长春中医药大学临床医学院 长春 130000；2.长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长春 130000）

目的：本文主要探索邓悦教授治疗慢性心力衰竭（Chronic Heart Failure，CHF）的用药规律，并初步总结其临床论治CHF的经验和学术思想。方法：收集和整理邓悦教授治疗CHF所用处方并建立数据库，进行频数分析及聚类分析，根据统计结果归纳其治疗CHF的用药规律。结果：共收集邓悦教授治疗CHF处方132条，总用药频次2 276次，包含128味药和42味核心药物，核心药物用药频次占总用药频次的79.92%。对42味核心药物进行聚类分析，得出5类功效不同的药物组合。结论：邓悦教授治疗CHF以益气补虚药、活血化瘀药、利水渗湿药和行气导滞药的使用频率最高；体现了其以“气、血、水”为切入点，紧紧围绕气虚、血瘀、水停病机关键立法谴的治疗特点，并兼顾“双心并治”、调补阴阳的用药特点。

慢性心力衰竭 经验总结 邓悦

CHF是由各种心血管疾病导致心输出量减少，不能及时搏出足够血液供身体组织代谢和静脉回流所需，不能满足机体正常的生理需求，而产生的一系列症状和体征；是各种心脏病的严重阶段，已成为中国居民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1]。邓悦教授长期从事中西医结合心脏病的临床研究工作，在中医药治疗CHF方面积累了丰富的诊治经验，对CHF的中医病因病机、治法方药等方面有独到见解。本文主要对邓悦教授治疗CHF的处方进行整理，运用数据挖掘技术进行分析，以求探索其用药规律，并归纳总结其学术思想。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资料

收集2015年1月-2016年4月在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心病一科由邓悦教授诊治的CHF患者，总计132例，男性54例，女性78例，年龄56-85岁，平均年龄72岁；其中心功能II级者37例，心功能III级者69例，心功能IV级者26例；合并疾病：合并冠心病120例，合并高血压病89例，合并糖尿病（包括1型糖尿病和2型糖尿病）33例，合并心律失常36，合并其他疾病28例。

1.2 诊断标准

CHF诊断标准参照2014年《慢性心力衰竭诊断治疗指南》；心功能分级标准参照1982年美国纽约心脏协会（New York Heart Association，NYHA）心功能分级标准。

1.3 纳入标准

纳入标准包括：①符合CHF的诊断标准，②心功能II-IV级，③年龄大于30岁，且小于等于85岁。

1.4 排除标准

排除标准包括：①合并急性心肌梗死，②心源性休克，③严重心律失常伴有血流动力学改变者，④合并严重的肝功能不全、肾功能不全、血液系统等原发病、恶性肿瘤者，④妊娠或哺乳期妇女，⑤患有精神病、传染病者。

1.5 数据库建立

采用Microsoft Excel建立数据集，记录患者的基本信息、中医证候、四诊、辅助检查、中药处方等。

1.6 数据分析

应用SPSS16.0统计软件对所收集的数据进行分析。对收集的CHF处方中的中药进行频数分析和聚类分析。

表1 邓悦教授治疗CHF处方中核心药物的用药频次及频率

2 结果

2.1 处方分析

所有处方中总用药频次为2 276次，共使用药物128味，平均每个处方使用药物约17味；其中使用次数最多的是甘松，其次为川芎、黄芪、丹参、降香等；使用次数最少的是煅代赭石、瓦楞子、鳖甲3味药。详见表1。

2.2 核心药物的聚类分析结果

本研究对邓悦教授最常用的42种药物（频次排在前42位的中药）进行聚类分析，得到树状分析图（图1）。这42种中药可分为5类（见表2）。

3 讨论

3.1 邓悦教授对CHF的病机、辨证、治则治法的认识

“心衰”这一病名由国医大师任继学教授在《悬壶漫录》中首次提出，其基本病机为心之体用俱损，属于本虚标实证，发病基础是各种原因引起的心气耗竭导致开合乏能，气血瘀滞、瘀血内生；血瘀于内，清气不足、浊气内蓄、水津外渗，形成水饮，水气内积而成。随着疾病的加重继而产生痰浊、水毒等实邪，水湿、瘀血等实邪又阻滞气机，导致五脏失养，进一步加重心气虚，易形成恶性循环，导致CHF缠绵难愈，日久甚至产生变证。

邓悦教授总结CHF病机如下：CHF早期以心气虚为主，随着疾病的发展，血瘀、水饮等病理产物停滞体内，故气虚、血瘀、水停为心衰病的核心病机。治疗上，执简驭繁以“气、血、水”为切入点，拟益气、化瘀、利水为其基本治则。

3.2 挖掘邓悦教授治疗慢性心衰的核心药物

根据处方分析结果，邓悦教授治疗慢性心衰所使用的药物主要集中的前42味中药，是导师治疗慢性心衰使用的核心药物。42味药物分属14类：理气药、清热药各6味，利水渗湿药5味，止咳平喘药、平肝熄风药各4味，补气药、活血化瘀药、安神药各3味，补血药、化痰药、解表药各2味、收涩药、温里药、补阴药各1味。

图1 最常用42种药物聚类分析树状图

表2 邓悦教授治疗CHF常用中药的聚类分析结果

本文对常用药物类别结果分析，第一类有瓜蒌、薤白、枳实、车前子、白术、山茱萸、白芍、蜈蚣和全蝎。其中瓜萎甘苦寒，既化痰宽胸，又润燥滑肠；薤白辛苦温，滑利通阳，开心窍，散胸中气滞，兼能活血，枳实破气化痰除滞，三药配伍，能润能散，涤痰泄浊，开胸散结，善治痰浊不化，心血瘀阻。车前子能利水渗湿，祛除水饮；白术补气健脾，山茱萸补益肝肾，两者补益心衰导致的脾、胃、肝、肾亏虚。蜈蚣、全蝎有活血化瘀、搜风通络的之功，能祛除络脉瘀滞。针对心衰患者久病脏腑亏虚、气血瘀滞的基本病机，此九味药具有补益脏腑、活血祛瘀、通络利水的功效，用于治疗脏腑亏虚、痰瘀水停型心衰患者，但各药对也可随症灵活加减运用。第二类包括苦参、蝉蜕、龙骨、牡蛎、黄连、肉桂、葛根和知母。苦参苦、寒，入心经清心火，清热燥湿；蝉蜕甘、寒，疏散风热、止痉；两者合用，常于清心疏风止悸。龙骨、牡蛎具有平肝潜阳、镇心安神的功效，与苦参、蝉蜕相配能镇静安神、止惊悸，是邓岳教授治疗CHF伴各种心律失常的经验用药；黄连、肉桂一寒一热、水火既济、交通心肾；葛根甘凉，知母苦甘寒，两药相配有清热降火生津的功效。此8味药有镇静止悸、交通心肾、清心降火的功效，临床常用来治疗阴阳失调、虚火扰心型心衰，可改善患者惊悸不安、失眠多梦、阴虚阳亢等症。第三类有桑白皮、苦杏仁、黄芩、厚朴、地龙、生地黄、麦冬、赤芍。桑白皮甘、寒，泻肺平喘、利水消肿，苦杏仁苦、微温，止咳平喘、润肠通便，地龙咸、寒，清热熄风、通络平喘利尿，厚朴行气燥湿、消积平喘，黄芩苦寒，入肺经，能清热利咽、泻火解毒，5味药相配有泻肺止咳平喘、利水消肿的功效；生地黄、赤芍、麦冬，3味药具有清热凉血、养阴润肺。CHF患者常因表症感染而病情加重，反复住院，此8味药用于治疗CHF合并感冒、咳嗽、喘证等肺系病，能有效改善患者咳嗽、气喘、水肿、咽痛等症状。第五类包括红景天、黄芪、甘松、降香、川芎、丹参、泽泻、葶苈子、莱菔子、猪苓、枳壳。黄芪能益气补虚、大补元气，临床对CHF气虚证患者常大剂量使用黄芪，轻者25 g、重则75 g；红景天甘、寒，益气活血、通脉平喘，为治疗气虚血瘀诸症之要药，两药相配能益气固本、活血化瘀；与丹参、川芎、甘松、降香相配，加强化瘀通络止痛之效，针对CHF气虚血瘀的病机，益气补虚与化瘀通络相结合，通补结合，化瘀不伤正，用于治疗气虚血瘀较重的情况。枳壳苦辛、寒，行气宽中除满，善治胸中满闷及气血阻滞诸症；泽泻性寒，长于通利膀胱，猪苓甘、淡渗泄；两药同用意在导水下行以利尿，泻下焦邪水以消肿。葶苈子味辛、苦，性寒，泻肺降气，祛痰平喘，利水消肿，泄逐邪；莱菔子味辛、甘，性平，降气化痰，尤善行气消胀，可行气滞、祛痰滞，善治胸脘闷胀。此11味药具有益气补虚、化瘀利水的功效，是邓悦教授治疗CHF经验方中的主要药物，药物组合符合其益气、化瘀、利水的治则，可治疗气虚血瘀水停型心衰。

3.3 邓悦教授治疗慢性心衰的用药特点分析

处方分析结果显示邓悦教授治疗CHF的核心药物为益气补虚药、活血化瘀药和利水渗湿药，具有益气补虚、化瘀利水的功效。临床运用是，邓悦教授常以病证结合思想为指导，在核心药物的基础上加减理气药、清热药、止咳平喘药和养心安神药等。用药规律和配伍特点总结如下。

3.3.1 黄芪与红景天配伍重在益气固本

CHF的基本病机是气虚，临床表现为少气、乏力，黄芪、党参作为君药有益气补虚的功效，黄芪常用量为25-75 g，邓悦教授常用黄芪与红景天配伍达到补虚通脉、益气固本的目的。肖峰等[2]研究表明，黄芪-红景天合剂能提高GSH-PX、CAT活性和GSH含量，有清除自由基、抗缺氧神经保护的作用；两者水煎液有提高小鼠抗运动疲劳和耐缺氧能力[3-5]。另外，患者病情危急，气虚欲脱时，则大剂量使用生晒参、红参以大补元气、复脉固脱。林谦教授也认为气虚血瘀是心衰的基本病机，临证中大量使用黄芪、党参、丹参等益气活血之品[6]。

3.3.2 丹参、川芎配伍旨在活血化瘀

丹参、川芎配伍旨在活血化瘀，甚则加蜈蚣、全蝎，意在通络脉、调气血。邓悦教授治疗CHF血瘀证主要依据血瘀症状轻重及病程长短针对性用药。血瘀证较轻者，多选用丹参、当归、川芎等活血补血调血之品，活血而不伤血；病程较长血瘀证较重者则重用桃仁、红花、赤芍等活血祛瘀之品，达到祛瘀生新的目的；初病在经、久病入络，若CHF病久，络脉不畅，则加用虫类活血药，如蜈蚣、全蝎、地龙等，取其活血化瘀力强的同时，还有搜风通络、调和气血的作用。另外，临症中常加入甘松、降香两味芳香理气通络药，旨在补益药与活血药配伍的同时，使其补而不滞、调和气血，可改善微循环，此为邓悦教授的经验用药。现代药理研究显示，甘松、降香具有保护心肌细胞，增加冠脉血流，抗血小板、降压、抗氧化清除DPPH、ABTS、·OH、O2-·等自由基的功效[7-10]。

3.3.3 茯苓、泽泻、葶苈子功在利水渗湿、泻肺逐饮

茯苓、泽泻、猪苓与葶苈子、莱菔子、桑白皮、杏仁等配伍功在利水渗湿、泻肺逐饮。导师常使用葶苈大枣泻肺汤、五苓散、五皮饮以解决患者各种水肿症状，达到泻肺逐饮、利水渗湿、温阳健脾的作用。临床用猪苓、泽泻入肾和膀胱经以泄浊利水，茯苓（茯苓皮）以利水渗湿，大腹皮以行气利水消肿。CHF患病日久水肿较重者，或对西药利尿剂不敏感者，邓悦教授认为其病机是水饮内停日久，发为“水毒”，常加用大剂量土茯苓50 g、白茅根50 g以解毒清热利湿，祛除“水毒”。CHF患者常因合并肺系感染导致病情加重反复住院，处方分析结果显示邓悦教授常用桑白皮、黄芩、葶苈子、杏仁和地龙等清热解毒、止咳平喘药，以清肺化痰、止咳平喘，利水渗湿药与上药相配能降肺气、平喘息，功在利水渗湿、泻肺逐饮，若咽痛明显则加黄芩、山豆根以清肺热、利咽喉。

3.3.4 审因论治、调补阴阳

制附子、干姜、麦冬、山茱萸、玉竹等配伍审因论治、调补阴阳。若CHF病久心阳不振、阴寒内生，临床加用制附子、干姜以回阳救逆，温补脾肾、振奋心阳。毛以林教授也认为补阳气、壮元阳是心衰治疗的关键，临证多用附子、干姜等达到温补心肾之阳，并有助阳化气行水的作用[11]。CHF患者可能因长期服用利尿剂，而病久气虚损及阴虚或者痰瘀水饮日久化热伤阴，邓悦教授常用吴茱萸、玉竹、麦冬、熟地黄、生地黄等药物改善阴虚症状。CHF治疗中阴阳不可偏补，从阴阳互根着手，临床用药强调调补阴阳：温阳药中佐少量补阴药以防阳气升发太过、阴不制阳，如：应用制附子、干姜时佐少许山茱萸、麦冬；应用大队滋阴药时加少许补阳药，如：配伍少量肉桂、桂枝以温阳化气达到“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

3.3.5 苦参、蝉蜕、紫石英以镇静安神、止惊悸，预防交感电风暴

苦参、蝉蜕、紫石英等防治心神失养而致的心律失常甚至交感风暴。CHF 伴心律失常发病率约为40%[12]，经证实恶性心律失常是CHF患者猝死的主要原因[13]。聚类分析结果显示邓悦教授高频使用苦参、蝉蜕、紫石英，这3味药均为其治疗心律失常经验用药，能镇静安神、止惊悸，改善患者惊悸、心慌等症状，同时又具有预防交感风暴、恶性心律失常，甚至猝死的作用。

3.3.6 镇心安神，条畅气机“双心并治”

远志、酸枣仁、龙骨、牡蛎等配伍养心安神“双心并治”。CHF合并抑郁状态在住院患者中发病率高达35%-40%[14]，此类患者还常伴有睡眠障碍。邓悦教授临床常用龙骨、牡蛎、酸枣仁、远志、黄连、肉桂来镇心、养血、安神，交通心肾，改善CHF患者的睡眠障碍。对于肝气郁滞、情志抑郁的患者会适量加用柴胡、郁金等疏肝理气药以缓解抑郁情绪，达到“双心治疗”的目的。聚类分析的结果与导师临床经验用药特点具有一致性。

4 小结

利用聚类分析的数据挖掘方法得出的结果与邓悦教授治疗CHF的特点相符，即以“气、血、水”的核心病机为切入点，执简驭繁对气虚、血瘀、水停的病机关键采取益气、化瘀、利水的治疗原则。用药时注重病症结合和兼顾各种合并疾病。此数据挖掘技术方法的优点是可以客观地从多方面、多角度对名老中医治疗CHF医案与方剂进行分析、挖掘，并与名老中医的临床经验进行相互印证、补充，从而进一步丰富CHF治疗方案。但由于处方数据偏少，得出的结论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另外聚类分析的数据挖掘方法得到的组方规则、核心组合和新处方等还需结合中医药理论与实践进行综合分析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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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Roest A M, Martens E J, de Jonge P, et al. Anxiety and risk of incident coronary heart disease： a meta-analysis. J Am Coll Cardiol, 2010, 56(1)：38-46.

Data Mining of Professor Deng Yue’s Medication Experience on Chronic Heart Failure

Wang Xinyan1, Deng Yue2
(1. Clinical Medicine College,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angchun 130000, China; 2.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angchun 130000, China)

This study aimed at exploring the medication rules of Professor Deng in chronic heart failure (CHF), and summarized Deng's academic experience and theories for guiding the clinical treatment with the provision of the clinical and theoretical basis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Deng's effective prescriptions on CHF werecollected and collated in this study. The database of the presicriptions was established for frequency analysis and cluster analysis. Moreover, medication rules were induced in the treatment of CHF. On this basis, Deng's academic theories was summarized. As a result, one hundred and thirty-two prescriptions with favorable efficacy used by Deng for CHF were screened out. The total frequency of the prescriptions was 2,276 involving 128 herbs and 42 core herbs via frequency analysis. The frequency of the core herbs accounted for 79.92% in all the herbs. With the cluster analysis for the 42 core herbs, 5 groups of medicine featuring 5 different functions were computed. It was concluded that medications with tonifying qi and deficiency,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moving blood stasis, removing dampness and promoting urination and promoting the circulation of qi and resolving stagnation possessed the highest frequency among all the medications. The medication rules of Deng's treatment for CHF embodied his core academic thoughts of "qi, blood and dampness", featuring the close connection with pathogenesis around qi deficiency, blood stasis, and dampness stagnation combined with the therapies of "Shuang Xin therapy" and the regulation of yin and yang.

Chronic heart failure,summarization of experience, Deng Yue

10.11842/wst.2016.11.029

R25

A

（责任编辑：朱黎婷，责任译审：朱黎婷）

2016-05-26

修回日期：2016-10-13

＊ 通讯作者：邓悦，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西医结合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常立萍，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西医结合治疗冠心病、冠心病合并糖尿病、各种心肌病等心血管系统疾病。